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有毒
是夜，云月躺在房间的小榻上辗转反侧。
距离铃兰去世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时间，但新一批的药人却迟迟没有补充进来，墓室中安静得可怕。
自得知铃兰去世后，德善师太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铃兰是她研制长生不老药数十年来，除了云月外唯一的“成功品”，却没有半点预兆的折了。
这样的打击无疑是否定了她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
所以近段时间，德善师太不仅加大了云月的试药分量，就连让云月放血的次数也从往常的半月一次，变为三日一次。
而云月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大量的摄入药物，已经开始出现头脑昏沉，四肢乏力的症状。
再这样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撑多久。
墓室中不见天日，因此不分昼夜，对于药人们而言烛火燃则为日，烛火灭则为夜。
当然除了烛火之外，另有一批专门照料药人起居的嬷嬷，她们虽然从来不与药人交流，却会在适当的时间送来三餐以及换洗衣物。
而今日不仅烛火一直没有熄灭，嬷嬷们也一直没有出现。
这样的反常让云月感到些许不安。
强行按压下心中胡思乱想的念头，云月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她需要睡眠来让身体恢复。
当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伴随着落石声时，云月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是一声洪亮的“闭气”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云月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石室里竟然弥漫起了一层白雾，而从刚才的那声“闭气”来看，这雾恐怕有毒。
好在云月并不怕毒。
不同于以往的寂静，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令云月意识到墓里恐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而这变故可能就是她的机会。
快速的判断好利弊，云月下床从角落取出一个小巧的包裹，一头扎进了茫茫白雾之中。
出了石室门往前走二十二步，右拐再走三十六步，然后再右拐走四十三步就是药室的入口。
从石室到药室的这条路，十年里云月走了不下万次，就算闭着眼她也不会走错。
但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药人们进墓的通道，所以当往前走了二十二步，右拐走了三十六步后，云月就没有再继续右拐了。
她继续往前走，一直到碰到石壁，将拐角处的第三个烛台右旋五圈，原本无门的石壁变为一扇石门，慢慢在云月面前打开。
平日里云月不敢开这扇门，因为这不仅是药人们进出的通道，更是守墓人平时日夜守卫着的墓道。
但今天墓里来了外人，相信比起守着这条墓道，驱赶那些突然闯进来的人，才更为重要。
果然，云月踏入这条陌生的墓道后，里面并没有守墓人的踪迹。
墓道宽且长，先是有十五阶向下的石阶，再是三十二阶向上的石阶，紧接着便是长长的平路。
然而等云月走到尽头后，前方的路被人堵死了。大片的落石堆满在通道里，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怎么会这样！”无措的看着面前的落石，云月不想放弃。
她在墓里生活了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了今天这一个变故，若是错过了，还会有下一次吗？
就算有，她还能撑得到那时吗？
绕着这堆落石左右转了两圈，确定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后。云月将包裹紧紧地系在身后，顺着堆叠的落石开始往上爬。
云月没有经验，只是凭借着一股气往上爬。
落石形状不规则，锋利的边缘很快就将她的双手划得血迹斑斑，但她像没有痛觉一般，执拗的往上攀爬着。
落石与落石之间垒的并不严实，好几次云月踩上去后都产生了轻微的晃动，好在她体型轻盈，一直爬到能顺利够到山洞的顶端高度，也没有造成石头滚落，从而踩空掉落。
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确认没有一丝可以通行的痕迹后，云月只能往回走。
回去的路，她走的快了许多。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云月就想试试其他的路，毕竟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只是她才刚踏出石门回到那条通往石室和药室的路，就被人拽住了裙角。
“别过去…这雾有毒。”
云月顺着声音看过去。
拐角的石壁边，靠坐这一个陌生男人，他穿着一身云月没见过的衣裳。
银色的铁叶攒成衣服的样式披在身上，云月曾经在书上看到，这是护甲，一般是行军打仗之人才会穿的。
所以，他是战士吗？为什么会闯进墓来？
虽然感到奇怪，但云月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情。
看着眼前越来越浓厚的白雾，云月心急的扯了扯被男子抓住的衣袍，她需要抓紧时间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男子无疑是在毒雾里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云月不过轻微使了一点儿劲，他的手就无力的滑落到了地上。
见撇下了男子，云月急匆匆的往德善师太的药房赶去。
如果这个墓里还有其他通道能出去，云月只能寄希望于德善师太的药房里。
意料之中的，炼药房里一片狼藉，到处都在控诉着主人的慌乱离去。
药柜里的药材撒了一地，一些珍放着珍贵药材的抽屉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书架上的书籍也被翻得乱糟糟的，大部分都不在常放置的位置。
甚至连房间中央的大炼丹炉也被打翻了，要知道这可是德善师太的宝贝，平时除了她没人能触碰，此刻竟也像垃圾一样的被遗落着。
见到这一室狼藉云月也没感到惊讶，看来比起炼出长生不老药，德善还是更看着她的生命。
没再多想，云月迅速的在屋内翻找了起来。
所有蜡烛能转动的都试着左右旋转几圈，书籍、药柜也都试着翻找了几遍，但屋内始终没有暗道出现。
而且，越是翻找，云月就越能感觉到这个屋里没有暗道。因为她在书架上看到了德善师太研究长生不老药多年的笔记。
云月坚信，但凡能多给德善师太一些时间，她肯定会带上这本书再走。
而且翻乱药房的人一定是不懂药理之人，药柜上装着人参灵芝的抽屉全空了，但装着麝香的抽屉却还是满满当当的。
想到那条被封死的墓道，再看着满室混乱，云月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被放弃了。
德善师太应该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守墓人带走的，这药人墓里恐怕也只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去，而他们封死了那条路。
不对！
如果真的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那刚才那个男子是如何进来的？
想到这儿，云月立马掉头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