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蜀国合
齐军营帐里,徐宿一边吃馒头,一边和众将领说笑:“诸位到了前线,可能得时不时馒头充饥,多担待,多担待!”
大家一边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道:“和首席一起啃馒头,很香!”
徐宿则笑道:“你们来的巧,错过了饭点,我起得晚,也错过了饭点,不过别着急,伙夫已经在准备了!”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完,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首席,我们什么时候出击?”
徐宿放下馒头,喝了口水,道:“你们不用出击,就地等着,就好!”
“什么?就地等着!”众人大惑不解。
徐宿转身对一旁的阿新说:“阿新,你给大家说说。”
阿新便起身,指着战图说:“诸位请看,这是固原,也就是我们脚下所在地,这里是齐军大营,这里是我军大营,这是应城,即晋军东出据点,昨天夜里,我南北军主力拿下了它,齐军杨岩驰援应城,此刻应该已经接近应城了。”
有人不解,发问道:“然后呢?”
叶新便道:“首席预测,陈厉面对这种局势,一方面会派出人马驰援应城,一方面他会以为我们中军空虚,便会倾巢而出,向这边扑来,只是他不知道,我们正在这里,等着他们,所以,诸位以逸待劳就好。”
“原来如此!首席高明!”有人赞叹道。
但随即又有人问:“我们在这里以逸待劳,自然万无一失,不过应城那边?”
“应城那边,首席已经安排,我方南北主力攻陷应城后,即刻撤退,在这里等待杨岩的驰援大军,予以痛击。”阿新答,
“伏击打援,好是好,就是应城到手又丢掉?太可惜了吧?”有人道。
徐宿则站起身子,从容地笑答:“人存地存,人失地失,晋军溃退千里之时,应城自然唾手可得!”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首席,您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阿新听着众人赞叹,有些得意,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还是眼前,要是蜀国。。。”
阿新没说完,徐宿指着门口端着饭菜进来的人道:
“大家先吃饭吧!外面兵士也开吃了吗?”
来人一边上菜一边答:“门外将士饭菜同步上了!”
蜀国麟王住处。
麟王、梁王相坐对饮,正上兴头,却被侍卫急报打断。
“麟王,急报!”
“没看到我正与梁王叙话吗?出去!”麟王趁着酒劲,高声呵斥道。
“麟王,暴民已到王府门外了!”那侍卫坚持道。
“什么!”麟王一下子从坐上跳起来,笨拙的身躯差点摔倒。
“不是让你们去抓那些暴民了吗?”麟王质问道。
那侍卫便答:“百姓连年征战,生活疾苦,对晋国更是恨之入骨,死也不愿意纳粮给晋国!”
“唉,我也不愿意哪!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麟王沮丧地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是真的一筹莫展了!
“麟王,那外面怎么办?”那侍卫追问道。
却见麟王颓坐在地,一声不吭,仿佛失了魂的木头墩子!看得那侍卫直捉急,这都火烧屁股了,是进是退,好得言语一声啊!
梁王见状,便对那侍卫道:“你先出去,稍等一下!”
等侍卫出门,梁王便来到了麟王面前。
“大哥,事情已经这么危急了吗?”梁王问。
“唉!”麟王一边叹气,一边抬起皱纹遍布的脸,欲言又止。
梁文便问:“大哥,我虽不问世事,但对晋国野心,也是知道的,他们是不是又逼你了?”
“可不是嘛!晋国打齐国,却从我蜀国征粮草,蜀晋相争多年,蜀国百姓怎么肯轻易服软!但那陈厉暴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怎么办?我是上了贼船,身不由己啊!”麟王哀叹道,又低下了头。
“大哥,上错了船,你可以下船嘛!”梁王道。
麟王一听,抬起了头,望着梁王,问:“我如今还有退路吗?”
“所谓回头是岸,说得便是大哥你啊!”梁王开解道。
“回头?如今还能回头?”麟王不相信自己还有退路,还能回头,他知道,自从他跟左九道下山那时起,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却听梁王道:“大哥,蜀国民众嫉恨晋国,你何不顺从民心?”
“弟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蜀国现在一分为二,如何抵抗晋国,如何顺从民心啊!”
“蜀国可以一分为二,也可以合二为一!”梁王肯定道。
麟王一听,不由瞪大了双眼,翻身向前道:“你说什么?”
“蜀国一统、抗击晋国,一可以顺应民心,二可以慰藉先祖,三可以保住大哥你的王位啊!”梁王分析道。
麟王坐在那里,低头思索着,似乎心有所动。
“要保住我的王位,宝珍答应吗?”
麟王试探地道,他还不知道梁王就是宝珍的使者。
却听梁王答:“我只知道,宝珍比你更恨晋国!”
固原阵前。
“太子,要不,再探一下虚实!”有人悄声在陈厉耳旁谏言。
但陈厉不为所动,振臂一呼,号令身后大军,道:“随我,冲!杀!”
于是,大军出击,如离弦之箭,朝前奔去!
陈厉笃定,既然齐军重兵去了应城,那中军必然空虚,丢了应城,拿下固原,也算有所斩获!
