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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燕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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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宿看着纪白入睡,然后自己连夜下了山。

    天蒙蒙亮,肖力睡眼惺惺来到破春阁,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便抬头朝里面走去,却看到徐宿坐在书桌前,惊了一跳,惊讶道:“首席,您已经回来了?”

    昨晚,肖力目送徐宿和纪白去了西山,直到深夜也没回来,就以为徐宿住在山上了。

    徐宿点点头,吩咐道:“肖力,你收拾完屋子后,送一些吃穿住用的东西,给西山燕子洞纪公子!”

    “好的!”

    正说着,李玉和阿新进来了。

    李玉一进门便道:“首席,蜀国消息,蜀王冀罢黜李鑫后,新军叛逃,各地守军顶不住而晋国连续进击,节节败退,蜀国半壁已垂危!”

    徐宿站起身子,拿过奏报细看了一番,才语气凝重地道:“没想到,情势转变这么快!”

    “是啊,谁想这个新蜀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么决绝!”阿新在一旁道。

    李玉也道:“新蜀王此举不止决绝,还是蠢笨,他初次掌国,还以为扛起蜀国,抗拒晋军是那么随意简单的事情!”

    徐宿心想,本以为晋国和蜀国的争斗可以持续一段时间,给齐国争取韬光养晦的时间,没想到新蜀王这么稚嫩,垮得这么快!看来一切都得抓紧了,晋国踏平蜀国后,下一个目标不是齐国还能是谁!

    阿新看了一眼徐宿,从手边拿起了一张画像,对着徐宿道:“据说,晋军此番征战,能够战无不胜,全靠左九道。”

    阿新看徐宿没有言语,便对身旁李玉道:“这个左九道,本是老蜀王策士,辅佐老蜀王多年,一年前不知为何与老蜀王反目,被鬼车追杀,还是我和首席救了他,后来他逃至晋国,做了太子陈厉的门客,鼓动晋国伐蜀,然后和陈厉一道,活跃在晋军前线,出谋划策,备受倚重。”

    徐宿看着那画像半天,然后自言自语道:“真不知当时救他们,是对是错!”

    蜀国王城宫城里。

    宝珍公主背对蜀王而立,一言不发。

    “救走李鑫的,是姐姐的人吧?”蜀王含恨含怒道。

    宝珍转身,面对蜀王,言语激切道:“对!是我!冀儿,你还不知错吗?你看如今,晋军逼近,没有李鑫,没有新军,如何抵挡?”

    但蜀王砥砺咬牙,死不认输,还大言确确道:“冀儿不相信,天下就李鑫一个将才!蜀国就只有李鑫才能救!”

    宝珍望着蜀王,叹了口气,然后回到了座位,她知道蜀王新掌大权,满腔热血,只是,他真的太想当然了!

    “有些事情,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做到,得踩在烂泥里摸爬摔打几遍,寻到脚踏实地的味道,才能做得成!”宝珍苦口婆心道。

    看新蜀王依旧别着头,侧着眉,一幅全然无悔的样子。

    宝珍便知道,蜀王此刻是听不进道理了,便站起身子,走上前拉起蜀王的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管如何,冀儿,我都是支持你的!”

    听到宝珍这么说,蜀王不禁心里一暖,甚而有些热泪盈眶,毕竟,自从老蜀王死后,这么多风风雨雨,都是宝珍拉着他一起走过来的,伴他前行,给他支持,让他不至于孤苦一人。

    于是,蜀王冀轻轻抬起眉毛,柔和地道:“姐姐,对不起!冀儿知道,姐姐和李鑫互有情意,可是,冀儿。。。所以,姐姐,这次救了李鑫,冀儿心里,其实不怪姐姐的。”

    “冀儿,有些事情理不清,剪还乱,就不必说了!”

    宝珍抬起了头,眼睛望向窗外,看着那风和日丽,修竹送流云,不禁暗暗自嘲道: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王城,城外。

    李鑫一身流民装扮,粗布麻衣,满脸尘垢,蓬头散发。

    他遥望宫城方向,若有所思,从前气吞万里如虎,如今孑然一身如草,唯有手中这把剑,见证着曾经的岁月。

    这剑当初被蜀王缴了,后来宝珍让人送还了他。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一世,这段情!大概也就这样了吧!心中无悔便是!

    然后,又朝着王宫方向,狠狠望了几眼,便毅然转身,踏上了行程!

