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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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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竹西真的回来了,打开门的那一幕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检查倪贺的药,按数量,倪贺确实按时吃了药,一顿没落。

    她打电话向冷医生说了倪贺的情况,冷医生说还有三天回来,届时带倪贺去复诊。

    倪贺还沉浸在纪竹西回家的喜悦中,纪竹西却忧心忡忡。

    冷医生依旧和煦的接待倪贺,倪贺却明显感觉到冷医生情绪不佳,她在努力控制自己。

    纪竹西询问倪贺的情况,冷医生认为倪贺认知行为出现问题。

    “他是不是睡眠不太好,精神压力很大?”

    纪竹西垂下眼皮,心里有愧:“他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受那么多委屈,他已经好几年没和家里人联系,我……”

    冷医生:“不如劝他回家见一面?心结如果不打开,会越系越紧。”

    倪贺拿了药:“我不会回去,谁都别劝我。”

    冷医生勉强一笑:“好吧,尊重你的选择,新的药回去试试看,如果有不良反应赶紧告诉我。”

    纪竹西一路没说话,下车时她突然伸手按住了倪贺:“如果,是我想去见你的父母呢?”

    倪贺倏的愣住,他机械的扭头看着纪竹西浅棕色的眼睛,里面不带一丝犹豫。

    半晌,他重重的点头:“好,回去过年。”

    倪贺不自主的去转戒指。

    倪家老爷子得知儿子要带纪竹西回来一时不知所措。他已经六年没有见过儿子,甚至不知倪贺的电话号码。

    为了一个女人,儿子彻底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老爷子从一开始的扬言:“一辈子都别回来,老子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到渐渐平复的心情,开始每日每夜的思念,拨出去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他连想听一听儿子的声音也听不到,抓着老照片一遍一遍的抚摸,看着老伴泪流满面,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能多给儿子一点自由。

    老爷子哆哆嗦嗦的放下电话,没有察觉泪珠已经挂满脸颊,他激动的失声喊:“老伴儿,儿子要回来了,儿子要回来了。”

    老太太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摔了粉碎,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成绩优异,事业成功,他是她的命啊。

    二老抱头痛哭。

    老爷子最先回过神,慌慌张张的开始张罗,倪贺曾经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层不染,被褥铺盖全部换新,桌子上堆满了倪贺爱吃的零食糕点。

    “老伴儿,尝尝腌菜的味儿,贺儿回来第一顿就要让他喝上他最喜欢的腌菜排骨汤。”

    老太太翻着白眼剐他:“还用的着你说?老早就备下了。”

    老爷子搓着布满老茧又干裂粗糙的双手,局促不安:“也没说几号回,你说,他在大城市待惯了,回来不会嫌家里又破又旧吧。”

    老太太不确定起来:“他那屋背阴,要不给装个空调?”

    老爷子当即拍掌定下:“现在就去买。”

    老两口省吃俭用一辈子,至今冬天烧煤炉,夏天摇风扇,为着儿子,这钱花的眉头也没皱。

    倪贺回来的比老两口预计中早,到家那会儿空调还没装上。

    纪竹西对着倪父倪母深深鞠了一躬,还没开口,老太太已经开始抹眼泪。

    他们接受了,打心眼里接受了。

    老太太拉着纪竹西的手:“孩子,从前是我们两个老东西想不通,让你跟着贺儿受委屈了,以后咱家有两个孩子,你就是我们贺家的儿媳妇儿。”

    老爷子不会说好听的,只跟在后面点头。

    纪竹西眼眶泛红,带着鼻音叫了声“妈”,她跟着父亲长大,上大学后父亲去世,孤苦伶仃过了许多年,现在又有完整的家了。

    见父母,第一件事必定会被查户口,就算已经被接纳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竹西啊,听贺儿说你父母早逝,可真不容易,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纪竹西:“还好,我运气好,警校毕业直接考进了分局。”

    倪母顿了顿:“当警察好,公务员,铁饭碗,比贺儿那种不稳定的工作好。”

    纪竹西跟着傻笑。

    一顿晚饭吃的拘谨又温馨,纪竹西第一次喝腌菜排骨汤,意外这汤的鲜美,一口气喝了两海碗。

    倪贺取笑她,纪竹西不服气:“妈这锅腌菜排骨汤简直绝了,比你炖的鸡汤还好喝。”

    倪贺气结,在手上哈了气就要去挠她痒痒,老房子不隔音,老两口尴尬的在房间里听着隔壁传来的笑闹声逐渐变了味儿。

    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纪竹西被吓的一个激灵,恼的去咬倪贺的肩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这下脸丢大了。”

    倪贺轻声笑:“脸皮那么薄?他们都是过来人,还能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纪竹西咬着唇不让自己再出声,被激的眼睛含泪看向倪贺,在一个空隙中艰难的说了句:“老流氓。”

    老房子不仅不隔音,还不保暖,两床被子也抵不住寒意,纪竹西冷的直往倪贺怀里钻,两人贴的密不透风。

    倪贺被她钻的又要起势,纪竹西想着刚才的动静尽数被倪父倪母听去,羞的去按他的手:“不行,不能再来了,你忍着,回去以后随你折腾。”