陈厉在前,身后大军乌泱泱一片,撒开去,犹如汹涌的浪潮!谁想,刚出二里地不到,便听周边喊杀声四起,万箭如雨,射得晋军人仰马翻,很多兵士来不及抵挡,就中箭身亡,幸存的兵士,一边胡乱舞动手中的刀剑,一边向后退却,寻找庇护,然而四边都是茫茫荒原,无处可避,无处可逃。
陈厉鼓励士兵向前冲锋,可是道路两边,都是伏兵,向前冲锋,后背就遭到攻击,很快晋军死伤一片,余下的人,看形势不妙,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亡。
陈厉无奈,只能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不想没走几步,又遇上伏击,拼命冲杀,才突出重围!只见秋草原上,一片片齐军,高呼着冲锋口号,浩浩荡荡冲向溃败的晋军。
这一次,晋军号称20万大军(实则10万出头),死伤过半,剩下的投降过半,逃出的只有两三万。
陈厉领着残兵败将,一路往西逃去,半路却碰到了杨岩的败军。
“杨将军?不是让你去救援应城吗?”陈厉远远地大喊道。
“太子,我们去救援应城,却遭遇截击,损失惨重啊!”杨岩一边答一边策马向陈厉奔来。
陈厉勒停坐骑,稍作停留,等待杨岩坐过来。
“什么?你们也被暗算了?”陈厉遗恨地道。
杨岩无奈点点头,气喘吁吁道:“后面齐国追兵,还没有甩掉呢!”
陈厉抬头一望,果然远方烟尘滚滚,再回望自己身后,更是一片狼藉。
只能闭上眼睛,长叹息一声,然后打起精神道:
“到前面扎营!等我再调大军,再战齐军!收回应城,踏平齐国!”
于是,这两股败军,夹着尾巴,一路逃窜,终于摆脱了追兵,得以扎营休整。
营帐中,陈厉对麾下将领道:“诸位,虽然我们受了挫败,但是我们不能气馁!此战之败,全系左九道误导所致!他是齐国潜伏我军的奸细,都怪我轻信于人,心慈手软,如今,我们两军汇合,先在此地休整两日,等待援军到来,我们再一雪前耻!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一雪前耻!”众人高声应和道。
似乎又是一幅斗志昂扬的模样,虽然有人心有余悸,也不敢表现出来。
等众人附和声停,陈厉又继续加油打气道:“这次,除了晋国大军,我还派人去联络楚军,蜀军,藁城王军,到时候我们四路大军,一道东进,任他齐国铜墙铁壁,也要教他粉身碎骨!”
陈厉满口大言,众人将信将疑,倒也一幅军败人不败的气象。
南疆豫城,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天空下,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城池,一眼望去,一幢幢黑色的屋顶连成片,一颗颗棕色古木撑破天,再加上茅草屋顶,泥草墙面。。。处处一派古野质朴。
城池高处,山腰之上,坐落着雄浑的将军府。
天上的云朵越来越重,最后终于难以负荷、止不住地倾泻而下。
纪白跪在纪垣的书房外,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筑在自己身上。
一遍遍大喊:“父亲!纪安求见!”
书房内的纪垣,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但是耳目聪敏。就算闭着房门,纪安的一字一句,雨声的一敲一打,他都听得清楚。
他看着桌上玉炉冒着轻烟,一缕一缕伸展弥漫,扶摇直上,努力地睁着眼睛,注视着,试图闭上耳朵,不去听门外的雨声、呼喊声。
却徒然不得!
终于,他吐了一口气。
起身上前,推开了门。
“我记得,那天你说,你踏出这门,就再也不回头?”纪垣缓缓地道,看着雨中的纪安,似乎在一边说,一边回忆。
纪白抬头望着纪垣,雨水立马模糊了他的双眼。
那一天,他当然记得!那一天,他离开将军府,立誓此生再不回头!
可那天之前的一切,他也没有忘记!
还记得,4岁那年,他同母亲离开藁城、来到豫城,一路听到人说,纪垣为了他和母亲,退兵南疆,偏安一隅,虽然其中缘由,他搞不清楚,但看母亲轻松面庞,他以为自己得到庇护了。
然后他被改了名字,改了住处,改了伙伴,大家开始叫他公子,而不是太子,慢慢的,他理解到,当年皇帝鉴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纪垣才是,他是纪垣的私生子。
但他依稀记得,白鉴对他呵护备至,他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长相粗野的武夫是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扭着性子,不听话,尤其不听纪垣的话。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母亲对纪垣一往情深,然而纪垣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最后,母亲郁郁寡欢,在他不满10岁那年就离世了。
母亲的离去,让他对纪垣的恨越来越深。他恨纪垣只顾鱼水之欢,扔下自己和母亲!后来终于破镜重圆,依旧不知珍惜,寡情寡义,可怜的母亲,错付深情却没有回头路。
于是,他和纪垣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纪垣让他往东他偏往西,纪垣让他修身求进,他就吃喝玩乐,嘻嘻哈哈,整日狐朋狗友,不做正事。
终于有一天,纪垣失去了耐心,让他选择:要么洗心革面,成为少将军,要么自生自灭,不再是纪垣的儿子!
他便毫不犹豫,选择走出侯门,浪迹天涯!
临走还抛下了句:“什么南疆之主,什么血浓于水,今日,我走出这门,永不回头!”
纪安低下了头,眼睛望着纪垣的双脚,这么多年,他的步伐依旧那么稳健。
纪垣望着纪白,继续缓缓道:“你走后,我让人几次找你,你都说,你不回来!”
纪安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垣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今天竟然自己回来了,说,回来干什么?”
“回父亲,回来请兵!”纪安抬头看着纪垣,铿锵有力地答。
“请兵?为何?”纪垣反问道。
他放低了身姿,打量着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