    西山燕子洞里。

    初秋的清晨,太阳刚刚露脸,凉风习习,纪白拿起竹筐小铲,往后山上寻找野菜。

    这些天来,他时常出去摘菜打猎,遇到风景优胜处,便逗留游赏,有时踩着清泉石头起舞,直到溪水湿了衣角,然后再寻个阳光灿烂的地方,请太阳帮忙晒干,有时躺在山坡青草间读书,直到蚂蚁小虫爬山额头,他便起身抖擞抖擞衣服,一边踱步一边物色新地方,或者,就那么一直走着,走累了再躺下去。

    每天傍晚归来,他就坐在崖边沐浴晚风清凉,迎接月华升起,有时月色太美,他便忍不住拿酒邀月饮,而每当这种时候,徐宿便会出现,同他一起吟赏月色。

    庆阳宫里。

    徐宿提着一捆书,从破春阁出来,正好碰上阿新。

    “大哥,天快黑了,你要哪?我陪你去?”阿新迎上去道。

    “不用,你去忙吧!”徐宿说完就大步离开了,留下阿新立在那里。

    庆阳宫外,徐宿从肖力手中接过马缰绳,一路奔向西山方向去。

    肖力从宫门回来,看到阿新垂着头,坐在破春阁前的亭子里,便远远地问:“叶公子,你在那里做什么?”

    阿新抬头一看,见是肖力,便问:“首席又去西山了?”

    “是啊!”肖力一边答,一边朝阿新走去。

    “为什么呢?”阿新望着眼前的落日,自言自语道,一股我戏谑的味道。

    肖力没有说话,坐在石凳上,和阿新一起望着山头的夕阳,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模糊,一寸一寸沉没着,逐渐变成一团光晕,然后,突然掉到山那边,连最后光彩都不剩。

    终于,阿新问:“肖力,你这里有酒吗?”

    肖力有些犹疑,便答:“有,不过你要在这里喝吗?”

    “嗯,就在这里喝!”阿新答。

    不一会儿,肖力拿来了酒,阿新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满了一杯,刚要,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吆喝:

    “敢在破春阁前酗酒,胆子够大啊!”

    阿新抬头一看,原来是李玉。

    “李务政,来一杯啊!”阿新醉醺醺地昂着头道。

    李玉上前,站在阿新前面,打量了一番,又回过头,望了一眼破春阁,便问:“首席不在?”

    “他去西山了,你就放心陪我醉吧!”阿新道。

    李玉一听这话,坐了下来,但他并不打算饮酒,便推过阿新递来的酒杯。

    “首席近日,时时往西山跑,据说那个纪公子,就住在西山燕子洞?”李玉问。

    见李玉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新顿时火上心头,只见他张着醉脸,瞅着李玉,接连发出一串苦笑声。

    “李玉,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合着你来,就是为挖苦嘲于我?”阿新撒气地道。

    “怎么会?你我至交,看你这样,我自然要为你排忧解难!”李玉道。

    阿新苦笑着哼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拿起酒杯,往嘴里送去。

    李玉一看,便继续道:“阿新,你可知,为何首席和那纪公子越走越近?”

    阿新一听,抬头望了一眼李玉。

    “为什么?”李玉问。

    “阿新,你看那翠池。”李玉道。

    叶新望向不远处那翠池,那池子位于破春阁门前,终年泛翠,甚至寒冬腊月,都有绿色,因此被叫做翠池,池中青莲数支,绕着假山亭亭而立,这季节已开始结蓬,除了莲花和假山,还有些其他的水生草木,茂密滴翠,构成一幅月下画卷。

    “翠池怎么了?”阿新问。

    李玉便答:“他们两人,一人是那池中假山,另一人是那天上的云。”

    阿新揉揉眼睛,扫视那翠池好几圈,然后抬起了头,望了一眼天边的云,便低下了头,良久,才舒了一口气,却依旧沉默着,没有无半分言语。

    却听一旁肖力忍不住道:“隔得那么远,八竿子打不着啊!”

    李玉的话,他实在听得迷惑。

    李玉摇了摇头,然后道:“你看啊,那假山从地上往上生长,云从天上往下窥探,一个从下往上,一个从上往下,天然相互吸引!更何况还有那水,撮合他们!”

    “你是说首席像是那假山,纪公子像是天山的云?”肖力恍然大悟道。

    李玉点点头。

    却听肖力又问:“玉公子。。那水是什么?”

    “水!这水便是天下大势!”李玉扬着头道。

    “天下大势?什么样的天下大势啊?”肖力似懂非懂地追问。

    李玉便道:“水流无定势,人生无定形,天下大势,何其难说!”

    “玉公子,你刚刚还说,水会撮合首席和纪公子,现在又说水势难断?”肖力笑着追问道,一幅好奇的模样。

    李玉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解说道:“水本无心,但事在人为,这天下大势,就犹如那摊水,取决于人的搅弄!”

    肖力轻轻地点着头,似乎懂了一些,又似乎依旧心存疑惑,一幅蹙眉思索的样子。

    阿新听着两人说了半天,眉头也没抬,似乎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会儿,却突然抬起了头,盯着李玉。

    “那其他人是什么?我是什么?你是什么”阿新问李玉。

    李玉楞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笑,指着那池子,道:“你我,便是那些花花草草喽!”

    说完,看阿新一幅傻笑模样,又拿起了酒壶,便劝解道:“阿新,我糊口瞎说,你别当真,你少喝点!”

    却听阿新换了副口气,淡然道:“我没想到,你对他们,了解这么多!”

    “那是你和首席走得太近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玉微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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