    倪贺有心捉弄她,抽出手给她掖被子:“你以为我要干嘛?想多了吧小同志。”

    晚饭汤喝多了的后遗症就是要起夜。

    实在太冷了,纪竹西半梦半醒的在被窝里挣扎,觉得身边的热源不见了,她伸手摸到了床沿,果然,倪贺不在。

    纪竹西想,倪贺真有勇气,这种温度也舍得离开被窝,她等了半天不见倪贺回来,摸索着从两床被子的夹层里翻出衣服。

    厕所在堂屋那头,穿过堂屋的时候她听见父母房里还在说话。

    倪母说:“贺儿这些年虽然人没回来,但是每个月都往家里汇钱,这些钱咱们再贴点,算是给两个孩子成家,行不?”

    倪父叹了口气:“只要他们俩能好好的,我什么都认了。”

    纪竹西身上冷,但是心里暖和。

    她小跑到厕所旁,刚准备开门看见倪贺从堂屋外走了进来。倪贺没看见她,直接回了房间。

    纪竹西疑惑,快速解决,回来时倪贺已经睡下。

    她冰凉的身子刚进被窝便被倪贺抱住:“去哪儿了?”

    “厕,厕所。”纪竹西顿了下:“你刚才出去了?”

    倪贺迷迷瞪瞪:“嗯,听见外面好像有人说话,出去看了下,估计是听错了,睡吧。”

    纪竹西乖巧的蜷着,很快睡着了。

    次日,纪竹西是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的,不是打鸣的叫声,是逃命的叫声。

    她穿上棉衣,站在堂屋门口看见倪贺追赶一只老母鸡,逼近角落时一把抓住,手起刀落抹了鸡的脖子。

    杀人纪竹西见多了,杀鸡还是第一次见。

    鸡还在扑腾,她躲得远远的,免得沾一身血:“贺哥,你还会杀鸡?”

    倪贺把鸡血沥进碗里:“乡下的孩子有几个不会这些。”

    他掂了掂手中的肥母鸡,顺手扔进一旁的盆里:“今儿晚上给你喝我炖的鸡汤,看看到底哪个好喝。”

    好嘛,还记着这茬,真小气。纪竹西心里嘀咕。

    她无事可做,换了鞋子一个人溜达,他们虽然每年会回她家的老宅小住,但是她家的老宅和倪贺家的小院子不太一样。

    老宅是个两层的小楼房,围墙围着的地方都铺上了水泥。倪贺家的小院子里是一圈平房,除去走道和活动区域之外被有规律的划分成一块一块的菜地,围绕着房子。

    纪竹西饶有兴致的绕着屋子转,绕到了倪贺房间的窗户外。

    水泥地上留着一串越远越淡的泥脚印,已经干了。

    她顺着脚印来的方向瞥了一眼,许是天冷,能种的蔬菜不多,这块地空着没种东西,中间有凌乱的脚印。

    纪竹西想起夜里倪贺告诉他听见窗外有人说话,怕是那时留下的,就要去告诉倪贺,却在一转身看见窗户里倪父正看着他。

    倪父向他招手:“竹西啊,快进来,吃饭了。”

    “来了。”纪竹西脆生生的应着。

    吃完饭倪贺带着纪竹西在村子里逛,指着前面的学校:“看,我就是在这所学校上的小学,因为调皮,我爸我妈没少往学校挨老师骂。”

    纪竹西捂着嘴笑。

    “笑什么,你小时候没被请过家长?”说完发现自己失言了,纪竹西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纪竹西不在意,得意地说:“我不记得,不过我肯定很乖,才不像你。”

    田埂边一名看山去六十多岁的农妇盯着纪竹西的背影,干裂的嘴唇不受控的颤抖:“倩倩,是倩倩吗?”

    倪贺和纪竹西一起回头,农妇看见纪竹西的脸有些失望,又好半天出声:“你是倪贺?”

    “樊,樊姨?”

    “真的是你。”樊姨缓缓站起来:“你看见倩倩了吗?”

    倪贺微微皱起眉头:“樊姨……”

    樊姨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倩倩怎么还没回来,我女儿怎么还没回来,天都要黑了。”

    倪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樊姨指着纪竹西:“她是谁?倪贺,你不要倩倩了?你找别人了?”

    倪贺把纪竹西拉到身后:“樊姨,我送您回家。”

    纪竹西在原地等倪贺,接受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索性低下头专心玩脚下的石头,猜想倪贺大概和这个倩倩有什么过往。

    纪竹西不想听,但也不能捂耳朵,各种声音免不了飘过来。

    “哎哟,樊倩可怜哦,当年她为了和倪贺在一起,都要跟樊嫂子断绝母女关系咯。”

    “可怜什么啊,樊嫂子孤儿寡母把她养大,为了个男人跑了,像什么样子。”

    “你看,她为了倪家小子要死要活的,人家一转眼不就又找了一个。”

    “哎呀,你要死啊,声音小点。”

    倪贺回来看见纪竹西在踢石子,知道她心里藏事情了,他往田埂上扫了一眼,好事者纷纷闭上嘴,他拉起纪竹西的手:“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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