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我要修仙
张暖猜到，这事儿肯定和张曦陈维脱不了干系。
祁云墨又夹起一片腰片，正准备放火锅里烫，却感觉周围凉飕飕的，抬眼便看见张暖拿着手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
“咋了？”
张暖嘴角一勾，酷酷地说：“有人说你是社会人。”
祁云墨“哦”了一声，对这些听不懂的称谓他都不感兴趣，赶着吃火锅都来不及呢！
这边厢祁云墨云淡风轻，那边张志扬听到男人的声音都要抓狂了。
张志扬压不住怒火，炸了：“你真的跟人同居了？你妹妹说起这事的时候我都不相信，暖暖啊，你是学习成绩优异的老实孩子，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呢！”
“廉耻？我这就没有廉耻了，那你丢下我妈，一走了之另娶她人的时候想过廉耻吗？”一个抛妻弃女的寡廉鲜耻之人居然说别人没有廉耻，好厚的脸皮！
张志扬最厌恶张暖这张嘴，不管说啥她最后都绕到当年的事情上：“要跟你说多少遍，我跟你梁阿姨是正经扯了证的夫妻，是受国家保护的夫妻……”
“关我屁事！挂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张志扬和梁娇婚姻的合法性了，可这又怎么样？
在她这里，张志扬就是板上钉钉的出轨他人，梁娇就是妥妥的小三上位！这一篇，到死他俩都翻不过去！
她妈妈这么多年的沉默与坚守，不是他一张结婚证就能盖过去的！
“等等，别挂呀！哎呀，暖暖，我还有事情跟你说！”见来硬的不行，张志扬决定换一套攻势。
张暖这丫头啊，随她妈，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可骨子里却不硬的不行。
这话烦得张暖手机都懒得拿着了，她就直接把手机放桌上开了免提接听，也不在乎祁云墨听不听得到。
“暖暖，你和男朋友同居的事情呢爸爸已经知道了，你放心，爸爸我不像你妈那样老封建，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想找个男朋友一起住很正常，但就这个人选吧，你得好好挑个，总不能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吧？”
张家别墅二楼，张志扬在阳台上点了支烟，尽量让自己压软了声音，把话说得心平气和，他想努力扮演着一个好爸爸的角色，以柔克刚。
张暖对他突然的关心感到好笑，她自然不相信张志扬的好爸爸人设，要是真的关心她，前头二十年他去哪儿了！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这边张暖在和老爸斗智斗勇，而沉迷美食的祁云墨自从听到“垃圾堆里找男朋友”这句话开始，就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感觉跟他有关？
“咋，合着你有好对象啊？”
“嘿嘿，还真是，年前你何叔就给我介绍了个，是他远房堂侄，那位是锦城投资公司的中层干部，正经的国企金饭碗，年轻有为，事业大好，在他们单位专门负责建筑项目招标的！一年油水可得不少！”
得，她算是明白了。她老爸不是不支持她跟人同居，前提是要跟谁，最好就是跟他那些甲方爸爸同居！
察觉到老爸卖女儿的想法，张暖连生气的心思都没了，她熟练地往火锅里下着脆生生的贡菜，大大咧咧地跟他侃：“那油水里也有你的一部分吧？”说不定还想借着以后收彩礼把油水捞回来呢！
“嘿，我女儿就是聪明，不过那位何主任人也是真不错，精精神神，人高马大的！而且家里条件也好，有房有车，等你毕业了就立马结婚，工作也不用烦心找了，嫁过去就是全职太太，多舒服！放心吧，我当爸爸的怎么会坑你！要不我跟你何叔问问，找时间你俩见见面？”
祁云墨眯了眼睛夹起脆生生的贡菜，嘎嘣嘎嘣地吃起来。他算听出来了，这小娃的老爹是想给小娃找夫婿啊！
这还了得！要是破了小娃的元阴之体，以后修仙速度提不上来，那他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吗！
不过还轮不到他出言阻拦，张暖就自动打开了嘲讽模式。
“既然何主任这么好，那这好事为啥不便宜张曦？”
一句话就噎得张志扬哑然无语。
他能说就因为她和张曦不一样吗？张暖配何主任算是高攀，但张曦配何主任就是下嫁了呀！
张志扬抽完了一根烟，才勉强憋出了一句理由：“何主任喜欢学习好的女生，你是正考进锦大的，你妹妹只是艺考生进的锦大，你俩不一样。”
这也是有据可依的，何主任就是放了这样的话，非名牌大学毕业生不娶！
“你肯定还藏着一些话没说吧？”对方要真是这么完美，又怎么会愿意娶乙方家里不受宠没名分的女儿。
虽然张暖书读多了老被人叫“书呆子”，但她不爱诗词偏爱史书，不仅没有变成那种追求虚无浪漫主义的傻子，而且总看《三国志》，越看越奸滑。
想着到时候见了面反正也隐瞒不了，干脆和盘托出还好点，张志扬尴尬地笑笑：“哎，他结过婚，还带着个女儿……不过那个女儿平时是爷爷奶奶在照管的，你要是嫁过去能生下儿子他们全家一定捧着你！”
