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阴阳隔
徐宿几步奔到纪白身边,却见纪白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徐宿双腿一软,倒伏在纪白身上,抓着他的肩膀,拼命地摇晃,而眼前的人,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一点点反应!
“太医,快来!还站着干什么!”
徐宿大喊着,神情可怖,言语凄厉,却见那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也不敢向前。
“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
徐宿怒吼着,震得一圈众人胆寒不已!
终于,那为首的太医鼓足勇气,向前几步,小心翼翼道:“首席,纪公子所中之毒是催梦,我等无力回天啊!此刻他已经。。。。来不及了!”
徐宿昂着头,僵在那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却发现,他的鼻息已经消失了!
“不,不可能!”徐宿失神地嘟囔着,像犯错的孩子般仓皇失措!
“不,不,你不能死!”
徐宿半抱着纪白,一手撑着纪白的身子,一手为他输送真气!想到他身中剧毒,便又发动内力去吸他体内的毒!接着再输送真气,再吸附残毒,再输送真气,如此循环,不断反复。。。
“齐王,你不必费力了,催梦之毒,无人能解,更何况,他已经断了鼻息,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不远处,宝珍得意洋洋地挖苦道。
徐宿一心扑在纪白身上,无暇理会宝珍,却听她又在一旁笑着道:“齐王,你知道,为了拆散你们,拆散齐国和南疆,我费了多少力气吗?无奈纪公子油盐不进,无法,我只能最后一击了!”
“我问纪公子,你们为什么心生芥蒂,他却说“大概是我太张扬了吧!我只知道咋咋呼呼往上靠,却不懂有时候,收敛也是一种美德,我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哈哈,他倒是想得透彻,不知齐王,您想透彻了吗?”
徐宿本就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一听宝珍这话,更是又急又痛,又怒又羞,再加上真气外泄,毒气内侵,喉咙一堵,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众人纷纷上前,扶起了徐宿。纪璇则一个转身,捡起一旁的剑,跨步上前,狠狠地就照着宝珍胸口刺去。
“留她有用!”
这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纪璇收住了剑锋,转头一看,一个男装女子从门外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列岫。
只见她来到纪白身边,望了一眼,便向一旁医者确认道:“他所中之毒是催梦?”
“是的!正是催梦!”有医者答。
列岫听了,弯下身子,又细细检查了一番,便确认道:“的确是催梦!”
却听宝珍又开始在一旁讪笑:“我说你们真正可笑,围着一个已死之人喋喋不休,有这功夫,给他物色个好墓地吧!”
列岫狠狠望了宝珍一眼,对一旁的随从道:“带她下去,严加看管!”
于是,那两个侍卫一人提起一条胳膊,便把宝珍架了出去,一路传来宝珍的阵阵笑声:“哈哈,纪安,我太高兴了!有生之年,我为蜀国铲除了你!”
这边的列岫检查了纪白,确认了是催梦,反而舒了一口气一样,便转身对徐宿道:“阿宿。。。”
却见到徐宿面如死灰,眼珠子钉在眼眶上,豆大的泪珠,一滴连一滴地往下滚。
他僵硬半坐着,宛如入了水的泥塑,一寸寸融化,宛如烈日下的雪人,一寸寸沉沦。
他发现,他倒也可以做到独活于世,只是那滋味,犹如嘴里塞了盐巴,双脚踩在虚空里,哭不出、喊不出,摸不到边际,看不清前后。
原来,他深入了他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他容着他一点点试探,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凑上前来,一点点沾染自己的呼吸,而他,也依着他的喜欢而喜欢,追随着他的一颦一动,把这些些,归集起来,搭成一个秘密花园。。。
这世界!
终究是梦幻一场?
列岫被徐宿的样子吓了一惊,便上前把徐宿笼在臂膀里,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阿宿,纪公子没事!”
“你说什么?”徐宿睁圆了眼睛。
列岫看着徐宿,认真地点了点头。
破春阁里,纪白安详地睡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确是睡着了。
徐宿坐在床边,贪婪地望着那张脸,不愿移开目光。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看着他,就像看着全世界,失去他,就像失去全世界,那你千万记得克制。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瀑布壮美无限,直到粉身碎骨之后,方才懂得江流宛转的美!
所谓的激切之后的深沉!
看徐宿这模样,列岫便劝道:“纪公子没事!睡半个月就醒了!倒是你自己的身体,你知道你的鲁莽又把你往鬼门关推了一截吗?”
“师姐,让我守着他吧!”徐宿轻轻地道,仿佛怕吵醒纪白!
列岫看徐宿这情形,知道多说无益,便叮嘱身后的肖力,让他一定照看徐宿,按时吃饭、睡觉。
徐宿盯着纪白,那冰雕玉砌般的面容,实实在在地就在眼前,不由泪水又充满了眼眶。
“阿宿,我先回去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列岫在身后吩咐道。
徐宿赶紧45度抬头,止住了眼泪,恢复了平静。
“嗯,师姐,知道了!”
一天,一天,又一天。
徐宿几乎足不出户,一天除了书房忙政务,就守在纪白床前。
仿佛度日如年!
