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霜雪城
翌日慕瑶醒来，神清气爽。
感受到灵脉里跳动的灵气，慕瑶忙去察看白凰的情况。
就算白凰是神兽，每日消耗灵气，身体也不可能承受得住。
白凰昨日歇在了慕瑶怀中，慕瑶一动作，它便跟着醒来，圆滚滚的头探出衣襟，眼睛迷糊地看向慕瑶，声音软糯糯地，“早安主人。”
“早，你没事……”吧？
慕瑶话还未说完，白凰“啊——”地打断慕瑶的话。
只见白凰怒目圆睁，挣着跳出衣服，扑棱着翅膀往慕瑶左手边飞去。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这小子竟敢占你便宜！”白凰气呼呼地扇动翅膀，看盛秋实越来越不顺眼。
盛秋实下意识出手，醒来发现是白凰啄了他一口，便赶紧收了回去，但他笃定慕瑶不记得昨晚之事，抱着血流不止的手哀怨地倒打一耙：“明明是仙长抓着小的不放的！”
“胡说八道。”它家主人怎么可能会主动亲近一只魔？白凰气上心头，又要冲过去。
慕瑶捏住白凰的翅膀，将它拉了回来，仔细检查，“身体可有不适？身体变小是否是因为灵力消减？”
“啊？”白凰歪了歪头，不明白慕瑶的意思，“没有啊，我身体很好。”
慕瑶放下心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下次不用传这么多灵力给我，够用就可以。”
白凰恍然大悟，翅膀拍了拍胸口，骄傲道：“没关系，我的灵力可充沛了。主人没有灵力行走困难，此行若是遇到险境，没有灵力怎么应对？主人放心，既然给你，就证明我没问题的。”
“好。”
关心完白凰，慕瑶才看向盛秋实。
她也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盛秋实的手。
昨晚她入定，确实没有记忆，但是她怎会平白无故抓别人的手？除非应激。
“你想杀我？”
慕瑶的脸色一冷，炽火剑闪现，架在盛秋实脑袋上。
天降一锅，盛秋实着实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慕瑶便想到他处。
“冤枉啊仙长。”盛秋实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果。
慕瑶面色稍霁，收回剑，站了起来，轻飘飘地落下，“再有下次……”
“剁了他的手。”白凰开心接道。
“……剁了你的手。”慕瑶也道。
“是是是，好的好的仙长。”然而盛秋实早已看穿了慕瑶的真面目，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救命啊——”
就在这时，东面传来一个女声的求救声。
慕瑶朝着呼救声过去，两个男魔人正在追杀一个女魔人。
两个男魔人长相一模一样，俱皆皮肤木化，凶神恶煞，只能从头上的角分辨一二，一魔头顶黑角，另一魔则为灰角。
而女魔人角粗又大，脸却干净白皙。
“怎么会？”慕瑶疑惑，就女魔人的角来看，她的修为不足以支撑皮肤完全人类化。
盛秋实紧随其后，魔界鱼龙混杂，就怕慕瑶发善心胡乱救人。
但慕瑶只是站在岩石后观望，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听到她的话，盛秋实会意，解释道：“雪境内有一冰山，专门生长一种名为玄晶的花，清透如水，女子服之可永保人形。所以雪境之内的女魔人皆是如此。”
“男子呢？”
盛秋实摇摇头，“玄晶花对男子并无作用。”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边，女魔人哭得花枝乱颤，“我还有父母要养，我真的不能去。”
“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两魔拿着弯刀步步逼近，女魔人急忙退后，却一脚正中流沙。
女魔人好似对流沙并不熟悉，尖叫着挣扎，越是挣扎，却陷得越深。
“救命——”
“救救我——”
男魔人冷漠地看着黄沙盖住她的脸，判断女魔人再没有生还之机，便收了弯刀，转身回去了。
那方向，正是霜雪城。
流沙里已经没了挣扎的声音，慕瑶抬手，袖中长缎飞出，将女魔人带了出来。
慕瑶将人扔给盛秋实，示意他救人。
沙漠中行走，盛秋实才是老大。
盛秋实认命地将女魔人脸朝地放下，架起她的肩膀，重重拍背，将她嘴鼻中的泥沙拍出来。
女魔人悠悠转醒，一开始惊慌失措，看清两人的长相后，一人短角，一人无角，顿时爬起连连磕头谢恩，“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
慕瑶将她扶起来，“你是霜雪城的人？”
