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黑
温昭本来想在江边吹吹风，顺便等云念的，结果没站一会儿，旁边突然来了个醉醺醺的男人。
直勾勾的眼神让她觉得别扭，男人身上的酒臭味难闻刺鼻，不免让她想到之前在街口划伤云念的那个人。
温昭忍着不适换了个位置。
可她每走一步那人就跟一步，像狗皮膏贴一样，甩都甩不掉。
眼看要下桥，男人快她一步挡住她，拿着酒瓶笑眯眯地问：“美女别走啊，我刚才看到你从那边酒吧出来的，要不要再进去喝一杯？”
温昭冷着脸，“让开。”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温昭侧身往旁边走，“我不想认识你。”
男人跟过去，“给个微信总行吧。”
温昭：“我没微信。”
“怎么可能。”男人笑着呵出一口酒气，不依不饶地说，“那不然手机号也行？”
这事光说解决不了，温昭不想继续和他掰扯，伸手要挡结果反被他拽住了手腕。
即使醉酒，男人的力气也比她大，温昭挣脱不开，抬脚正准备往他下面踢，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温昭。”
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昭瞬间扭头看过去。
邵文之从玉兰树后显出身影，月光从嫩叶中穿过落在他眉梢间，那双略弯的桃花眼微凝，竟有几分压迫感。
他勾唇，视线定在男人的手上，笑意极浅，“这人你认识？”
温昭立马摇头：“不认识。”
拽着她的男人似乎清醒了些，见状松手嘀咕一句，“怎么两个人。”
温昭甩了甩手腕，后退与醉酒男人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身侧的风被挡住，温昭感受到温度，偏头看向立在旁边的邵文之。
他个子高，看人的时候微低头，深黑的眼底倒映着男人的身影，明明没表情，却无形中给人威压。
不过他语气十分平和，听不出任何喜怒，“不走？”
醉酒男人不以为意，手指着他语气嚣张：“你谁啊？老子走不走……”
邵文之往前逼近，拨开他的手不经意折了下。
他唇角带着笑意，没什么温度地说：“不走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去警察局喝一杯。”
男人脸色一变，捏着剧痛的手指干笑了两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认识。”
邵文之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醉酒男人赔笑，“我马上、马上走。”
温昭站的靠后，没看见两人的动静。正想着醉酒男人转变态度的原因，突然见他向前故意撞向邵文之，手顺势一抖还撒了些酒水到他外套上。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人就立马跑了。
邵文之没追，手插在兜里姿态闲适，看不出任何的不耐与怒意，反倒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
衣服上的酒经风一吹，瞬间涌出几分酒气，温昭忍不住蹙眉，抿唇道：“我没事。”
邵文之拍了拍衣服，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就好。”
想他是为帮自己才沾的酒，温昭从包里拿纸出来，“我帮你擦下衣服吧。”
“不用。”
邵文之把外套脱下来，顺手搭在栏杆上推出很远。
温昭不解他这一举动，“不要了吗？”
邵文之盯着她，弯唇笑说：“不是。”
“我看你不喜欢酒味，放远点吹吹。”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温昭微微一怔，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温昭的确不喜欢酒味。
因为云念的事她对酒精深恶痛绝，但从未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过。
甚至由于她被逼喝完酒的状态太过镇定，还谣传出她酒量很好的事，以至于后来总是有人让她喝。
她一向不爱表露情绪，也不擅拒绝，所以没人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温昭手握在栏杆上，收敛目光说：“我没事。”
邵文之眉梢稍扬，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提议：“要不要去前面走会儿？”
温昭的关注点还在衣服上，“不拿外套吗？”
邵文之：“拿。”
温昭点点头，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他，“那你擦下吧。”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邵文之挑眉，含笑道：“不帮我擦了吗？”
温昭递纸的动作顿住，耳朵浮起一阵热意。
心跳随着他的语调起伏，似是飘在空中里浮浮沉沉的云，明明拨不开雾，却还要不知死活地往外撞。
好在她一向能够掌控好情绪，温昭抿了抿唇，掩下心里的想法面不改色地说：“也行。”
邵文之接过纸巾，没给她发挥的机会，“开玩笑的。”
温昭扯唇跟着笑笑。
之前杨悦总说她笑容勉强，一点也不真心实意。温昭从不反驳，她不爱笑，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笑。
面对眼前的人，她只能尽力弯唇，好让自己笑得自然些。
邵文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又挪开眼，“你搬过来了吗？”
话题跳跃。
温昭愣了下，转念一想才记起绿苑小区在附近，“还没。”
“和家人商量好了吗？”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温昭没立即回答，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邵文之看到却会错了意，“怎么了？他们不同意吗？”
温昭摇头，垂眼迟了两秒才说：“没有，就是忘了说。”
邵文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转移话题说：“这里风景还不错。”
温昭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眺望远处，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云念身上，这会儿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斑斓的彩灯。
温昭嗯了声，说出最直观的感受：“灯很亮。”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感慨，邵文之不禁弯唇淡笑，问：“附近有逛过吗？”
温昭摇头，如实说：“没有。”
“一个人？”
不明白他问这话的含义，温昭顿了顿说：“不是，我等朋友。”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温昭下意识解释：“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她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我在这等她。”
邵文之没多问，“这样。”
两人一时沉默，温昭想到这两天都在块区域碰到了他，不免好奇，“你最近都在这吗？”
“应该。”
邵文之看向远处，回答的模棱两可。
温昭侧眼看着他。
斑驳陆离的光影映在邵文之的黑眸里，显得幽深莫测，有种虚无的神秘感。
这不是温昭第一次这么觉得。
即便他从来都是笑着和她说话，可偶尔透出的疏离淡漠让她觉得他身上藏着秘密。
而且没人能轻易窥探。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
思绪被这一声问打乱，温昭回神，看到邵文之穿上外套，默了一瞬才说：“不知道。”
温昭不确定云念会不会回来，不过只要那边没有消息，她就还要等。
虽然知道她就算不等，宋衍也能把人送回去，但万一两人谈崩了云念不肯，她在总好些。
温昭垂眼，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指骨上。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从下至上一颗颗扣好纽扣，缓而不慢，举止之间有种从骨子里修养出来的贵气和优雅。
温昭摸不清他这举动是否要走。
刚才看他像是路过，应该也是有正事要做，毕竟电视上他们这样的人时间金钱是按秒算的。
温昭怕耽搁了他的事，提前开口说：“刚才的事还要谢谢你，他应该不会回来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邵文之眉目间染上笑意，语调清缓，“我没事。我的意思是前面有个广场，如果你朋友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可以跟我去看看。”
温昭说再见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云念来不来另说，但和他逛广场这事，她不由多想了点。
是怕她无聊吗？
还是觉得她一个人待着不安全？
又或者……
温昭没想下去，余光瞄到邵文之的手放在靠近脖颈的纽扣上。
下一秒，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温昭看见他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
他问：“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