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约
“师父，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脸皱成一团的道童问怀虚真人，“那个坐轿子的人看起来好可怕，说杀人就杀人，黑衣哥哥在他那里不会有事吗？”
怀虚真人脸色发白，不发一言，紧紧地牵着道童的手飞快地驾云奔走，好似后面有什么恶鬼跟着他一样。
他又何尝愿意让风流雪留在萧弄情那里，绝仙岭上，萧弄情趁机卷走了风流雪，当时他以为萧弄情只是刚好顺手救下风流雪，却不想萧弄情却根本不肯放人，他本想提议其余六派掌门一起上门去要人，萧弄情再目中无人，也会考虑一下各大掌门的分量，没想到……
“奴家是个娇弱女子，胆子小，这等事情不如别带上我们女子，就让各派男掌门去做吧，虞宗主，你说呢？”红离雨捂着胸口，双目噙泪，好像让她去要个人就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样，而一旁的虞忧虽然不发一言，居然也默许了这种说法！
如心道:“阿弥陀佛，贫僧认为，萧施主未必是不怀好意，我们气势汹汹地上门要人，反倒可能会激怒他做些什么，不如就任由他把忘忧公子带走，且看后面发展吧。”
天机子附和道：“说的没错，我们去要人不就是率先翻脸了吗，等他真的对忘忧公子做了什么，我们上门也算是名正言顺。”
怀虚真人怒道：“等他真做了什么就晚了！萧弄情和我们不一样，并没有不得伤害忘忧公子的门规，忘忧公子如今受了伤昏迷不醒，萧弄情心思诡异莫测又杀人如麻，难道不应该去救他吗？”
“那萧弄情脾气算不上好，却也不是嗜杀之人，忘忧公子昏迷，惹不到他，他也没有杀人的理由。”
“是啊，如果忘忧公子醒了，以他的智慧和法力，应付萧弄情绰绰有余，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怀虚真人莫不是不相信忘忧公子的本事吗？”
“想来怀虚真人是想在忘忧公子面前卖个好了，才如此迫不及待。”
一言一语，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去，怀虚真人气得浑身发抖，被挤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硬声道：“既然各位不想去，我也不强求，我一个人去！”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真人留步。”
“怎么，药王言慕白，您又对鄙人有何高见呢”怀虚真人憋着一肚子火发不出来，看到言慕白这个当上谷主没几天的小子也敢来拦住自己，没好气地冲他说道。
言慕白向怀虚真人施了一礼，道：“不敢当，晚辈只是想和真人一起去，晚辈略懂医术，若说是去给忘忧公子治伤，料想萧宫主没什么理由阻止才是。”
八大门派掌门地位本是平起平坐，然而言慕白刚当上掌门，年纪又小，因此以晚辈自称，怀虚真人见他举止有礼，言辞恳切，缓和了脸色，道：“难为你有心了，今晚我们便去走一遭吧。”
“风流雪啊风流雪，你人缘太差了，好歹是曾经的仙盟盟主，我把你囚禁了三天，一个来看你的人都没有，让我好生无趣。”萧别情斜躺在锦绣堆成的床上抽着水烟，看了一眼睡在他旁边的如同死人一般的风流雪，撇了撇嘴。
“晚辈药王言慕白，与星罗剑派怀虚真人，特来拜见极乐宫宫主。”
一盏茶后，明亮的房间里依然毫无动静，言慕白和怀虚真人面面相觑，刚刚他们明明听到了萧弄情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回应？
怀虚真人忍不住了，认为萧弄情有意折辱自己，气得一脚踢开了房门。
“真人不可!”言慕白开口已经晚了，见怀虚真人怒气冲冲地进去房里，只好苦笑一声跟着进去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踩上去寂静无声，房间明亮如白昼，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辉，香炉里漫出一缕缕白烟，琉璃屏风后层层叠叠的帷幔遮盖着床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怀虚真人一把扯下帷幔，只见风流雪安然躺在床上，面色红润，松了口气，正想让言慕白来看看，只听到一声“宫主小心！”
怀虚真人下意识往往旁边一闪，一道凌厉的鞭影却如跗骨之蛆重重地打到他的身上。
“啊！”鲜血染红了衣衫，怀虚真人忍住剧痛，想要拔出自己手里的星罗剑，却发现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跌坐在地上。
“你!”怀虚真人狠狠地瞪着拿着鞭子的人，“萧弄情，你竟敢暗算于我！”
萧弄情一身绯衣，依然戴着面具，慢吞吞地掏出一块锦帕擦拭着黑色长鞭，不置一词。
言慕白勉强支撑自己不倒下，他身为药王，自然是百毒不侵，寻常药物根本对他无用，只是不知道萧弄情用的什么方法什么药物让自己中招，心里想到：我自诩天资过人，自觉世上再没药物能难倒我，想不到今天就栽了个跟头，人外有人，天外有人这句话半点也不假，若是只呆在药王谷不出门见识，岂不成了那井底之蛙？
只是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言慕白拱手道：“我与怀虚真人在门口见无人响应，担心宫主与忘忧公子安危，一时情急，擅自闯入宫主住处，还望宫主见谅。”
萧弄情微微抬眼，道：“担心？我倒不知我什么时候轮到两个将死之人担心了。”
言慕白一惊，道：“我不明白宫主的意思。”
