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苦痛
“好!”
季存从柜子里拿出外套穿上跟在他后面,和宋阳他们走着。
秦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存哥去林子里走走。”
宋阳把手搭在赵煜肩上:“秦哥,搞独立啊?一起呗,走,却超市买点东西喝一宿去!气死安静和胡萝卜!”
赵煜心领神会:“喝什么?这关头找死!我跟何潇约了球赛,走了!”
宋阳一脸懵逼:“大晚上的,打什么球?”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赵煜拖走,给兄弟制造二人世界,这个道理赵煜很懂。
他们翻了上次那堵墙,明知道这样很蠢,还是陪着他来了。
秦束翻过去站在墙外等他,拉着他的手没多久就被季存偷偷缩回去。
“上回那家吗?”季存有点冷,把衣服上的拉链又拉高了些。
“不是!”秦束在手机上打车,没多久一辆出租就停到路边,季存坐上去系上安全带,他不知道这次要去哪里,不过去哪他都无所谓。
秦束带着他去了一家酒店,看装潢就知道逼格很高,走上酒店的二楼包厢,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过来迎接两人。
“您好,请问是秦先生吗?”
秦束点头,服务员就迎着他们往里面走,两人才坐下另一个服务员就走上来给秦束递上菜单。
秦束示意他把菜单递给季存,季存看着价目表就一阵头晕,是吃了黄金还是怎么滴,这么贵!
季存把菜单放回秦束面前:“你来吧,我什么都行!”
秦束笑笑:“存哥,不用我俩付钱,随便点!越多越好!”
他犹犹豫豫的点了一个最便宜的水煮白菜,靠,500怎么不去抢!
他用手肘碰了秦束一下,轻声在他耳边说:“别吃了,我们走!”
秦束看季存不点菜就照着他的口味点了一堆,可把服务员高兴坏了。
服务员走掉之后季存才说:“秦哥,真不要钱?”
“嗯!”秦束说,呆会有人会来付,别跟他客气!
“谁?”季存疑惑的问。
秦束没回答他,只是说:“熟人,要来了!”
餐食上的很快,摆了满满一桌,弄的季存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一个夜宵吃的一口铜臭味。
人都是这样,面前一堆美味珍馐反而会没有食欲,不如来两个家常菜吃的更尽兴些。
他坐在桌上想这个熟人到底是谁,最后锁定了秦束的发小郝海东。
人未到,秦束就拿着筷子夹菜给季存。
“等一会吧!人来再吃!”季存说。
秦束把腿蹬在脚踏上,吃着碗里的菜:“等什么呢?吃饱了再说。”
季存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吃饭,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到包厢门口就没了动静。
门外的人礼貌的敲了两下门,秦束只说:“进!”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季存很意外,竟然不是郝海东,让他更意外的是,真的是老熟人,熟到他见到就想揍的那种熟!
“你来干什么?”季存冷冷的说,他拿着筷子淡淡的夹了块清蒸鲈鱼放进碗里,精细的挑着鱼刺。
花臂搓着手,油腻的笑着:“有话好说!我是来道歉的。”他伸手在裤包里掏出根华子递给秦束,还热络的打燃火机要给他点烟。
秦束接过烟来在手里把玩一阵才丢进烟灰缸里:“抱歉哈,我不抽!”
花臂说:“没事,没事!”像只哈巴狗一样伸着舌头摇尾乞怜。
秦束比了个请的手势说:“坐!”花臂向身后的两人使了眼色才拖开椅子坐下。
嘴里连连说好,都把季存搞懵了,花臂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样快?但他意识到这场饭局不简单,为什么?是…………为了宋暖吗?
他心里有点难受,闷头吃饭,他前面有碗三鲜粉丝,他很喜欢吃,可今天没什么胃口,只草草的尝了几根。
花臂伸着筷子想夹放在秦束面前雕成花的水煮白菜,被秦束一筷子打开,他用筷子指着几道菜。
“这……这……这几道菜你可以吃,懂?”
“懂……我懂!”花臂怯生生的夹着他能吃的几个菜,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几人吃完秦束才说:“来,谈谈正事!”
“您说!”
“跟他道歉!”秦束指着季存说。
“哥,上次的事,我错了!”花臂看着季存,一脸恭敬,生怕哪里不合秦束的意。
“嗯!”季存干巴巴的看他一眼,用纸巾擦手,坐在一边不再说话,他想看看这是要闹哪一出。
“去付钱吧,你好好做人我就不为难你!”秦束起身拉着季存走出包间,走时还不忘找前台拿了瓶几千的葡萄酒。
花臂出去付款,服务员笑脸相迎:“您好,先生,您需要支付两万……一千元整!”
