第14章 摘星节（一）
云月主动邀约，江沈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到了摘星节那日，他们便结伴着一起出行。
这一日的云来城格外的热闹，有不少特地从外地赶来的游客。
大街上多了很多买天灯的商贩，他们大多是本地人，想趁着节日赚些钱补贴家用。
云月和江沈走在路上，也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老爷、夫人要买天灯吗？”
老爷、夫人？
第一次被人这称呼，云月和江沈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小女孩则继续脆生生的推销道：“看看我们家的天灯吧，我阿爹亲手扎的，可好看了！”
说完，还指了指他们家摆在不远处的摊子，示意自己没有骗人。
云月见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便蹲下身问道：“那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左右他们此行也没有什么目的，买个天灯有人无妨。
“姐姐你跟我来，”见云月似是要购买自家的天灯，小女孩很机灵的换了称呼，小手拉着她往刚才指着的摊子走去，“我阿爸做的天灯可好看啦！”
眼见云月被拉着往前走，江沈倒是一反常态的没用跟过去，而是叫住她小声叮嘱了两句，然后便急匆匆走了。
“姐姐？”见云月出神的望着刚才那位大哥哥离开的方向，小女孩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见她低头后笑嘻嘻的说，“咱们去看天灯吧！”
“好。”
云月跟着小女孩走，很快就买好了天灯。
商贩的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天灯，但云月只要了一个通体素白的样式，然后和商家商量道：“商家，我能不能先将天灯寄存在您这儿，等一会儿再回来取？”
“当然可以，”商家虽然疑惑，但云月已经付了钱他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商贩提醒道：“小娘子也知道，今日是摘星节，咱们这街上的商贩到了天黑便不能再摆摊了，劳烦您早些来取。”
云月：“好，若是我来晚了，你顾自撤了摊子便是，不用等我。”
说完，云月便往江沈刚才离去的方向反方向走远了。
就在刚才，江沈说他见到了十一。
她让云月买好天灯回缘客来等他，他去追十一。
但云月岂能就这样安心的回去等着？
她有预感，这个摘星节，一定会非常“热闹”。
……
酉时初，云月赶在商贩收摊前取走了天灯，然后提着天灯一路逛回了缘客来。
而江沈却直到戌时初才敲响了云月的房门。
云月打开门，看到只有江沈一人在，便知道他此行应该不顺利。
云月：“先进来喝口水吧。”
一连喝了三杯水，江沈才坐下和云月说起了中午的情况。
斟酌了一会儿语句，江沈开口便是一句：“十一姑娘似乎失忆了。”
“失忆？”这是什么情况，云月问，“为何这样说？”
“今日我在街上看到十一姑娘时，她并不是孤生一身，而是与一着白衣的青年男子同行，”江沈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我追上去后，发现十一姑娘称之为‘师哥’，他们也是结伴来着云来城过摘星节的。”
师哥？
十一曾经说过，她有一个情同兄妹的师哥，名叫聂高岑，只不过当初门派遭受灭门之灾时没有逃出来。
看来他并没有死。
于是云月追问：“你可曾与十一对话？”
“有，”江沈道，“就是因为十一姑娘说她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什么叫云月的人，我才怀疑她失忆了。”
当时他追上十一后，当即便告知她云月一直在找她。
但十一只是皱着眉不解的问他：“云月是谁？我不认识叫云月的人。”
然后便和师哥一起离开了，江沈试过他们的身手，虽然两人都没有使出临风掌，但从十一出手的招式习惯，江沈可以确认，这人就是那日在景州与他交过手的十一姑娘。
听江沈这样说，云月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
十一没有失忆，若是她真的忘了云月，忘了江沈。依她的性格，早在被拦住时便和江沈动手了，跟本不会和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
她这样说，大概率是因为那个“师哥”在身边，不方便相认。
只是，云月上下打量着江沈，若只是与十一这样打一个照面，怎么会耽误这么久到现在才回来？
江沈大方的任由云月打量着，他确实趁着这段时间去办了些私事。
不过，既然他敢毫无修饰的讲出与十一的会面过程，他就不怕云月猜出他应该还去做了些其他事。
以为他猜云月不会多问。
果然，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点点灯光，云月转移话题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放天灯吧。”
“好。”
两人下楼，挑了个人群不密集的地方站着。
才刚站稳，就看到摘星楼上的灯光一层一层的亮起。
摘星楼是一座七层宝塔形的高楼，平日里百姓都可以上楼俯瞰整个云来城，只有今日是不允许常人进出的。
此刻，摘星楼每一层的回廊上都站着几名着白衣女子，她们与城楼下的百姓一样，各自手持着精致的天灯，只等时间一到便与大家一起将天灯放飞。
当然，他们看不到的是，在摘星楼最顶层的瞭望厅上，坐着一名耄耋老者，以及江沈中午刚见过的十一和聂高岑。
“多谢贺老带我们来这摘星楼顶，我和师妹才得以窥见这壮丽的景色，”聂高岑一边品着茶，一边和对面坐着的老人客套着，“而且没想到我们来得如此巧合，竟撞上了摘星节，能看到万千天灯共祈福的场面，真是何其有幸啊。”
贺年如今这个岁数，早已不会为这些俗物、俗景动容，他甚至没往楼下多看一眼，只是道：“景色再美，没人欣赏也是可惜，你们喜欢就好。”
这摘星阁是贺家祖传的地产，传到他手上早就不知道过了多少代。
说起来贺家是云来城最土生土长的家族，祖中之人没什么本事，尤擅经商。
赚的钱多了，便用来修这摘星楼，久而久之摘星楼便成了云来城标志性的建筑、
只不过，这里的景色他看了几十年，早就厌了。
但即使是厌倦了，他也依旧想一直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