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疯了
床榻柔软，被褥凹陷，有些许凌乱。
宋沅偏过脸，在漫长的交融后错开了喘息，她纵使紧紧抱住宋返的脖颈，眼里也依旧含着慌张，像是在对此刻危险的距离说停止。
屋里没开灯，窗帘掩蔽，大片的黑暗里压着汹涌旺盛的情潮，只有门口照进一线明光。宋返有片刻的停留，可他疯了，他拨开宋沅颈侧的碎发，贴着那道弧线，再次吻上去。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抽烟，身上都是干净的味道，甚至不久前还是个穿着整齐的绅士。然而他现在的举止却彻底暴露了他的面目，昭示那逾矩的冒犯。他鲁莽地埋在这里，和被酒水泼红的衬衣一样狼狈。
衣服已经很乱了，被不断揉捏摩擦，宋沅忍不住颤抖，她抑着叹息，抬起手，一路摸索，盖在宋返的后脑，照着刚刚所想的，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像被注入镇定剂，宋返的动作霎时缓下来。
“你真行……”宋沅找着自己的声音，语气类似安抚，小声道：“有你这么钻空子的吗？”
沉默片刻，宋返逐渐收回了情绪，他还伏在上面，却没有再咬宋沅了。
宋沅又摸了摸宋返的耳朵，那里很烫，宋沅看不清，却很熟悉，她似乎对宋返很包容，并不把这样的冲撞放在心上。
宋返撑起身，也说：“我没有。”
宋沅转头，掀开自己衣领借微弱的光往里看，没看出什么，有点负气，“你是狗吗？扑着人就咬……”
宋返喉结滚动，明明是罪魁祸首，他却不敢沿着那里看，仿佛看一眼就真的能见到点点红印一样。
宋返抬起曲跪的膝盖，退了下来。
宋沅也爬了起来，她抱着一角宋返的被子，边整理衣服边摸摸有没有哪里被扯坏。
两人这么静坐着，氛围微妙。
宋沅回想了下自己被轻薄的过程，抿了抿嘴唇，既想开口，又不想开口，抱着被子坐那儿像在生闷气。
宋返恢复了理智，倒是变得非礼勿视了。
他站起来，握拳砸了下自己后颈，到外面去。宋沅松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宋返又进来了，他开了灯，递给宋沅一杯水，“喝点。”
宋沅被突来的光亮照得有些刺眼，但很快适应了，她把水喝完，又把杯子还给宋返。
两人像是事后，宋返接得很自然。
“我要回去了。”宋沅下了床，“很晚了。”
宋返站在门边，守在那儿似的，他不出宋沅预想，身上动欲的痕迹还没退下去，脖子那一块看上去又红又热。
他在宋沅走前问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宋沅自然不会告诉宋返她得待五年，那合同跟卖身契相差无几，而且这次的项目又好巧不巧碰上杨希宇，解释起来肯定又是一堆，她现在哪里都乱糟糟的，不想说太多。
“不知道。”宋沅摸颈边头发的手迟钝着放下，“应该要待上一段时间。”
“嗯…”宋返说：“我在市医院工作。”
他欲言又止，宋沅下意识等下一句，宋返却没有说，他给宋沅让开了通道，拿了件新外套，去取车钥匙，“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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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宋沅坐在工位前。
她交了差，刚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项目已经提上进程，近日公司的工作重点都在这次的项目上，宋沅是幕后的制片之一，昨天和宋返说的是假的，宋沅以后其实少不了要和杨希宇打交道。
但她不怕。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除了杨希宇，还有别的，宋沅比起以前心态放宽了很多，这是时间教会她的事情，她要在人群里生活。
说来也奇，杨希宇搞到宋沅电话之后打过那么一次，却也没再骚扰了，宋沅跟组工作了几天，老板突然通知她，让她从现场转到后方，宋沅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会儿，同事还以为她是失落。
“转到幕后更好呀，跟组可累了，东跑西跑的，咱也不是铁打的。”
同事曹芳这般安慰道：“白天拍片晚上剪片子，我前两年就连轴做这个，跟牛似的那个耕啊，东西要做出来，还要做得好看，做得各方面的爸爸都满意，天啊，把我给剪了吧！”
她把那个“剪”字说得咬牙切齿，逗得宋沅忍俊不禁。
曹芳把椅子转过来，继续道：“后来庆功宴上叫我去，我心想这可太不容易了，这还不得上啊，兴高采烈奔去，我高兴啊，那个酒每桌敬过去，见人就干，不干就是不给面子，结果当晚吐到挂水，啧，真是面子也丢了，罪也遭了。”
坐宋沅对面工位的同事说道：“勋章背后都是凹凸不平的弹坑，曹姐辛苦。”
“嗐！得的了勋章就算了。”曹芳摆手，“这玩意儿要看命啊，有些人摸爬滚打一辈子也不见得有。你说是吧小沅？对了宋沅……你工作也有几年了吧？有人追没有？”
曹芳话题切得那叫一个迅猛，宋沅硬是没听出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她顿了两秒，缓缓摇了一个头。
