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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麦克白(Macbeth)【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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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怕我录音吗?哪怕我没办法打赢官司。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八个字,你应该比我清楚。”

    “怕?哈哈哈哈……谢屠苏已经‘死’了,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对深爱她又热衷慈善事业的丈夫的控诉呢?亲爱的,一个谢屠苏就让你方寸大乱,收起你蹩脚的试探吧,用你曾经聪明的脑子想一想现实的问题。”

    “你想得到什么?”

    江蝉避而不谈,悠悠让属下把谢屠苏捆绑住:“你为什么要和我犟呢?从精神层面看,你们的感情浅薄无知,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线索,只是换了张脸,你就认不出他了,他也不再懂得怎么爱护你;从物质层面看,他没有了好皮相,没有了优渥的社会资源,现实也容不下他残破的身体和毒瘾,他只会是你的拖累、污点——别再惦记他了,哪怕你抛弃他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不利后果。”

    “而我,你的合法丈夫能帮助你成为n市的名律师,成为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你将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你的父母将不能再控制你,身边都是旁人的赞美声……”江蝉拿起一支注满冰蓝色液体针管,与程暖暖对视,咄咄逼人。

    “哪怕他恢复以前的荣光,你问你自己,他真的不会嫌弃你吗?不会像扔掉垃圾一样抛弃你吗?你们会在彼此眼里变得面目可憎。你的事业、期许的美满家庭化为乌有,你将一无所有……你一定要让自己沦落为被挑选的货物吗?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你?嗯?”

    “他不会,哪怕他不爱我了,出于责任,他依旧会和我好好过完一辈子。”程暖暖语气笃定。这是一场心理战,如果她退缩了,那么谢屠苏将失去所有筹码,江蝉不会允许他身边具有不确定危险又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东西存在。

    “那么,他的毒瘾怎么办呢?这种型号的‘好东西’因其成瘾时间短、效果强、致死率高,早在二战时就被各国联手禁止在市面上销售——它没有解药,甚至没有抑制药剂。”江蝉胜券在握,“亲爱的,你没有你想象的有用。算算时间,也快到点了。”

    程暖暖蓦地扭头看向被绑在角落的谢屠苏。谢屠苏的身体神经质地抽搐,脖颈青筋暴起,喉咙好像被堵住了,发出嗬嗬嗬的怪声,因为鼻子呼吸不畅,脸部逐渐变得青紫。

    “哎呀,这么快症状又加重了,比上次提前了足足一个小时。”

    江蝉话音刚落,谢屠苏就开始用手腕去磨墙,企图把绳子解开,不一会儿,双手鲜血淋漓。

    “我劝你最好不要替他解开绳子。”江蝉看穿了她的意图,“他第一次毒瘾发作,险些把自己的脖子挠穿。”

    很快,指甲被磨烂,谢屠苏开始拿头去撞墙“砰——砰——”像一头毫无理智可言的发疯的野兽。

    程暖暖咬紧腮帮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江蝉取过吴文手托着的盒子里的针管,不容拒绝地把针管塞进程暖暖手心,五指覆在她的手背上,收紧:“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谢屠苏还活着,还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你只需要按动推钮,你就能帮他结束这一切痛苦,他依旧是受人尊敬的英烈,他的父母也不会为他再次伤心——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呢……”

    程暖暖愣愣地看着谢屠苏,过了好一会儿,一步一顿,走近谢屠苏,冰蓝的液体左右摇晃。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谢屠苏在大爆炸前确实是最懂你、最爱你的人。如果他死了,他对你的将永远不会减少……去吧,程暖暖,给你自己,也给谢屠苏一个完美的结局。”

    是啊,如果谢屠苏就这么死去……

    程暖暖挣开江蝉的手,将针头对准谢屠苏:“很快就好了,屠苏。”江蝉唇角的笑容不断放大

    ——程暖暖猛地回身,迅速按下推动钮,将针管如投掷飞镖一般扔向江蝉。

    吴文、尚武想用身体掩护江蝉,但隔得太远了,根本来不及。

    江蝉迅速向一旁闪避,同时将外套脱下扔向针管和四散的液体,针头深深刺入外套。

    好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江蝉就能尝尝他的宝贝了。

    江蝉踉跄了几步,发丝凌乱,眼尾恨得发红:“程暖暖,你比我卑劣多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这句话逗得程暖暖乐不可支:“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屠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啊!我的人生早就被你毁了!”

