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踪
第三章失踪
萧策自己都这么说了，关盛晏也就点点头，表示知道。
那客栈老板继续说：“当时咱们南齐之所以输，那还不是因为大将军秦政通敌叛国？这事儿被皇帝知道后，秦家三百四十九口都被杀了，尸体就在陵山随便挖个洞草草一埋。连秦政当皇后的女儿秦青鸾，都被赐死！”
客栈老板做了个勒脖子的动作：“听说青鸾皇后不甘赴死，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过程中关盛晏一直瞥向萧策，却见他自始至终，神色淡然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茶。
“所以你的意思，那几个盗墓贼挖的不该挖的坟，是青鸾皇后的？”关盛晏问。
“可不是么！”老板一拍大腿，“当时皇帝不许青鸾皇后进皇陵，就一块埋在了陵山。虽然不是风光下葬，但再怎么着生前也是皇后，身上有不少好东西，随便盗出一件都够平头百姓吃喝一辈子的了。这不就有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打起了皇后墓的主意，没想到还真给挖到了！”
关盛晏：“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有啊！”那老板说：“就我知道的一个，县东头的左撇子张。这人就是个穷打铁的，又好赌，把自己老婆都输出去了。但有一天这撇子张去赌坊时，竟掏出了一块金饼，有这么大——”
老板两手一扣，比划了一下大小，继续说：“那赌坊老板也不是善茬，一见穷的叮当响的撇子张手里有金饼，就知道这小子一定走了什么门道儿，当场就把人给扣下了。这一逼问才知道，这小子去了陵山，从皇后墓里挖出了一只金镯子。那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撇子张不敢拿出来，就把镯子熔了打成金饼。”
“那撇子张现在怎么样了？”关盛晏问。
“害，那小子早死了！”
老板叹口气，“死的可惨了，被人在喇叭沟发现时，就剩下一张皮裹着的骷髅架子了！不过，也是该！要不是他们几个，大家也都不知道陵山上真有皇后墓，也不至于那么多人去挖，到头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想，那皇后本来就是缢死的，死后被草草埋在陵山不说，还被人挖了坟，这哪能不怨呢！这就是青鸾皇后的鬼魂……”
“老板。”关盛晏站起来：“我们想知道的已经差不多，老板暂且回避吧，我们要休息了。”
这逐客令下的突然，客栈老板愣了下，讷讷点头道：“好，好。那两位客官休息。下午我让人送神水来给两位喝下，确保万无一失。”
老板退出房门后，关盛晏将门掩上，回头见萧策十分乖巧的坐在那里，笑着看她。
关盛晏走过去，有些别扭：“我也没想到随口一问，竟会牵扯到你母后身上……对不起啊。”
“郡主言重了，我没事。”萧策还是笑着。
她不信平日那么难哄的男人现在会没事，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我这人不会安慰人，如果你实在难过的话，不如我陪你练两招？身上疼，心里就不难受了。”反正她都是这样解决的。
萧策嫣红的薄唇无声开合了几下，才发出声音：“……谢郡主，不过还是免了吧。我怕郡主为了安慰我，直接送我们母子团聚了。”
关盛晏看了看他文弱的身板，好像确实受不了她几下。
正当她一筹莫展，萧策忽然开口：“我小时难过的时候，母后总会给我讲故事。如果郡主愿意，可不可以给我讲讲郡主小时候的事？”
“当然可以。”
关盛晏想了想，“那我就给你讲一讲，我送你的那颗狼牙的来历吧。怎么样，想听吗？”
“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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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店小二上来给他们送饭，端给二人一人一杯“神水”。
看着茶杯里泛着灰沫的“神水”，关盛晏知道这东西其实就是道士用的符水，一般用来驱邪避灾。
店小二说：“两位客官，这神水里的符箓也是我家老板去玄月道观请来的。二位将神水喝了，就算有鬼也察觉不到两位的人气儿，勾不了魂儿去！”
店小二说的神神叨叨的，关盛晏凑鼻嗅了嗅，对他说：“我们记下了，用过饭就喝，你先退下吧。”
店小二面色一僵，关盛晏挑眉：“怎么？难道这神水有问题？”
“没、没有。那两位客官吃好喝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关盛晏看着店小二出了房门，一回头，萧策正好奇地打量那杯“神水”，甚至伸出舌头，想舔一下杯沿尝一尝。
关盛晏眉头突突一跳，一把拦住，“这里面不干净。”
萧策粉红的舌尖还伸着，抬起眼看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面前的是个小狼崽子。
夺过他手里的茶杯，关盛晏警惕地看了眼门窗：“这客栈不对劲，一会睡觉别睡太死。等下半夜人都睡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陵山。”
说完关盛晏抽出别在腰间的银质匕首，一一试探送来的饭菜，“吃吧，这些都没问题。”
却不见萧策动筷，关盛晏一抬头，“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萧策托着腮，笑得一脸满足：“我忽然觉得，郡主对我温柔了好多。”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关盛晏大口嚼着肉，她从小到大和温柔可不沾边。
萧策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只是说实话。”
