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驯鹿的眼泪
宋倦和焦阳一起来到了那个女生的房门前，房门虚掩着，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其中的样貌，应该拉着窗帘。
宋倦抬手敲了下门，而后直接将门推开。
女生抱膝缩在床边的角落里，即便听到了声音也没有丝毫动作，但在两个人靠近的时候，却瑟缩了一下，“别过来。”
焦阳侧眸看了宋倦一眼，只看到了对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女生抿了抿唇角，冷声说。
宋倦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你知道的，所有。”
“真贪心啊。”女生抬头看向宋倦，又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算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只鹿只盯着他？为什么选了他？”
“昨晚，他在哪间房？”宋倦轻捻过指尖，语气淡淡。
女生瞳孔骤缩，“他……他在我这里……”
“！”焦阳瞬时侧目，“哥！真的是因为门上的名牌？！”
女生面色白了白，神情略微有些恍惚，“他……我们商量以后，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有什么意外也可以互相帮忙，所以……他是因为不在自己的房间才被选上的吗？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他。”
“也不一定。”宋倦不急不缓地开口，“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其他两个人的视线。
“什么可能？”
“昨天吃肉的顺序。”宋倦接着道，“这个猜测的理由，是卢修的态度。他发怒，就像是在逼迫每个人都吃肉，毕竟真发怒的话，以他的体格，直接一拳打死都不意外。”
“他也确实是在所有人都吃过肉之后就走了。”焦阳眼睛一亮，又觉得这种可能也十分靠谱。
宋倦紧接着低笑了一声，“那么，合理进行推测，他想伤人，或许需要遵守某种规则。”
“所以，我们能利用？”焦阳似懂非懂地说。
宋倦扬了扬嘴角，无情反驳，“不能。”
“为什么？”焦阳懵了。
宋倦睨了他一眼，“主线任务让你杀他了？毫无理由的杀戮缺乏美感，野蛮而残暴。”
焦阳很想说他没想杀卢修，但碍于宋倦的压力，憋着没开口。宋哥到底是什么人啊？有点细思恐极是怎么回事？！
焦阳看着宋倦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只觉得格外诡异，草，这是什么斯文败类、变态杀人狂的微笑……“哥……你在笑什么？”
“npc受系统的规则和副本的逻辑限制，不觉得很有意思么？”宋倦饶有兴致地开口，“像是在戴着脚镣起舞。”
焦阳有些理解不了宋倦的思维方式，倒也是不必形容得这么有悲剧色彩和艺术气息。不过，他算是确定了，他宋哥真的很聪明，别人还在副本里要死要活的时候，他都在考虑副本的构建逻辑了。
不，或许不是聪明，是脑回路清奇？焦阳默默瞥了宋倦一眼，“宋哥，所以确定是因为吃肉的顺序吗？他是最后一个吃的。”
“不一定，但不管理由是吃肉的顺序，还是不在房间，他都是第一顺位。”宋倦总结似的说道，“我希望不是吃肉顺序，因为这意味着这游戏在新手关就出现了必有一人会死的局面。”
焦阳因为宋倦的这句话背脊发凉，竟生出一丝绝望来，新手关就这样的话，那他迟早会死，不是这一关也会是下一关。
而另外一边，女生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昨天晚上，我们躲在床底逃过了那个雕塑。但很快，那只鹿就来了，它直接把墙撞开了一个大洞……”
“等……等一下，你说它把墙撞开了个洞？！”焦阳指着走廊那一侧的完好无损的墙壁，瞪大了眼睛。
女生紧抿了抿嘴角，“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假话，但你看看这间房，有半点儿被破坏的痕迹吗？那只鹿那么大，走门根本进不来，他难道还能自己跑出去找死吗？”
“你接着说。”宋倦安抚性地缓声道。
女生点了点头，接着道：“它直接撞了进来，我们两个都吓坏了，只能寄希望于它不会发现我们。可是……可是它就像是会透视一样，直接就朝着我们走过来了。
我很怕，腿都软了，根本动不了。他直接冲了出去，应该是打算吸引那个雕塑去撞那只鹿，可是，那只鹿直接把雕塑撞坏了，扭头就去追他。
我听到了鹿角刺进肉里的声音，他……他死了……我不敢出声，也不敢出去，就在床底躲着。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脚步声，有个人在笑，让人毛骨悚然的，之后我就听到了尸体被拖走的声音，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你能确定那个人是谁吗？”宋倦开口问道。
女生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我没看到他。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等天亮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可你们都看到了，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被毁坏的痕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连血迹都消失了。可他确实死了……”