萧弄情嘲弄道：“风流雪在我这儿呆了三天，这么多门派只有怀虚和你两个傻子来送死，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言慕白和怀虚真人暗自思量着这些天各位门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绝口不提来这里，就算怀虚真人提议也是诸多借口，心里隐隐有些发凉。
“你们当真以为一道门规能止住人心之变吗，谁愿意曾经的仙盟盟主现在还压在他们头上，他们不能主动伤害背叛风流雪，不代表不能看他去死啊。”
“你……你别胡说，我们各大门派同气连枝，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心思。”怀虚真人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同气连枝？你们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给过你们什么东西，上面有他们的神识，我房里下了禁制，神识根本无法感应到这里的情况，若是附在物件带进来就不同了。”
怀虚真人下意识去看腰间的玉佩，萧弄情一下子把玉佩扯了过来，怀虚真人直起身子想抢回来，力气不足倒回了原地。
言慕白也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和怀虚真人的一模一样，主动递给了萧弄情。
萧弄情握着两块玉佩，研究了一会儿，冷笑道：“倒是一个都不少。”
随手将玉佩化为齑粉，道：“刚刚你们也感觉到了，现在我把这东西碾碎了，表明你俩肯定出事了，若是你们几大派真的同气连枝，那么肯定会来救你们的吧，一炷香，时间也该够了。”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房间里的空气越发粘稠了，言慕白看着怀虚真人青白交加的脸色不忍道：“不知宫主可否让我为怀虚真人瞧瞧伤，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萧弄情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举动，言慕白知道他是答应了，一步步艰难地挪到怀虚真人身边，检查了一下伤口，把了一下脉象，松口气道：“还好，我现在就替你上药……”
怀虚真人死死地抓着言慕白道：“你说，为什么，他们能……”
言慕白安慰道：“或许，只是有事耽搁了……”
怀虚真人打断他的话，道：“若是有心，在我受伤的时候就会感应到了，现在还没来，他们，他们是存心让我们死。”
最后一个字说得悲愤不已，言慕白想说些什么，却见怀虚真人已经松开手，双目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神采，言慕白默默地拿出了药。
“好了，一炷香到了，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怀虚真人与言慕白默然无语。
良久，言慕白艰涩地问道：“不知宫主有何目的。”
“很简单，两个选择，生或者死，你们自己选。”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要生，你们就得听我的话，为我做事，要死，我就送你们一程，黄泉路上让你们当个明白鬼。”
怀虚真人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道：“你想我们当你的傀儡，为你卖命？”
萧弄情道：“你也可以选择去死，等你们死后，你们门派的人要么被那些人利用来找我拼命最后丧命，要么树倒猢狲散门派败落，然后被人接收，修真界就要出现一场风暴了，做我的傀儡，至少我可以保证留住你们的门派，自己选吧。”
怀虚真人道：“你想做第二个奇天君”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要做的事，和他完全不一样。”萧弄情不屑道。
“好，我答应。”
“怀虚真人？”言慕白惊讶道。
怀虚真人无力地说：“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可我门下弟子修为尚弱，若我死了，他们没了主心骨，迟早被人吞得渣都不剩，我不能让星罗剑派毁在我的手里。”
言慕白苦笑道：“那我也答应吧，我也有还没完成的事等着我，我还不能死。”
萧弄情冷冷道：“光答应还不够，发心魔血誓吧，若你们背叛我，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你!就算是奇天君，也不曾逼我们发下如此恶毒的誓言！这是邪魔外道才用的东西!”怀虚真人气道。
萧弄情漠然道：“名声是最虚幻无用的东西，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发，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三人各自取出一滴心头血，血色冰心誓言立，天机乍现风云起。
怀虚真人和言慕白对视一眼,拜倒在地，从今而后，他们就是萧弄情的傀儡了。
言慕白低着头忐忑问道：“不知主人如何打算处置忘忧公子。”
“这就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了，现在，你们要为我做第一件事。”话音未落，鞭风急扫，“那就是，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