“是。”女魔人不肯起来，眼眶中氤氲着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求两位大人帮帮奴家吧。奴家还想回城照顾父母，可我若回去，必定又会被抓起来。”
她自报家门道：“奴家名为雪妍，原本是城主府的一名上等侍女，因为不如公子所愿，得罪了公子，要被卖到窑子里做那下等行当，若是让奴家父母知晓，他们必定无颜见人。奴家不愿，拼死逃了出来。不料那窑子里的守卫追了出来。奴家观两位大人是要前往霜雪城，求两位大人带我一起，我好向我父母报个平安。”
说完，雪妍又磕头不止。
慕瑶听闻魔族向来民风……开放，没曾想也知廉耻守清白。
不过想法一出，慕瑶就停止深想了，关于魔族民风，小说没有详细描写，不都是从修仙界得知么？
历史由胜者书写，魔族如何，不都是修仙界的掌权人决定的吗？
自己再不能拿记忆中的认知衡量魔族。
至于修仙界的人为何肆意抹黑魔族，恐怕要牵扯到一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了。
想到自己瞬间被众叛亲离，师门上下一口一个清清白白，慕瑶对修仙界的信任就支离破碎了。
仙门不代表正，魔族也不代表邪。
盛秋实制止了雪妍，将慕瑶撺到一旁，小声道：“仙长，上等侍女可以拿到霜羽令。”
慕瑶点头，对着雪妍道：“带上你也可，但是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雪妍擦了擦眼泪，“大人想要什么？只要奴家给得起。”
慕瑶道：“霜羽令。”
雪妍笑道：“这个我有，上等侍女以上品阶每人皆有一块，大人想要，随我回家去取便好。”
雪妍答应得如此痛快，倒叫慕瑶不敢相信了。
她看了眼盛秋实，眼神充满疑惑。不是说凛河极其珍贵，不能随意让人靠近的吗？
盛秋实也不解。
雪妍当了侍女十几年，自是拥有察言观色的本领，见两人暗流涌动，主动道：“两位大人是想去凛河是吧？大人不必担心小的设陷阱，其实霜羽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然也不会落在我们侍女手上了。”
慕瑶也不瞒着，“你就这样轻易告诉我们？”
雪妍噗嗤一笑，“因为告诉你们也无妨，每次到凛河去，侍女只能到凛河外候着，里面还有一层结界，霜羽令是打不开的。怎么打开，奴家也不知道。每次取食，都是两位城主大人亲自动手，取出来分发。”
她自信道：“奴家也不怕你们对雪境不利，因为城主大人对此早有防备，不用我等小侍女担心。”
话说得如此明白，就算慕瑶不相信，也无话可说了。
……
慕瑶以为越靠近雪境，温度越低，可当雪妍告诉他们雪境到了的时候，慕瑶还是吃了一惊。
雪境与沙漠只是一线之隔，没有结界，却楚汉分明。
沙漠骄阳似火，暑气熏蒸，雪境却天寒地冻，冷冽刺骨。
“这条线叫炽雪线。”雪妍介绍道。
慕瑶踏在炽雪线上，瞬间寒气袭人，寒冷从慕瑶的左脚爬上身体，一半冷一半热。
冷与热在慕瑶的体内亦是界限分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哇哇哇——”白凰探出小脑袋，吃惊地看着炽雪线，“主人主人，天下竟有如此奇怪的现象！”
慕瑶默然，这都是封印造成的。
“不对主人，你快退出去。”白凰着急道，“太冷了，你的灵力不足以长时间维持体温。”
白凰说完，手背上的炽火剑突然异动，将白凰吸回了剑身，然后从手背处传来热量。热意很快铺满全身，融化了所有的寒冷，却并不炙人。
“怎么回事？”白凰又是一惊，它并未隐身回剑啊，它是被强制召回剑身的。
慕瑶踏进了雪境，摸着炽火剑沉吟：“我也不知，你没事吧？”
“那倒没有。”白凰忧伤道，“只是出不去了。”
“没关系，没事便好。”慕瑶道，“那你便在剑里好好休息。”
慕瑶正要抬脚往前走，后面却传来盛秋实哀怨的声音。
“大人，您忘了一样东西了。”
慕瑶转身，盛秋实在炽雪线外，要哭不哭。
慕瑶才想起来盛秋实怕冷，但同为魔族，雪妍怎么不怕？
雪妍也不知：“奴家也从未听闻沙漠一族无法进来。”
虽然雪境排斥沙漠，但私底下仍有魔人偷偷进行食物交换，互通往来，毕竟植物还未灭绝前，炽雪线两旁的人家多的是亲戚关系。
但独独盛秋实是个例外。
慕瑶看着盛秋实那副失落的表情，鬼使神差将手伸出去，盛秋实咧开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暖意顿时充斥全身，“我就知道大人不会丢下我的。”
慕瑶在伸手那一刻就后悔了，若是她一人，说不得行动还方便些。但盛秋实眼疾手快，没给她反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