听完之后，宋倦和焦阳都没开口说话。
女生盯着他们，语气有些焦躁，“你们觉得我在说谎是不是？我没骗你们，我没说慌。”
“我相信你。”宋倦轻声开口。
女生的面色稍缓，“就是这样，我都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宋倦和焦阳迈步离开，等走远了，焦阳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宋哥，你真相信她啊？”
宋倦抬眸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信？就算有些对自我的美化，大体上应该都是符合事实的。如果她撒谎，何必要让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证据支持？七分真三分假才能让人信。”
“自我……美化？”焦阳呆了呆，难不成张庭是她推出床底的？
宋倦不甚在意地开口：“人在回忆的时候自我美化很正常，毕竟趋利避害是天性。”
卢修日上三竿的时候才不慌不忙地在大厅召集所有人，就像是特意等到所有人都看到尸体以后才姗姗来迟。
等到所有活人都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一脸悲痛地开口：“诸位客人，想不到仅仅一晚上过去，我们就失去了两位好友，是我这个主人家的错，这个凶手如此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我发誓，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所有人静静地看他表演，当然，如果他没有说到中途抬手去掩饰嘴角的笑意的话，那这个表演堪称完美。
“请诸位客人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说着，卢修又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仆人，“你们愣着干什么？一点儿眼力都没有，还不快去把客人的尸身收殓！”
仆人们动作麻利地把挂在鹿角上的尸体移下来，而后抬向了厨房的方向。
焦阳看到这个动作之后，脸色都白了，昨天他们吃的，不会真的是人肉吧？
“先生，为什么他们要把尸身抬到那边？”女生面色严肃地开口，竟完全没有先前那种畏惧了。
卢修闻言看向她，清了清嗓子，“咳，这当然是因为存放尸身需要阴凉的地方。请各位客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尸体浪……损伤的，等我揪出这个可恶的凶手，就会让他们入土为安。”
焦阳浑身发毛，他刚刚是想说不会让尸体浪费吧？是吧？
女生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宋倦全程一脸冷漠，只有逐渐幽深的瞳孔能透露出他此刻正在思考。
“好了，各位客人，希望这个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各位到这栋别墅度假的兴致，还记得各位的目的吗？”卢修紧接着朗声道，虽然没人回答他，但他依然兴致勃勃地说，“没错，就是打猎！”
“不知道各位客人有没有发现我在衣柜为诸位准备好的礼物，合格的猎人要有合格的战服，现在，请将衣服换好，准备踏上路途。”
“拿起你们的□□，进入雾林狩猎吧，你们会享受子弹进入猎物身体的感觉的。忘掉那些不愉快，尽情享受吧。”卢修用一种极富煽动性的语气说道。
卢修的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就立马出现了。
【主线任务已更新，至少获得一只猎物】
紧接着，引导人，现在的路人三兄弟，上前把手中的□□递给玩家。
宋倦接过路人丁手里的□□，熟练地上膛，而后将枪口抵到了路人丁的心口，眉宇间透出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冷酷。
宋倦的举动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就连卢修都变了脸。
“宋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疯了？！”焦阳被宋倦这种与自杀无异的举动吓到了。
卢修也跟着开了口，“这位客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倦眼睛盯着路人丁，瞳仁深处仿若一方森寒的冰狱，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不好意思，先生，我和这位客人有些话要谈。”
“什么话？”卢修被宋倦的举动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行事作风如此出格的客人。
宋倦撇了撇嘴，用一种极其敷衍的口气说道：“私事。”
卢修嘴角抽了抽，“好、好的，但你们不能错过待会儿的狩猎，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听，这是忠告。”说到最后，卢修嘴角又扬起了渗人的笑，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好似更希望他们不去似的。
“当然，先生。”宋倦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接着道，“那么，请上楼吧，路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