纵然张暖有心理准备，但对一个当爸爸的居然好意思把离异带娃的老男人塞给青春年少的女儿这种事情还是太过震惊。
“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你的甲方爸爸看上梁娇，你都很愿意头戴绿帽。”
说完张暖就挂掉电话，她跟这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盯着冒泡泡的牛油红汤，张暖捻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往里头捞菜，却半晌都没捞起来一点东西。
她不是没幻想过父爱，谁不羡慕同桌女生下雨天被爸爸顶在头上笑得嘻嘻哈哈，谁不羡慕那些被欺负的小女生埋头钻进爸爸的臂弯大哭，然后奶声奶气地拉着爸爸回学校报/仇……
然而她的爸爸张志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在他的字典里，永远不会出现为别人奋不顾身这种词。
“这是你父亲？”
祁云墨也听完了全部对话内容。
他攥着拳，指节发白，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修真界当然也有这样的父亲，有的是为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送女儿做炉鼎，也有炼化儿子的金丹只为获得上乘修仙心法的……
小娃小时候，一定非常辛苦吧？
祁云墨想。
张暖丢下筷子，眼尾泛红平静地回答：“是，这就是我的爸爸，他为了给自己的事业铺路，一手毁了我妈妈的人生，现在又想毁了我的人生。”
挂掉电话后几分钟，张志扬又再次打来。
张暖当然不愿意接。在挂掉好几次电话后，张志扬不再打来，只是发了条微信给她，然后对着月亮深深吐出一层烟圈。
微信内容很长：
张总：张暖，这些年你外公的病，你以为凭你妈妈一个人的能力就能治好？要不是有我帮忙找人找药，你妈早撑不住了。对了，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你应该知道你外公的病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这病可是有遗传倾向的，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你妈突然让你来锦城找我！
轰——
张暖脑海里炸起一片焦雷。
她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祁云墨上前一把抱住她，她只是闭着眼睛不停流泪，嘴里反复念着“怪不得”，祁云墨无法，只能伸手试探她的额头，进入她的识海。
……
张暖的妈妈付春晖，是个真正意义上要强的女人。
别人笑话她一个人带着娃，肯定过两年就要改嫁，而她却为张暖撑起一片天空。
别人都以为没有爸爸的童年，女儿肯定自卑怯弱，但她却尽力富养着张暖，让她拥有了纯真灿烂无忧无虑的童年。
别人看她硬气了半辈子，生活最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愿意和锦城张家联系，可最后却轻易食了言，主动让张暖多去张家走动。
张暖闭上眼，她懂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妈妈会这么反常，鼓励她填报锦城大学，又主动让她去张家认亲，张暖上大学后更是很少让她回老家……
她又想起，去年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母女间接触得更多了，张暖经常看到妈妈的脸色十分苍白憔悴。
点着橘色暖光灯的公寓里，张暖闭着眼睛静静地趴在祁云墨怀里流泪。
她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没说。
张志扬的信息，是提醒，也是威胁。
啰嗦了一大段，他的意思也很简明扼要，如果张暖在毕业后不乖乖嫁给何主任，他就立马断了外公和妈妈的药让他们没命！
张暖多想打电话给妈妈问她的病情，可话到嘴边，又该说什么？
痛哭流涕？或是质问她为什么不把生病的事情告诉自己？
“别忍着，小娃，你想哭就哭出来，我辈修真者，最忌讳‘这个‘忍’字了。”祁云墨轻拍她的背。
张暖哭的声音更大了。
感觉到滚烫的眼泪弄湿了自己的裤子，祁云墨不自然得挺了挺胸膛，只听她边哭边骂：“你个臭祁云墨，这会儿你还在提你的修仙！修个锤子仙！”
她气的是都这会儿了，祁老怪竟然还想着哄骗她去修仙呢……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呢？
张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祁老怪，我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