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更深一层
“多谢两位前辈成全。”
萧寒并没有因为黑白二老那般冷嘲热讽的言语而有丝毫不悦，他平静的看着二人，很诚挚的感谢道。
“小子，你不用急着感谢我们。”
黑白二老看着他的眼睛，俩人的目光之中同时升腾起一丝异样的光彩，淡淡的笑道 : “我们之所以为你破例，可不是出于好意，仅仅只是好奇而已，说不定我们送给你的并不是一场造化，而是一条通向死亡的不归路。”
萧寒的神情依旧平静。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的目光轻轻一凝，自嘲的冷笑道 : “修炼之道本就是临渊而行，常年都在鬼门关外徘徊，造化也好，不归路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上路吧！” 黑白二老微微一怔，不冷不淡的说道。
说话间，二人同时退到两边，将身后凌空悬浮的寒冰烈火石让了出来。
萧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他迈开步伐径直走向已经稳如磐石的寒冰烈火石，直接盘腿坐于其上。
就在他盘腿坐下的瞬间，他的面色骤然俱变。
首先，他感受到了一股炙热无比的狂暴真元宛如洪流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身体内外。
他的血液就像滚烫的开水一样，在血管中直接沸腾了起来，体内所有的脏器和经脉同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要不是他及时用真元护住，恐怕在一瞬间就会被焚毁殆尽。
噗嗤一声。
他身上那套崭新的黑白相间的衣服就像易燃的纸片一样，瞬间化为飞灰。
而他的体表，他的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直接被炙烤得一片焦黑，并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烤肉气味。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从灼烧的炙热感中缓过劲来…
一股锥心刺骨的寒冷就像锋利的刀剑一样，已经肆无忌惮的开始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堪比千刀万剐。
他的瞳孔几乎是本能的一阵收缩，呼吸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滞，甚至就连体内的真元也被彻底冻住了。
咔嚓嚓…
一阵阵轻微却极其密集的破裂声响起。
他刚刚被炙烤过的身体与脸庞，由于骤然降临的冰寒，焦黑如碳的表面几乎是在一瞬间收缩硬化，并且裂起了无数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龟裂的体表直接崩碎，哗啦啦一声，落得满地。
重新裸露在体表外面的肌肤在这一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苍白如雪，并且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寒劲正盛，他的身体却猛然颤抖了一下，一阵抽搐。
一股更加炙热的暴戾真元再次席卷而来…
也就在这一刻，黑白二老同时抬起了手掌。
首先落下的是素白老者的手掌，一道如白雪一样皎洁的光芒从他手掌的掌心溢出，像水波一样瞬间荡漾开来，化作一个巨大的乳白色的光罩直接笼罩在寒冰烈火石的四周，将萧寒连同座下的寒冰烈火石一起封锁在里面。
紧随其后，墨黑老者的手掌也降落了下来，一个与乳白色光罩几乎一模一样的漆黑光罩就像没有任何厚度一样，直接与乳白色的光罩融合在了一起。
而这时，寒冰烈火石上萧寒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
“周师兄，萧师弟他到底能不能…？”
此时，在玉虚峰一座普通殿宇的后院里，几位弟子围住了周元，正在紧张询问问着有关萧寒在玉虚峰顶试炼的事情。
他们都听说了萧寒在第二关鬼兽斩杀试炼夺得了惊人的战绩。
所以，他们人人羡慕的同时也如同他们的师尊一样，有所期待。
虽然萧寒能否通过试炼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同门之中，倘若多了这么一位恐怖的存在，至少也能让他们在其他门人面前脸上颇为有光彩。
而且他们的师尊之所以一直沉默寡言，心情总是不佳，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亲传弟子不争气，要是萧寒能够通过试炼，或许就能弥补他们师尊心中的那份遗憾，说不定他们师尊的心情也会因此变好。
他们师尊的心情若是变好了，他们这些做弟子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的多。
“很难。” 周元扬起头，忍不住朝玉虚峰顶萧寒试炼的方向望了一眼，他明白这几位师弟的情绪，相比之下，他与萧寒的关系最深，同时也是被胡戈训斥最多的弟子，所以他更希望他的这位萧师弟能够顺利通过试炼。
不过他还是理智的解释道 : “萧师弟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一口气斩杀三头鬼兽，实战能力自然不用多说。”
“然而，玉虚峰顶静坐试炼却没有血腥的厮杀，所依靠的完全是超乎寻常的耐力，当然也与其他一些因素有些关系，比如参与试炼者的年龄，可是萧师弟即将迈入十五岁，在年龄上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我担心的是萧师弟能否通过这次试炼，而是他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将再也没有机会通过这第三关试炼。”
“我等几位弟子不争气导致师尊一直心情不佳，脾气不好，原本已经习惯成自然，可是突然冒出萧师弟这么一个更好的苗子，师尊一定会满怀期望，而俗话说期望越高，失望就会越大，一旦萧师弟失败，无法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