曹芳把手拍在她手背上，俯身来笑眯眯道：“美女怎么能只搞事业呢！姐有一个朋友，就在咱们市医院工作，单身，人特帅，你要有这个意愿，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宋沅原本最雷这个，听到条件后，毛都炸起来了，忙说：“不用不用，谢谢姐，我这手头一堆事呢，感情的事……”
“感情的事！”曹芳接道：“可不能马虎哦，你要是信得过我，相信我的眼光，可以加他微信试试，姐可不骗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儿，姐是真觉得很行，才推给你的，而且你知道多巧么……”
曹芳这么说着，宋沅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曹芳人都快挨到宋沅工位上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话停了，瞪大眼睛，夸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是这个小伙子，你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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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返的号码一直没变，宋沅一直留着。
这会儿快下班了，她走到公司门口接电话，“喂？”
“下班了吗？”宋返这次的语调带了点波动。
宋沅皱眉，“快了，怎么了？”
宋返说：“我在医院。”
宋沅心道嗯你在医院没毛病。
宋返继续说：“嫂子住院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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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她先去市小接了小漪宝。
宋一漪十一岁，今年读六年级，性格明媚活泼，家里很多人都说她很像宋沅。
两人在校门口一见面，小姑娘就热情地扑过来，“姑姑、姑姑”地叫，说好多话，直到听说沈琦在医院才变了脸色。
宋一漪背着书包，被宋沅牵着，安安静静，很乖。
宋沅出了电梯，走了两步看见宋凌严坐在病房边的长椅上，两手搭大腿上，垂着头。
他跟前站着宋返，他在说话，声音轻到宋沅听不见。
宋沅拉着宋一漪走近，叫了声，“哥。”
宋凌严闻声抬头，他刚从手术室门外过来，眼底隐约有血丝，惊慌未定，愣愣地看着宋沅，点了头。
宋一漪走过来，小手贴着爸爸的脸，轻轻说：“妈妈呢？”
宋凌严把宋一漪抱到身上，刚才的模样被藏了起来，“妈妈生病了，在睡觉，等会儿进去不要吵。”
宋沅只了解了基本情况，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看向宋返，宋返望着她，那神情很复杂，让宋沅揣测不出，有一种沉重的错觉，但是宋返下一刻就说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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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琦在电视台上班，是一名记者，这次受伤是出现场时不慎被重物砸到，引起颅部出血，好在术后情况基本好转，还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
“小一漪，这几天跟姑姑住了。”
宋凌严要亲自照顾沈琦，宋沅便主张她来带两天孩子，省得这事让两边的老人担心。
宋凌严想了一下，觉得也好，问宋一漪，她也没异议，就嘱咐了几句，把闺女交给了宋沅。
宋一漪穿着小裙子，跟着宋沅，出了医院，她个子不高，才刚开始长，但是却很懂事，会在宋沅推电动车的时候帮忙，刚刚在病房里，看见沈琦的样子也不显出慌乱，趴在枕边和妈妈说悄悄话。
“姑姑……”宋一漪坐上车后座，问，“妈妈晚上能醒吗？”
宋沅不是医生，无法给她确切的答复，但她想到宋凌严和宋返都在医院，就很安心。
“会的。”宋沅转过头看宋一漪，眼神温柔，“妈妈今天做了手术，很累，要睡一会儿，明天你就可以和妈妈说话了。”
“嗯嗯。”宋一漪点头，抓住了宋沅的衣摆。
晚上等宋一漪睡着后，宋沅才起床，她没弄出动静，走到门外，给宋返打电话，但是对方没有接通。
宋沅心里揣了事，人虽然疲惫，却睡不着，她到抽屉里拿了药，和着温水吞了两个，怕宋一漪醒了见不到人，又捻手捻脚回去。
手机震动，门才开了一点，宋沅又把它合回去，看见宋返的信息发过来：
“嫂子醒了，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过了两秒，又传来一个语音。
宋返声音清晰而温和，他好像料到宋沅会失眠，和宋沅哄小漪宝一样，跟她说晚安。
宋沅站在门口，一遍遍点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