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王城
一盏茶的功夫,天边便传来了阵阵马蹄,然后越来越近!
宝珍一看,果然是纪安和他的南疆军!
南疆军,曾经的帝国战狼,如今再次出击,短短数日,辗转奔袭蜀国数座城池,取得汴城、攻破王城,如今依旧生龙活虎,阵容严整。
纪白骑着马,随意往前走了走,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是巡视自家后花园。
“久侯公主,终于得见,别来无恙!”纪白望着宝珍道。
宝珍看着纪白的脸,很是面熟,仔细确认,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你不是和连勿一起的纪白?你就是纪安?”
纪白则拿着扇子,挡在胸前,悠悠地答:“正是在下!”
宝珍一听,不由怒火中烧,摇着头,拧着眉,胸中激愤无处宣泄,只得仰天大笑几声,吓得身下的马都转了几圈,然后,剑锋一出,直指纪白。
“纪安,当日,你和连勿求着我出兵晋国以救齐国,然后你们却趁着我和晋军鏖战,转身来攻打我蜀国!世上竟有你们如此厚颜无耻、忘恩负义之徒?”宝珍痛骂道。
宝珍欲哭不能,涨红的脸映着她的红披风,她的忿恨言辞激发了蜀军的怒气,一扫往日的疲惫和低迷,蜀军各个摩拳擦掌,跃跃向前!
纪白啪地收起了扇子,盯着宝珍,狞笑道:“厚颜无耻,忘恩负义,骂得好!不过,公主还是少费些力气,多保养身体,天寒小心着凉。。。”
“给我杀!”
纪白一语未毕,宝珍就挥舞着剑策马向前,飞冲而来,万千蜀军紧随其后,怒气冲冲,一拥而上。
纪白一挥扇子,这边南疆军迎头赶上,于是,双方瞬时厮杀成一团。
纪白则扯着嗓门喊:“谁抓到活的宝珍公主,赏黄金万两!”
就这样!短短数月间,蜀国沦陷,晋国凋敝。
天下大势,日新月异!
鄢都破春阁。
徐宿看完手中的奏报,刚想问阿新什么,
门外李玉和其他的务政阁务政就已经涌了进来。
“首席,这也太。。太难以置信了!”江零一进门就喊着,那快活的语气,矫健的步伐,似乎一夜间年轻了二十岁。
而其他几人,神态却不尽相似,有人光彩熠熠,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神情复杂!
徐宿便起身招呼众人。
“你们都来了,坐!”
众人一一入座,李玉扫视一圈,然后望着徐宿道:“宝珍破晋,早有预料,可是,南疆出动!这事,您知道吗?”
徐宿望了李玉一眼,便已猜到这群人的目的。
“你是问我事前知道否,还是问我现在知道否?”徐宿道,只是用眼角望着李玉。
李玉一听,便低头不再言语。
连勿看没人言语,有些冷清,便道了句:“首席,蜀国、晋国向来是四海的动乱祸根,如今他们都非死即残,齐国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前提是南疆战狼足够温良!”一旁阿新淡淡补充道。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捏了一把汗,暗暗看向阿新。
徐宿抬头望向阿新,想寻找阿新的视线,阿新却始终低着头。再看看众人,一个个也都低着头,徐宿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我在你们看来,很可怕吗?你们都不敢抬头了?阿新,你继续说,李玉,你怎么也不言语了?”徐宿尽量语气平平道。
于是,李玉便试探道:“有人传说,我们齐国和南疆合谋,卸磨杀驴。。。”
“这都是传言,污蔑我们齐国,但我也好奇,南疆他就这么会掐时机!”一旁阿新抢过话头道,明显和李玉一唱一和。
徐宿淡淡一笑,低头略一思索,又抬起了头,他已完全确认这群人的目的。
“你们不用避重就轻!有话直说!”徐宿望着两人道。
阿新和李玉忽一对视,却又沉默不语。
江零便稍稍抬起了头,望了一眼李玉和阿新,又望了一眼徐宿,然后默默道:
“你们争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用,反正,现在四海之内就齐国和南疆了!”
徐宿抬眼环视众人,然后吐了一口气,放言道:
“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了,那我就告诉你们,第一,齐国、南疆向来互不通信,第二,但凡南疆胆敢和齐国兵戎相见,我徐宿不会后退!第三,纪公子,我在等他回来!”
众人听徐宿这么一说,便不好再纠缠,开始议论楚国问题。
直到秦放突然从门外赶进来。
“首席,纪公子。。。!”秦放大喊着跑了进来。
一看里面这么多人,又连忙收了声,跑到徐宿耳边道:“纪公子让您去救他!”
