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解体
季存有了上次发呆写试卷的经验,这次就没受多少影响,写的还行。
冬至过了,可惜没有假,江海也从潮热变成了湿冷,他在校服里套上一件薄款羽绒服,指尖冻的通红。
出宿舍门秦束就把他卷起一层的袖口拉下来,握住他的手放进衣兜里,这次季存不再躲避,秦束的体温从手掌慢慢传送过来,真的很暖,他依恋这种感觉。
隔着宽大的校服,没人能看见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自从换了宿舍宋阳和赵煜来找他们的频率大大降低,季存抬腕看时间,还早,两人又去食堂买了小笼包和热牛奶,坐在红杉林的长椅上吃,牛奶揭开盖子冒着白气,季存手太僵了,拿着感觉不到烫。
秦束借着晨曦看他:“存哥,你说?你是不是阴气太重了,手这么凉?”
虽然这话是开玩笑,季存听着就不舒服,阴气重?我是鬼吗?
“劝你小心点,惹了我,就来找你索命!”
秦束说:“求之不得!回头一起当无常!”季存喝完牛奶秦束就握住他的手,天光乍现,季存觉得大清早聊这些死物真的是有病。
季存起身丢了吃早点的袋子说:“秦三岁,走了!”
“存哥,拉我!”秦束右手伸着,头偏在一边,嘴里含笑。
季存说:“爱走不走!”说完头也不回的朝教学楼走,这个人真欠揍,还贱兮兮的!才走进班级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咳嗽声。
肖安俊在班里多次提醒天冷加衣,注重锻炼,一个二个全当耳旁风,就该活受罪。
宋阳体弱,也跟着病了,还挺严重,最后请了假。
这个星期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说像病了又不全像,安静觉得他们是装的,都是不想来上课的借口,直到医务室陆续传来几例发烧的病例,他才觉得势头不对,赶紧上报。
秦束拿着保温杯去饮水机前接水,就看见有个戴着帽子的同学手臂上有颗水盈盈的痘痘,他没放在心上。
回到座位秦束把水放回季存桌上,拉着他的衣角:“存哥,多穿点!”
“嗯!”季存敷衍的回应,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点水又开始写试卷。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几个,课间肖安俊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说:“同学们,坐下,我有急事通知。”
安静言简意赅的说:“初冬,是各种传染病的高发期,学校已经发现多个患水痘的同学!你们做好防范!”
“安静”又说了些防护措施才放心的走了,毕竟长水痘这事说大也不大,但马虎不得。
季存没什么感触,他每天都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秦束不会和什么人接触。
柳如走进班级的时候带着一个口罩,说话带点闷气。
今天讲的是赤壁赋这篇散文,把季存绕的头晕,他静静的坐着,旁边就有个免费辅导,但示弱这种事他死也不干!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数学试卷来写,最后一题挺难的,是上一届竞赛题,写的津津有味,解法都写了三种。
正当他沉迷的时候,秦束拽了他的衣角一下,他特别讨厌自己思维高度集中的时候被人打扰。
想也没想就说:“有病就得治!话才说完就看见秦束支着头看着他笑。
“季存,站起来!”柳如阴沉沉的站在秦束桌边,抱着手,隔着口罩看不出情绪。
“长本事了,说说这篇课文作者的心理变化!”柳如没刁难他,这个问题只要上课好好听了都会。
季存抓着笔思考,书上没写几个笔记,最后看见第一段有个飘飘乎和羽化而登仙”,茅塞顿开的说:“老师,作者很愉悦!”
柳如翻着秦束的课本看着他:“然后呢”
季存拇指弹着伸缩笔,靠,还有然后!他冷冷的站着,发散郁闷。
柳如耐心耗尽,叹口气说:“后面站着吧!”在她心中季存是很不错的孩子,可惜这语文成绩啊!要是失误多了掉出一百都可能!
季存站到后面,他有点焦躁,既然听不懂,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方面?正当他思考人生的时候,一个纸团完美的落在手里的课本上,他把纸团打开看。
一一存哥,寂寞吗?需不需要我来陪?
季存无情的把纸团丢进垃圾桶,低头看书。下午,班上很多发烧的同学都爆了丘疹,有些症状表现快的还溢水了,看着有点疹人。
病毒搞的学校乌烟瘴气,高校长强制要求学生戴口罩,最后闹严重了有几个班直接休假半个月。
高一(1)班也只有十来个生命力顽强的人在挣扎,病毒像雨后春笋般滋滋冒出来。
赵煜还等着宋暖的回复呢,没想到健硕如他也没能逃脱病毒的魔爪,全身长着疹子被父母架着回去,以往盼望着放假的人,今天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人越来越少,为了统一学习进度(1)班光荣解散。
秦束和季存回去整理物品,季存简单的背着单肩包,戴上口罩就要回木棉街,才走到站台就看见某某秦吹着口哨,插着裤兜走过来。
季存从包里拿出mp3戴上淡淡的说:“你来干什么?”
