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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日曜日(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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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伺在身遭的敌人或许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危险也更复杂, 当涡旋已经将人彻底卷进其中的时候,“只是想要明哲保身”这样的事情也变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哪怕我并不想争夺什么, 并不想谋求什么, 但既然已经在这样的浪涛里沉浮, 那么我个人的愿望就已经是完全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我必须战斗, 我只能竭尽全力地去战斗, 去争取, 去掠夺,只有这样,只有在浪涛中间站在顶端, 我才有可能不被洪波吞没,我才有可能真正意义上地完成“活下去”这个卑微的愿望。

    就像被卷进〇杯战争的普通人一样。

    “所以说接下来的思路和方向都要做出调整了啊。”

    背抵着墙壁的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将手背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真是, 得赶快跟其他人传达这个状况才行吧。但愿大家在战术方面不会出现什么分歧, 不然的话……”

    “七个人格果然还是太麻烦了一点呢。”

    这样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的时候,一种无比疯狂的念头也随之在我的脑海当中蔓延了开。我不由得在内心里轻哂。

    尽管没有印刻在灵魂的记忆,但我原本是什么样的人已经足够清楚了。

    冷漠又薄情的,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万幸的是,我不会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不如说我现在的我无比庆幸自己拥有这样一颗灵魂。

    当面对残酷的战斗的时候,如果能做到比战斗本身更残酷的话, 受到伤害的几率就会低很多吧。

    “只要我自己可以不受到伤害,其他人的话, 怎样都无所谓吧。”

    我又自嘲一样地说了句,落在额前的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既然到了这样的境地,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么就这样做吧,就这样一直一直向前走吧。

    “好了。”

    短暂的休憩总算让我彻底理顺了心情和接下来的思路,比起暂时无法获取的关于“passione”的情报,我当然还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我看了看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前塞给我的那一份资料。

    虽然我觉得,从正常的逻辑进行推断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给我的这份材料完全是假的可能性极低。我想那大抵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通过某种手段从迹部景吾的手里取得的、那份传闻当中会出现在这里的关于“人造异能”的资料,至少一部分是这样——

    但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一样,这份材料本身并不具备什么价值。

    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光,借着有些刺目又微小的光线迅速浏览了一下那份材料的内容,上面写着的的确是关于人造异能的研究,但里面多半是未经证实的推测以及一些冗长繁复又无意义的论辩,完全是一副用来糊弄人的花架子。

    “这种东西只要找曾经看过的人再看上一眼就知道在这其中动手脚的人是谁了。”确认了全部的内容之后,我将那份材料又重新整理好,然后抬手伸了个懒腰:“虽然那个俄罗斯人会大费周章地在这种时候造假骗我的可能性很低,不过……万一是利用我这样的想法设下的圈套就很麻烦了。”

    “看来还是要去见一见啊,那位已经继承了迹部财团的迹部君。”

    我站了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朝着通道尽头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并没有更多兴趣与这些沉浸在网球世界当中的家伙走得太近,尽管不论是幸村精市还是迹部景吾,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都或多或少地被牵扯进了诅咒或者异能者的事件当中,但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也只是网球打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不是异能者,也不是咒术师,如果被彻底牵扯进那些复杂又麻烦的事情当中的话,他们除了随着命运的洪流沉沉浮浮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挣扎和抵抗的能力。

    即使是坐拥“迹部王国”的商界精英迹部景吾也是如此。

    当然,我还没有善良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前提下还去关心别人的生死存续,只是我不想自己成为将他们拖入泥沼当中的罪人罢了。

    更何况……

    “已经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完全开花结果的大人了啊,那两个人。”我小声自言自语着:“漫画里可只记录了他们国中时的样子呢。”

    曾经在纸面上跃然的身姿,为了全国大赛的冠军而竭尽全力的少年们,至少在我所熟知的故事里,他们永远都只是带着稚气与骄傲的少年,可眼下在他们真正鲜活地存在着的世界里,他们终会与少年的时光作别,终会成为真正的“大人”。

    ——如幸村精市这样从始至终都留在球场上的孩子或许还不会有更多变化,可迹部景吾是接手了一个宛如帝国一样巨大的财团。我甚至有些没办法想象现在的迹部景吾会是什么模样。

    经年之后,重新又与旧日的好友一起站在赛场上,他又该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呢?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忍不住地这样想。尽管那是与我全然不相干的事情,可我还是忍不住地会为他们的事情而有一点感伤。