他肝都气炸了,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柜台上:“你他娘的,要不是捏着老子的钱路,不弄死你!”
花臂手头有个食品加工厂,收益还不错,但他没想到这个高中生有两把刷子,他不得不低头,这口恶气只得憋着受。
季存走在秦束后面,停下来看着他:“为什么会有这场饭局?”
“没,我弄到点他的…………”季存打断他的话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唉就看他不顺眼,想搞他!”秦束说:“走了。”
季存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原来真的是为她啊,算了,就这样吧!
回学校都晚上十二点了,这次不巧,宿舍楼门禁过了,秦束带他走到一扇窗下,让他等着,然后拿出一根带着弯钩的绳子伸进窗缝里绕,没几下窗上的拉栓就松开,两人跳进宿舍楼。
“靠!”秦束又在季存面前解锁新技能:“牛批!”
最后一个周末,渔厂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背着包回木棉。
老街繁茂,这里容纳着所有木棉人的不堪与喜乐,它跟不上时代了,正在慢慢的落寞,直到被林里的高楼取代。
季存打开门就看见爷爷坐在庭院里,没抽烟锅,没看书,只是双手交握静静坐着。
“爷爷,天凉,进去吧!”
“好!”
屋里弥散着一丝淡淡的劣质烟草味,角落里有一个自然熄灭的烟头,季存问:“爷爷,有人来过?”
“没有,存存,洗洗睡了!”季爷爷的风湿又犯了,他坐在床边给爷爷按摩疏通血脉。
考场安排好了,这次季存坐在一考场第三个,第一还是秦束。
两人中间隔着邱博,位置不尴不尬的,想说句话都不方便。
季存各科发挥正常,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语文下降了十多分,柳如阅卷时不看名字都知道是他的,边批边叹气,唉,这孩子可惜啊!语文要是稳定在130左右,国内大学随便挑啊!这句话她感概了n多遍了。
季存刚刚走出校门就被满身烟酒味的老男人拦住:“儿子,忘了你老子没?等你几天了!”
“你来干什么?”季存攥紧拳头,随时都想砸上男人那张猪脸上的冲动。
季军拇指搓着食指,眼睛向外凸起:“啧!听说你有钱了,都跑到酒店消费了!不给你老子整点?”
校园门口季存不想闹得太难堪。
“跟我走,我拿给你!”
季军一听有钱就掐熄了烟头跟上去,嘴里吞云吐雾。
季存带着他走到上次约架的破胡同里:“想要钱是吧!好,我给你!”语气冷得刺骨,说完就拎着季军的领口往肚子上一拳一拳的砸下去,季军全身抽搐着,嘴里吐出一堆污秽,酸臭味弥散在整个胡同巷子里,恶心透了。
他丢开季军,掏出几张红太阳丢在地上。
“给我滚远点,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季军捡起地上的钱,朝季存吐了口唾沫:“想过好日子下次就给我多带点!”他没把季存的话放在心上,转身走了。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他心里酸涩难当,拳头落在墙上。
这个男人给予了他生命,却亲手断送了他的童年,正当他打算释怀了,又踩着他的伤痕,撕开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闯进他的生活。
他恨啊,恨不得他死了,被车撞也好,被人杀了也好,被判无期徒刑也好,只要季军能从他的世界永远消失,他就会快乐。
季爷爷病情日渐加重,季存差不多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那根烟头,那个破胡同,一切都指向那个男人。
他把爷爷送进木棉医院,医生说:“老人家是受到刺激病情才恶化的!”他现在真想找到那人,把他死,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他还有爷爷,他还有梦想,还有一个他在乎的人。
经过十几天的精心照料,季爷爷的病情好转,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但医药费和住院费不是个小数目,银行卡里余额所剩不多,他点开手机,看着秦束的v信聊天栏久久未动。
他还是太单薄了,顶不住生活里的压迫,消息发出去时,他迷茫的看着病房里的吊瓶。
——寒假有时间吗?
才发几秒对面的人就回过消息来。
——有,一个寒假都有!
季存抿唇,苦笑的看着手机屏幕。
——能…………来木棉吗?求你帮我照顾爷爷!下个学期还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句话他用了毕生的勇气才打出来的,没人能感受到他都无奈。
——好,我来!是爷爷的病出问题了吗?
——嗯!
秦束看着一条条对话,很心疼,他不知道季存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才会主动来求他。
过了很久季存又发过一条信息来。
——你后天来吧!谢谢。
季存坐在长椅上,握着手里的机票看了良久,喉结滚动。
走廊里,灯光昏暗,弥散着刺鼻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