稍稍一顿，他摇了摇头 : “师尊的脾气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无法预料。”
听到周元的这些解释，围着他询问的几位弟子脸色皆是一阵苍白。
……
玉虚峰顶，漆黑无光的双重结界里，萧寒的气息已经非常平静。
平静的就像深夜里，无风的湖面上漂浮的一缕浮萍，完全沉浸在天地之间这份醉人的安宁之中。
今日已经是第四十九天，原本在半个多时辰前，他就可以捏碎破界珠，成功通过试炼，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么好的修炼之地，他怎么会轻易离去。
此刻，他气海深处的玉宫之中，那圈静静悬浮的气云又多了一圈，这代表着他的境界又更上了一层。
而他体内的整个世界，经过灼热元气七七四十九天的洗涤，已然洁净了许多，就像暴雨过后的山林，几乎很难再能看到几粒尘埃。
他体内的各大脏器以及所有的经络元脉，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韧，粗壮。
经过冰寒元气沉淀后，变得更加浑厚的真元在经元脉中缓缓穿行，守护着身体中每一个重要的部位。
如今，炙热的元气虽然变得更加灼热，更加暴戾，但是却已经不再那样横冲直撞，肆无忌惮，而是被他体内另外一股莫名的真元力量巧妙的压制着，有序的在体内穿行。
同理，冰寒的元气也一样，几乎所有的锋芒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厚重。
黑暗中，萧寒的身体微微一震。
这一冷一热两股元气，交替出现，却又在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在他念力的牵引下，其中一小部分化为精纯的真元，为他的修为搭桥铺路，添砖增瓦，而剩余的绝大部分，仍旧炼化、沉淀着他体内原有的真元，令得那些真元更加纯净、雄浑。
此刻后院里几位还在讨论他试炼之事的同门，连同周元在内，都对他能否通过这次试炼没有多少信心。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早就达到了宗门试炼的标准，此刻正向着更深一层迈进。
深深叹了一口气。
周元接着说道 : “其实师尊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否则今日萧师弟试炼结束，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一定会亲自前往，而不是只让黄师妹一人去接。
“是啊，只能希望萧师弟这次能够再创奇迹了。” 其中一位弟子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
“杜松。”
周元皱着眉头朝那位同样蹙眉的弟子看了一眼，沉声的说道 : “你去殿外看看，按理黄师妹这时候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他虽然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想到萧寒若是没有通过这次试炼，很可能会让胡戈大失所望的同时也会让他与几位同门的接下去的日子更加艰难，他言语中的那股躁意还是或多或少的显露了出来。
“是，周师兄。” 杜松应了一声，直接起身朝院门而去。
“黄师妹…？” 刚迈出后院门口，杜松就看到了不远处慢悠悠返回的黄鹂。
黄鹂此刻距离院门口的杜松已经不远，自然听到了杜松的声音，不过她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没有吭声，只是无精打采的瞥了杜松一眼。
倒是院内的周元以及其他几位弟子听到杜松的叫声之后，各自有些僵硬的身体忽地抖了一下，直接冲到了院门口。
这时候黄鹂也已经走到院门口。
她俏眉紧蹙，仍旧一言不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就像打过秋霜的茄子一样。
“黄鹂，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萧寒呢？”
到了院门口之后，周元虽然一眼就看到了黄鹂，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黄鹂身上，或者说他此刻的心思不在黄鹂身上。
他朝黄鹂的身后仔细看了好几遍之后，确定萧寒确实没有跟着黄鹂一起回来，才终于将目光移到了黄鹂的身上，一脸疑惑的盯着她。
“是啊，黄师妹…” 这时第一时间看到黄鹂的杜松也终于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道 : “萧师弟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沉默了数息时间。
黄鹂看了一圈巴巴望着她的几位师兄，蹙眉道 : “我压根就没有见到过萧师弟。”
“没见到？”
“怎么会没见到，今天不是已经第四十九天了嘛？”
“是啊，什么情况？就算没有通过试炼，或者说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见不到人啊？！”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瞪着滚圆的眼睛，就像盯着一块极其罕见的珍宝一样，紧紧盯着眼前的黄鹂。
“各位师兄，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有见到萧师弟。” 黄鹂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情绪不佳的沉着小脸，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现在，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乱麻，没想到几位师兄还露出这副置疑的表情看着她…
而更为重要的是，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向胡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