    “你把我关在新月居,步步为营切断我和外界的联系,豢养成你的禁luan!陈婉的案子是你把关键证据毁了的吧?陈婉只有十三岁……”程暖暖步步紧逼,声音拔高,“我申请了去基层工作积累经验。是你明面上和我说基层人情世故紧密联系,法律适用范围有限,劝我先留在n市做律师作为过渡期,暗地里散播我吃不得苦,不愿意下基层的谣言,还瞒着我张教授邀请我做杰青项目的消息,甚至对张教授出言不逊。”

    “江蝉,你真以为我到现在还一无所知吗?”程暖暖看着随着毒瘾暂时结束满脸冷汗,脏兮兮蜷缩着的谢屠苏,“你一方面把我和父母的联系切断,一方面逢年过节看望我父母,营造我们很恩爱,我工作繁忙的假象——一个工作繁忙见不了几面,家庭幸福的大女儿和一个正在中学上学正值叛逆期的小女儿相比,前者当然得不到父母的关注。”

    “江蝉,我的生命里从来不是只有你,将来我的生命里也不会只有你——不,是绝对不会有你的存在。”

    程暖暖蹲下身,小心翼翼查看谢屠苏的伤势,用袖子擦掉伤口附近的脏东西:“江蝉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程暖暖,你的嘴最好能一直这么硬。”江蝉气极反笑,“尚武,吴文你们去门口守着,让刘医生准备些伤药。”

    记忆片段一闪而过,程暖暖不自觉有些发抖,但她不能退,谢屠苏在她身后。

    江蝉捏住程暖暖的下巴,粗俗恶劣:“你那么厉害,你说说,谢屠苏想看我们做吗?”

    “江蝉,你个畜/生!”好像被猎人射中的小鹿。

    “亲爱的,无论我是畜生,还是人,都能让你舒服。”

    “你的技术糟糕透了。”

    江蝉单手将程暖暖按在墙上,丰润的chun在精致的美人尖上轻轻磨蹭,亲热得很,

    “之前你可是会像一朵花儿,重重叠叠的花瓣在我身下层层绽放,又像藤蔓一样缠着我……”

    “江蝉,你可别恶心人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晕针?”

    “哎呀呀,没让夫人满意是我的失职。”修长的手指富有规律地拨弄琴弦,欢快的曲调流泻,蛰伏的猛兽发起进攻,迎着音符忽快忽慢,时而狂风骤雨,时而和风细雨。

    “江蝉,江蝉,我肚子疼。快停下……”

    “亲爱的,小声些。谢屠苏在旁边呢,虽然现在的他也不懂我在疼爱你。”江蝉本以为程暖暖在装,但很快意识到红色的液体在他指尖沾染。

    瞳孔缩小。

    江蝉迅速收拢程暖暖的衣裙,打横抱起她冲向门口,声音颤抖:“刘医生,我夫人他流血了。”

    刘医生看到两人随意的衣着,又发现墙角的谢屠苏,隐约猜到点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江蝉真的那么做了:“江先生,您碰夫人了?”刘医生指挥江蝉就近把程暖暖放置到沙发上。

    “还没进去,她突然就流血了。”江蝉直言不讳。

    “您夫人的生理期正常吗?”刘医生搭着程暖暖手腕诊脉,“根据脉象,江夫人已有孕一个多月,初步诊断有流产迹象,不过不是很严重,先卧床休养即可,建议四天后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我夫人怀孕了?”

    “不可能!”

    最终,这场混乱以江蝉用谢屠苏生命安危威胁程暖暖为暂时休战的节点。

    清亮的杏眼蒙上了一层灰雾,程暖暖眼神空洞,锦鲤纹的石膏吊顶惨白刺眼,她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江蝉在法学领域有一定影响力,广为人知的社会身份拥有较高的含金量,他本身有一副好皮囊,他从不在物质方面亏待妻子,不滥交,但刺破这层面纱,江蝉的丑恶行径与收买妇女的人没什么实质不同。胁迫婚姻,qj自己,对自己进行x虐待,强迫生育,禁止自己与外界正常联系,不尊重自己的人格尊严,对自己进行精神控制……如果说收买妇女者是用屠刀明晃晃砍死妇女,那么江蝉就更善于伪装,他一面对自己甜言蜜语一面将刀捅入心脏

    从最终结果看,自己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是一样的。

    况且江蝉疑似在从事贩卖人口、毒p的黑色活动。

    眼泪无声无息,程暖暖将头埋进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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