而外面的万事万物,却依旧赶着各自的节奏,向前席卷,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看李玉拿着军报进来,徐宿便轻着步子,带着李玉到了书房,才请他坐下谈。
李玉一坐,便对徐宿道:“首席,已经确定,蜀国、晋国、白闲的王军,三方结盟已经形成!正在四处搜刮粮草,招兵买马。”
“蜀国和晋国的结盟可以预料,倒是白闲,一向都是隔山观虎斗,这次怎么掺和进来了!”徐宿疑惑地道。
“这个,我也奇怪,让人去查,也没查出为什么,只说是晋王的一封信,白闲就答应了!”
徐宿点点头,心下明白,此事定有蹊跷,只是现在大战在即,顾不得去深究这些了。
然后便问:“我军准备如何了?”
“阿新已经去前线部署了,预计第一战会在应城!然后,南疆那边,他们还没有回应我们。。。”李玉欲言又止,关于南疆,他有些难言。
却听徐宿道:“南疆那边,纪将军可能听到什么传闻了,得好好解释一下。”
于是李玉便道:“嗯,幸好这次,纪公子有惊无险,否则我们齐国就百口莫辩了,南疆和我们齐国之间的盟约也就难说了。。。”
“那宝珍费尽心思,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徐宿恨恨道。
李玉点点头,又添了句:“据说宝珍被抓实在晋国连城,也就是说,可能那时候她就在谋划和晋国的联盟了?”
徐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李玉便接着道:“那她真是心思深沉,锲而不舍啊,身陷囹圄,还要见针插缝,谋划着孤立齐国,为齐晋联盟铺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徐宿点着头,然后交代道:“这宝珍是不简单啊!对宝珍的审问先停了吧!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李玉和徐宿还在这边说着,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然后便见纪璇跑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叶青,李玉一看见叶青,不由从桌前站了起来。
“徐大哥,听说晋国、蜀国、白闲三军联盟,要来攻打齐国?”那纪璇一进门便问徐宿道。
“纪姑娘怎么知道?”徐宿反问道。
纪璇略有迟疑,没有说话。
“回首席,是我告诉纪姑娘的!”只见纪璇身后的叶青红着脸,站上前来道。
纪璇挥了一下手,大大落落道:“哎呀,你们纠结这些干什么,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考虑防务事宜吗?”
“是的,纪姑娘所言甚是!请纪姑娘、叶姑娘先坐吧!”
纪璇一落了座,便放言道:“这就对了嘛!你们齐国的防务你们自己搞,我去给大伯送信,搬南疆军!”
却听徐宿道:“纪姑娘热心帮扶大齐,徐宿感激不尽,但是送信这种事情,太辛苦了,让纪姑娘去不合适!”
“可是,没有安哥哥的亲笔密信,大伯和衍哥哥是不会出兵的!他们当时就是这么约定的!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络密语!我得亲自去向他们说清情况!”纪璇道。
徐宿和李玉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随后,徐宿便对纪璇道:“稍等,我写封信,姑娘带给纪将军!”
不一会儿,信写好了,纪璇拿了信,临走又去纪白床头张望了一眼。
“安哥哥就麻烦徐大哥你照顾了了!”
“嗯,纪姑娘放心去吧,有劳姑娘了!”
送走了纪璇,徐宿坐回桌前,便回头对叶青道:“多谢叶姑娘,请来了纪璇姑娘帮忙!”
李玉一听,赶紧上前告罪道:“首席恕罪,我随口跟青儿说漏了嘴,没想到她和纪璇姑娘无话不说!”
“李玉,你倒也不用那么紧张!纪璇姑娘不是外人,更何况,这次她还帮到我们了,不是吗?”徐宿笑着道。
然后又问了些李玉其他事情。直到天色渐暮,李玉、叶青才得以离去。
一出破春阁,李玉便问叶青:“青儿,三国联盟攻齐这消息,是阿新告诉你的吗?”
“嗯,是的。”叶青答,有些不以为然,她没想到,李玉又要追问这事情。
李玉便道:“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我、阿新、再加上纪璇,都搅在一块儿,你让首席怎么想?”
叶青没想过这一层,只觉得惊讶极了,扑朔着一双大眼睛,很是不解。
“啊?首席会怎么想?我觉得首席还挺和气。。。”
李玉则轻轻道:“首席宽厚,不会多心,但是你我也该当心,免得授人把柄。”
叶青似乎听懂了些,但还是有些疑惑,低着头,放慢了脚步,像是琢磨什么。
李玉便又开解道:“青儿,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你和纪姑娘是纯善之人,首席是知道的!”
“难道你和阿新哥哥不是纯善之人吗?”叶青笑着反问道。
李玉侧着头,楞了一下,似乎被她问住了,以往叶青都是柔柔顺顺、和和美美,现在突然转了性子,说话这么犀利?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笑容,然后挺直了身躯,天之骄子般,得意地道:“我们可是首席亲自选出来的的!你说呢?”
叶青被他说笑了,笑嘻嘻地转了话题,道:“你知道吗?我在跟纪姑娘学功夫呢!”
“哇,青儿厉害了!那我也要赶紧学起来了,免得将来被你打!”李玉笑着赞赏道。
叶青则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打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李玉便笑着道:“好,好,你来保护我!”
心里却不由暗想,这些天叶青和纪璇在一起,倒也成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