“看爷爷啊!”秦束说,李存马上就不干了:“谁是你爷爷?别乱叫!”车刚刚到秦束就一脚迈进去了。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季存喜欢把车窗微微打开,凉风会让他更清醒一点。
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有一对老年夫妇蹒跚的走上来。
老奶奶两鬓斑白,耳朵不怎么好使,司机催促她走快点,但她还是迟钝的往前挪着步子,老爷爷只好不断重复跟司机道歉。
没等二老站好司机就发动车子,老妇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下去,千钧一发,一只手扶住老妇人的背,搀扶住她,秦束抹了一把汗,虚惊一场。
季存赶紧起身让座,两位少年在公交车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秦束拉着吊环站在季存背后,离得太近了,季存又闻到那股太阳夹杂着柠檬的气味,也能感受到后面那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秦束俯身说:“存哥,跟我说说话,我好无聊!”
“是啊,你这人好无聊!”季存说:“还厚脸皮!”
秦束乐了,把季存的耳机摘下一只来戴上,他惊讶的说:“靠,存哥,你没在听歌?”
季存把声音调大一点才说:“谁说戴耳机就要听歌了?”
秦束说:“也是,偏科的人都要在其他科目加把劲!”
季存也不生气,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拆开,塞进秦大少嘴里说:“把您那尊贵的狗嘴闭上吧!”说完还往前挪了几步。
牛皮糖又粘上来,那个司机开车技术太差,摇摇晃晃的,贴的太近,季存感觉到背后那人的小东西在不经意间顶到自己,他的尾椎颤了一下。
公交车人太多,不知是二氧化碳的作用还是车里空间狭小闷热,季存也跟着热起来。
他慌乱的朝着后门狭小的空间里走,想冷静一下。
秦束看着季存不解的问:“存哥怎么了?那边不好站啊!”
季存哪敢再和他贴太近,他说:“没,我想吹吹风,看看窗外!”说完从包里拿出水来喝了口压压惊。
秦束也觉得嗓子发干,欲走过来拿水喝,没走两步季存就说:“接着!”然后把水丢到他手里。
到了木棉街已是黄昏,夕阳隐没,街道雾蒙蒙的,木棉枯败,垂着几片残叶。
季存匆匆往前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秦束跟在后面,挑唇笑了。
秦大少才进门就乐呵呵的找季爷爷,爷爷看见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一小点事都要夸半天,不过让季存欣慰的是,只要秦束在,爷爷抽烟锅的的次数就会变少。
秦束今天晚上胃口不太好,只吃了几口米饭就抢着洗澡去了,他很想看季存刚洗完澡出来的样子,真的很禁欲!
只是秦束洗完澡出来时,身体就软绵绵的,眼皮耷拉着抬不起来,那点小心思也就不了了之。
他昏昏沉沉的睡去,季存什么时候躺到他身边的他都不知道,只是全身热的受不了。
季存摸了一下他的脸,靠,好烫!难到也感染了,他迅速拿了体温计给秦束量体温,还好体温不是特别高。
季存赶紧下床趿拉着拖鞋出卧室,爷爷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就往外跑。
晚上十一点,所有药店都关了门,他跑到常去的那个小药店敲门。
风呼啦啦的吹着,他裹紧外套站在门外等店主开门。
“谁啊?”清脆的声音传来,能听出有点不耐烦。
开门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模样俊俏,他看见来人是季存,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没了刚刚的心浮气躁。
“存哥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存说:“没,给我开点退烧药和清水痘的就行!”
小姑娘熟练的从药柜里拿出几盒药来递给他,季存付了钱就匆匆往回跑。
姑娘关上门还不忘说:“存哥哥,有时间过来找我玩!”
季存回家就把药拆开,把秦束叫醒,让他吃药。
秦束病迷糊了,迟钝的说:“存哥,我为什么要吃药?”
季存放下碗就躺回床上:“你自己看!”说完就闭上眼睡觉,床很暖,身边的秦火炉更暖。
秦束怀疑自己感染了水痘,就把手机的照明打开,把前襟搂起来就看见满胸脯的小红点。
他强撑着身子想下床打地铺,怕把病毒传染给季存。
季存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转过身来说:“睡好,不会传染给我的!”
秦束问:“为什么!”季存不想废话拉着被子盖上就说:“要传早传了!”
秦束想想也是,又轻轻的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