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前慢

    作者有话要说：</br>一定一定一定往后看！重启人生在后面几章，女主一整个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其实，如果没有第二次的人生选择，可能我们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一种相对平静安稳的简单幸福吧。无关乎对错，只是人生在世，轰轰烈烈一把，也不枉活过。

    我也是个超级无敌胆小鬼，所以希望女主可以勇敢做她想做的，就好像我也有完成我想要完成的梦想。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林南加坐在车上，抬眼看着窗边如画般一闪而过的景色，脑海中想起的便是这一句话。

    好像是有谁说过，这个世界的爱情比起霍乱时期的爱情，可是脆弱太多了。任何的现实都能轻易击碎，梦想是这样，何况是连面包都不一定比得起的廉价的爱情。

    25岁，已经不小了。换句话说，你快失去竞争力了。林南加不止一次从父母和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话，她知道，这些话挺对的。没有恶意嘲讽，也没有所谓批判，不过是作为经历了大半段人生，自认看透真相本质的他们，给不知人间天高地厚的小辈一点点指引罢了。

    南加，南加。她听见身边有人在轻声呼唤。

    林南加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差点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不是为了看病，而是为了有机会能给别人看病。说白了，就是来这面试的。

    进了个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面前坐着负责这次面试的考官，林南加看了眼，两男一女，不多不少，刚刚好。在心中暗暗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坐在了中间那位考官的正对面。

    “为什么选择做医生呢？”其中一位考官在中规中矩的流程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开口询问。林南加的心跳开始加快，她开始在脑中快速思考这个问题的正确解答。

    看过许多面试问题的攻略，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过。可在这样的时机，当林南加望向这位带着些不惑的眼神的考官时，让她莫名想起了曾经同样质疑过自己的那些人。

    要说真话吗？林南加在心底反复问自己，桌底下的手指早已被自己另一只手抠出了深深的印记。

    其实，她自己也忘记了，忘记了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因为她明明是那样一个畏惧血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一个医生，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只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害怕血，非常、非常，害怕。

    没有什么新意的回答，无非是个人理想、人生价值，还有源自家庭的熏陶。是的，没错。林南加的母亲林云是一位优秀的妇产科医生，说自己是从母亲那看到了医生高尚的品德，拯救别人性命的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林南加低下了头，在内心悄悄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想要成为一名医生吗？林南加怎么可能会说，她的母亲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妇产科医生，可是从她的身上，林南加从小便知道了复杂的医患纠纷、医院内部的许多暗箱操作以及不光明的各种背地举措。

    说实话，她不喜欢，她很不喜欢。

    唯一的一位女性考官轻微地露出一丝看不透的笑容，林南加注意到她的嘴唇甚至连口红都涂歪了。她用笔戳了戳林南加的简历，终于问出了让林南加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

    “据你的情况而言，怎么会毕业一年后才想到来医院工作？这一年多来，你做了些什么？”

    许是医院窗帘布料太轻柔，一阵风吹过刮着淡色窗帘就往林南加这边跑。倒是隔着些距离，也不至于被窗帘遮了眼，但林南加却是趁着机会闭上了眼睛，思索着这个让她怎么都解释不了的问题。

    不是没有想过面试需要经历的重重考验，不是没有想过每一次面试都要被人扒衣服般将自己过往的人生全部扯开到明面上，无论是伤口、疼痛，还是荣誉、光鲜，就像被展示的物品一样，你要充分地像面前的人证明你有多么地好，以此来获得一个能让你继续未来人生的可能。多么卑微，多么可笑。

    回过神来，林南加已经在医院门外了。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陪她一起来的朋友问道。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林南加似有若无地回答了一句：“也许吧……”身旁的朋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是安慰地说：“你也不要太着急，谁不经历个百八十次的失败，就轻轻松松地找到工作了啊？”

    没有再说话，林南加又安安静静地坐上了来时的车。这是她的第三次面试，事不过三。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手机上跳出了妹妹发来的信息。

    “林南加，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睡觉前想知道你——是不是又失败了啊？”附上一个并不是很讨喜的表情，林南加看到的第一眼就有种想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要不是有人在车上的话，她是真的很想从口中挤出一种名为草的植物。

    她的妹妹林幼嘉，24岁，海外优秀的在读金融硕士。别人眼中优秀的孩子，更是父母心中宠爱的宝贝。从小自己什么都让着她，除了做姐姐的责任，还有个原因是在这个家里，只有林幼嘉，才是块宝。

    高中时期的好友程安深曾经“谴责”过她的父母：“你们还是不是同一个爸妈生的啊？你要说重男轻女，那还有点理由，怎么都是女儿，就这么区别对待呢？”当时的林南加什么也没说，在她的心里也质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可单凭她那张与父亲相似，和妹妹神似的脸庞，她就知道这段血缘是怎么都割不断的。

    南加，男加，加男。名字里满满都是父母对男孩的渴望，可惜她是个女孩。

    程安深后来也是知道了这层含义，却又抛出了新的疑惑和不解：“可你妹妹终究也还是个女孩啊！”林南加叹了口气，她是后来才知道母亲生她时难产大出血，身为一名妇产科医生，却差点死在她曾为别人动手术的手术台上，再加上当时的母亲，并不想要孩子。

    也就是说，林南加的出生，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意外。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母亲最终选择生下了她，让她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世界，尽管这世界不如想象中美丽。