关盛晏一滞，鬼使神差的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嘴，帕子上带着一股很清幽的竹香气。
吃完饭后，萧策要回自己房间睡觉。
关盛晏其实想留他的，但这人突然要学她下午讲的故事里，燕塞套狼的汉子展示男儿胆量，非要一个人睡。
她也不好挫他男人尊严，就把自己的骨哨送给他，“有危险就吹哨子，我在这里。”
萧策看着手里还留着关盛晏体温的骨哨，乖顺的歪了下头。
“知道了，郡主。”
果如关盛晏所料，这客栈不对劲。
半夜时候，门外传来一股古怪的香味，关盛晏顿时起身握刀，掩住口鼻藏在床榻旁的阴影里。
静静等了片刻，房门吱咯一声轻轻推开，一道黑影蹑手蹑脚走进来。
那道黑影走到床边，正要掀开床幔，忽觉脖颈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弯刀正架在他脖子上。
“三更半夜不睡觉，老板来我房里做什么？”
关盛晏从黑影里走出来，一双眼在黑夜里亮如冷星。
本以为只是黑店想迷晕客人盗取财物，没想到那客栈老板手里竟然有绳索。关盛晏心头一跳，登时将人踹翻在地。
萧策的房门从里拴着，关盛晏叫了几声没人应答。
嘭得踹开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哪里还有萧策的身影？
“笨蛋！”
关盛晏低声骂了句，他怎么连骨哨都没来得及吹就不见了。
房外楼廊里有动静，关盛晏追出门，客栈老板正拖着被踹的腿踉跄逃跑。
一道寒光如流星般划破黑夜，关盛晏手中弯刀铿得一声，带着劲风撷入廊柱，横刀拦住老板的去路。
“房里的人呢？”
关盛晏揪着他的衣领，狼一般的目光盯着他。
不知是因为她要接送的人在她眼皮底下不见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关盛晏此时杀心暴起，一不克制就能把手里这人捏死。
“我…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被鬼勾走了，谁让你们不听劝告不喝神水的……”老板哆嗦着嘴硬。
关盛晏眯了眯眼。
萧策这种突然失踪的情况，和城中百姓描述的很相似。如果之前猜测陵县里男子失踪，是募兵或是拘役，萧策短时间里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萧策。
只是这家客栈，似乎与陵县男子失踪一案，有莫大的关联。
白天怀疑这件事有官府在背后撑腰时，关盛晏本不欲惊动县尉。
但如今萧策失踪，她一个人找实在太有限了。
关盛晏把客栈老板捆了，带到县尉府前，咚咚咚击鼓叫门。
一队县尉府兵冲出来，为首的大叫：“何人夜半击鼓，惊扰尉官，该当何罪！”
关盛晏出示身份令牌，“镇北将军府，关盛晏。”
府兵面色大变，进去通报了一声。很快陵县县尉赵敬之便扶着歪斜的官帽跑出来，一看就知道刚从床上爬起来。
“不知天狼郡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赵敬之俯首就拜，关盛晏挥手，“免了。此人与县里男子失踪一案有关，需连夜速审。”
关盛晏发话，赵敬之只能连夜挑灯办案。
正堂上那男子仍矢口狡辩，一口咬定自己和萧策失踪无关。
关盛晏冷笑：“和你无关？那你怎么解释意欲用迷香迷晕我，三更半夜进我房间的事？”
“我只是看你们的像有钱人，想从你们身上捞点油水，可没干别的伤天害理的事儿！”
客栈老板转向赵敬之，大喊冤枉，“县尉老爷，那位客人不见的时候，他的房间可是从里面拴着的，我们可从来没进去过啊！您可得替小人做主啊！”
赵敬之面露难色，躬身走到关盛晏身前：“郡主，您看这事确实蹊跷，房间反锁，人却没了，这……”
“这什么？”关盛晏一记冷眼扫过去。
赵敬之头垂得更低：“这……这只怕是恶鬼所为啊！”
啪的一声，关盛晏弯刀拍案，赵敬之吓了一哆嗦。
“陵县频频有人失踪，人数已达数百之众。你身为县尉，不但不察查真相，还纵容鼓吹鬼怪作乱，惑乱人心，你该当何罪？”
赵敬之噗通跪地：“郡主，下官……”
关盛晏不欲与他废话：“赵天河和郭琮两位大人何在？速让他们前来见我。”
片刻后，住在县尉府的赵天河急匆匆赶到。郭琮因率队守在陵山，一时没回得来。
赵天河来后，关盛晏将萧策失踪的事与他一讲。因萧策身份特殊，不便暴漏，她只说是自己的一位朋友。
“赵大人，我那位朋友，和陵县众多失踪男子的情形相似。所以我怀疑，这客栈老板十分可疑，或许与此案有关。”关盛晏说。
赵天河拈着胡子，思忖了片刻，面色十分凝重。
关盛晏：“怎么了赵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赵天河：“郡主，陵县之事非比寻常。我初来之时，也如郡主一样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便和郭琮将军带着兵蹲守陵山脚下。”
关盛晏：“那结果呢？”
想到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情景，赵天河依旧脊背生凉。
那天晚上天一黑，他们就到了陵山脚下，一直等到丑时将尽，仍不见有人来。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判断有误，要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一阵呜咽声从坟地里响起。那声音极为幽怨，如泣如诉，在夜里无比诡异。
不一会功夫，正逢子时，他们远远看见通往陵山的路上，一队白衣白帽的送葬队伍由远及近，抬着十数具黑漆漆的棺材往陵山走。
他们认定正是这行人在装神弄鬼，正要上前将他们一举拿下。结果他们惊悚的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没有脚，走路都是飘着的。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六月的天，他们却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