“纪公子怎么了?”徐宿忙抓住秦放问。
秦放望了望四方,又望了望徐宿,然后才道:“纪公子攻破王城之后,本想来齐国,却被他爹捉回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惑不解,纷纷起身向前询问。
“纪垣为什么捉他?”连勿问。
“捉他回去继承家业?!”阿新打趣道。
“不会吧,纪白这么多年都不回去,纪垣都已经过继纪衍了?”有人认真道。
却听秦放打断众人议论,大声道:“他们说纪公子偷了虎符,私调南疆军!”
“什么!”众人不由目瞪口呆。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徐宿对秦放道。
秦放便对着徐宿道:“首席,您知道,连勿离开蜀国的时候,让我跟着纪公子,然而,我很快就跟丢了,我到处找他,找不到,直到听说南疆军横扫蜀国,领头的是纪安,然后我就一路追寻,终于在王城找到了他,那时王城已经陷落了,在大帐里,我跟他说,我要回齐国,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或者有什么话让我带?
他正要跟我说什么,却进来一个人,纪公子称呼他衍弟,想来就是纪衍,那纪衍一进来就跟纪公子说,他父亲让他来请纪白回去,让解释,为什么要偷盗虎符,私调南疆军!再接着,纪公子就被纪衍带走了!”
众人听完,瞠目结舌,谁能想到军国大政、兵戈纵横,背后竟是如此这般!
“私调南疆军?真的吗?不可能吧!”
“纪白想干什么?”
众人震惊之余,疑惑不已。
却见徐宿独自坐在桌前,低头思索着,然后,对一边的肖力道:“备马,去豫城!”
“现在吗?”肖力反问道。
“对!”
“肖力,等等!”
李玉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然后回头拉着徐宿的胳膊,道:“首席,借一步说话!”
徐宿转头望着李玉,看他眼神急切,便跟着来到旁边小书房。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应该去豫城?”徐宿直接问李玉。
李玉先鞠了个躬,然后望着徐宿,认真地道:“首席难道不觉得吗?”
徐宿一听,并未细想,以为李玉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纪垣当年,为了骨肉情亲,任由世人给他捏造弑君污名,逆天罪刑,依旧不为所动,收起兵锋,退守边疆,这种人,重情义,你放心吧!”徐宿道。
“首席,你还不明白吗?有时候,人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会蒙蔽自己!”
听李玉这么一说,徐宿这才陡然醒悟,转头望着李玉,脸上的神色有些仓促。
“李玉,你是说纪白?”
李玉看徐宿终于清醒了,便松了一口气,走上前,直言道:“首席,恕我直言,大家顾及您和纪公子的情谊,未敢直说,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因为齐国需要您!我不能看着您。。。”
李玉稍稍停顿,见徐宿张望着窗外,眼神里似乎充满神思,想来是听进去了,便继续道:“站在客观的角度,天下角逐,胜者为王,无可厚非,但站在私人角度,一面去蜀国,请求蜀国出兵,一面趁着蜀国出兵,歼灭蜀国,这事情,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当然他去蜀国是为了我齐国,这一点我们感谢他,但是齐国,何尝不是他的一颗棋子?”
徐宿耳边回荡着李玉的话,眼睛却久久望着窗外,阳光温煦,雪水融化,檐角的那一束梅花,经受雪水滋润,正是含苞欲放。
正梅花,万里雪深时!这是他和纪白曾经的相约!
如今,雪已经化了,梅花还没有开。
可是,梅花开时,还会有万里雪深吗?世间美景,要凑齐,可真不容易啊!
见徐宿抬头远望,久久不语,李玉心里有些不安。
“首席,这只是我一己之见!”李玉退一步道。
却见徐宿突然转身,一边指着窗外,一边望着李玉,唏嘘道:“李玉啊,你知道吗?你相信吗?几十年了,我连雪遍梅花也没见过!”
头次见徐宿如此伤感,李玉有些惊讶,便抬起头,顺着徐宿的眼光,望向窗外那梅花,再望了眼徐宿的脸,他竟然发现,原来,首席也会自艾自怜!原来,他和自己一样,是会孤独的的!突然鼻头有点酸!
便道:“首席,您放心,齐国永远是您的后盾,李玉明白了!”
庆阳宫城外,徐宿带着肖力,准备出发,李玉、阿新等人站在一旁,列岫走上前去,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徐宿,仿佛一脸轻松地样子,其实,她心里的确很松快!
“我们阿宿,一向不做傻事,终于肯犯傻一次,真好!”列岫打趣地道,微笑着,眉目里格外温柔。
徐宿看得出,师姐是真心实意说这话,不由心里一阵暖意。
然后,跨身上马,对列岫道:“师姐,等我回来!”
列岫招招手,笑着道:“也带纪白一起回来!”
“好!”
徐宿说完,便挥动马鞭,超前奔去!冬日傍晚,寒烟笼罩,混着寒云,垂在天边,浑浊一体,房屋、树木、远山、行人,都被包裹在一起,分不出虚实,分不出真假,仿佛跨几步就是天堂,又仿佛周边都是地狱。
不一会儿,徐宿就消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