    嘉和加，多了上面的喜，也就自然多了份喜。父母爱妹妹，是显而易见的。林幼嘉也确实不负他们所望，从小在学业上就不比林南加逊色，几乎所有人都拿她们姐妹俩作比较。林幼嘉从来没有输过，虽然她也没有赢过，就是了。

    毕竟，林南加有一双像小鹿一样清澈的茶色瞳仁，林幼嘉哪里都好看，可就是这双明净清澈的眼睛，她不曾拥有。

    和妹妹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差了呢？绝对不是因为外人无法停止的比较，林南加不在意，林幼嘉也没在意过。她们都很优秀，又何必非要分个高下？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吧。

    林南加现在想想，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妹妹的心思。比自己性格更开朗的妹妹，不乏各式各样的追求者，可她总是交往不到几星期便分手。林南加知道她喜欢那个人，那个在她们高中时代出了名的，一中校霸。江北，林南加隐隐约约记得，这是他的名字。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林南加几乎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说白了当初在学校就没怎么和他产生过交集。倒是林幼嘉总是喜欢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上，当时父母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妹妹正值初三，谁想到迷恋上了高中部的头号人物，江北，还总是喜欢拿着偷拍的照片带着少女懵懂羞涩来和林南加分享，甚至还暗搓搓拜托林南加给自己帮忙送情书什么的。

    对此，林南加当然是严词拒绝。身为姐姐，怎么能看着妹妹小小年纪整天想着恋爱的事，何况对方还是个……小混混。没错，当时的林南加对江北的认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所以她是怎么也不会觉得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哪怕半丁点儿的关系，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的确没半丁点儿关系。除了那一次，嗯。林南加终于想起了妹妹开始和自己疏远的原点。

    林幼嘉中考那段时期，江北因为，闹了很严重的事留级，他爸顺势给学校捐了一笔款，将他弄到了一中，插班在林南加的隔壁。本来林幼嘉的心被林南加安抚好了，林南加和她讲清楚等她上了高中一切自由随她，在此之前她要认真准备中考。

    没曾想这个意外，再次撩动林幼嘉本就不安分的心。她向林南加要求带她去见江北，耐不住林幼嘉的软磨硬泡，林南加抱着见一次让她收心的想法，便在某个放学后故意领着林幼嘉经过了江北他们常走的路。

    “哟，今儿个倒是有新收获啊？”季明辉吹了个上扬的口哨，听得出人语气里的欢快。江北脖子上紧紧缠绕着一圈绳线，有着好看的花纹和独特的形状，仿佛与其融为了一体。

    林南加记得以前每一次林幼嘉给她看的偷拍照片，他的脖子上都有这圈美丽的线。今天近距离才发现，上面有个微型播放器，原来是耳机。

    江北的一只耳朵戴着线上连接的耳机，听见季明辉的声音，慵懒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看向面前的两位似拦路又不似拦路的少女。

    那是林南加第一次认真看到江北的脸，从前总是在妹妹的相册里，很多还都是偷拍的侧颜。

    林南加从来没有见过，像江北那样好看的眼睛。

    如果说他深棕色的左眼是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那么他右眼的碧蓝瞳孔，便如星光折射到海洋，晶莹剔透澄澈，没有一丝杂质，神秘而又华丽。他是罕见的异色瞳。

    “看什么看？你们挡着我们北哥的路了，知不知道？识相的话，就滚远点。”江北还是没开口，身边的顾魄倒是先急了。

    见到江北的那一刻起，林南加的内心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眼前这个少年，张扬不羁，抱臂好整以暇地扬眉挑衅看着疑似拦路的她，额前一小撮银白发，随风轻轻起伏，有种别样的野性。林幼嘉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像是被这群人的气势给唬住了。林南加依然不知死活地和面前的江北对视着，无知者无畏，那个时候的她压根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校霸，江北啊。林南加只记得她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感叹了，以至于连眼前人近身走到她的身侧都不曾察觉。

    “喂，小呆子。”耳边轻轻呵气，夹着点淡淡的烟草味，林南加听见江北对自己说，“明晚这个时候，失乐园见。”说完转头往另一条路口走去，转眼间便消失了踪影。留下一脸懵的林南加和早已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林幼嘉，连身边的季明辉和顾魄也愣是没能反应过来。

    季明辉看着面前的俩姐妹，再次仔细地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北哥这是又看上谁了。”顾魄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口中不停念叨着：“北哥让路了？北哥居然给人让路？”半晌他们才匆匆追上去。

    失乐园，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在y市最繁华的街。

    第二天，林南加自然是没去，她也一直以为才是初三、又临近中考的妹妹，同样没有去。不会有这样的可能，让林南加知道，如果她去了以后的结果，毕竟人生单行道，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每一步选择都会引领自己走向不同的结局。

    她也自然不会知道，林幼嘉疏远她的真正原因。只因为那个时候她偷偷一个人赴了约，只因为她听到了江北的一句话，然后她便扭头跑回了家，林南加不知道，林柏桐和林云更不知道。在这之后，妹妹不知为何开始疏远她，接着中考失利去了隔壁的四中。

    林南加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带着林幼嘉蹲守过江北常走的路，她也不知道当时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是林幼嘉第一次让父母失望，林柏桐什么也没讲，林南加看到他眼中的失落，还好，林幼嘉去到了四中最好的班级。

    那天的失乐园，江北说：“她的眼睛很好看，茶色的，像小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