    但那也只是一点无关痛痒的感伤而已,那并不会成为我前行的负累。

    我就这样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一路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按照五条悟的说法,这条通路的尽头应该就是选手准备室旁边的杂物间。如他所说,我很快便进到了一个堆满了各式杂物和灰尘的小房间,而推开了房间门的时候,我终于再次看到了明亮的光——

    那并非是运动场的室外所能看到的刺目的阳光,而是装潢比之前观众入场的通路精致几个档次的走廊两侧挂着的照明灯发出的暖色的光。

    乍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我视野有一瞬的模糊,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却是先一步传来了一个语气客气却不免透着些许冰冷的声音:“小姐,虽然有点冒昧,但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稍侧过了视线,在眼前的一片盲白色褪去之后,便看清了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的面孔,贴身剪裁的并不算低端的西服勾勒出了他身体肌肉线条的轮廓,只凭这个身材就足以让我断定他的身份。

    这位应该就是迹部景吾身边的保镖了吧。毕竟是财团的领导者,又是相当具有人气的选手,在这样公开赛的场合会有人来照管他的安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眼下那位保镖先生的反应来看,我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会对我的出现如此紧张足以证明迹部景吾此刻还在选手准备室里。

    尽管现在距离预定开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哎呀,我……”我直视着那位保镖先生的眼睛,一面轻轻扬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春秋梦」,是可以在无声无息间将一些信息输入对象脑中以在一定程度上扭转对方想法的能力,那很像是一种将人催眠与洗脑的能力,但异能的效果仅只能在目标对象没有察觉的前提下得以维持——这也是我完全不敢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动用这个能力的理由。

    我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我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但就算他没有调查到我的异能情报,只凭他的头脑,想要设计出一个不会让他轻易洞察的诱导信息塞入他的脑子里实在是一件过分困难的事情,毕竟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也十分精通操控别人的思考,逻辑陷阱和任何一点微小的逻辑谬误都可能会让我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总之用异能来应付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的聪明人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也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精力用在这上面。

    但此时此刻站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保镖而已,应付他远比与那些手握剧本的男人交锋要轻松得多。

    “您不认识我了吗?我记得上次我来与迹部先生面谈的时候您也在旁边吧?”我这样说着:“还是说这次来面谈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您才认不出的?原来我长了这样一张让人记不住的面孔啊,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果然还是会让人有那么一点伤心呢。”

    异能发动结束之后,我轻轻垂下眼睫,唇边的弧度也拉平了些许,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又像是带了些嗔责的神情。这副模样显然让那位不怎么太善于言辞的保镖先生在一瞬间慌了手脚。

    “那个……真是非常抱歉,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他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原来您是之前曾随土御门先生登门的人啊。是我失礼了,迹部先生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你在说什么啊,迹部先生不是说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吗?”一直站在门边的另外一位保镖先生大约是感觉到了情况不对,连忙前来查看,而当他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说出的话就变成了:“……啊,抱歉,原来您就是迹部先生在等的人啊。是的,为了等待您,迹部先生特意嘱咐了不能让任何其他人来打扰。”

    看着两个人前后态度的转变,我不由得在自己的内心给这个神奇的异能点上一个赞。这样好用的能力在我日后与其他人交涉的时候姑且也可以当成是不错的筹码,尽管要考虑的因素众多,不过这样的能力最大的作用本来也不是做到什么完全意义上的精神控制,只要能在人大脑里细枝末节的地方塞一点对我有利的信息,诱导着他们的思考向对我有利的方向进行就足够了。

    从思考本身来左右对手从来都是又便捷又有效的手段。

    当然,在突破了保镖这一层的封锁之后,接下来的交涉对于我来说才是重中之重。虽然迹部景吾暂时还不能算作是这场异能混战当中的一方势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对他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他是迹部财团的头脑,至少在这方土地上也拥有一定程度的呼风唤雨的能力,即使不能将他拉拢来作为我的后盾,与他之间产生什么矛盾或者龃龉对于我来说显然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偏生迹部景吾也是一个以洞察力见长的人,就算他或许及不上那些在异能战争的浪潮里手持剧本呼风唤雨的家伙,但想要在他面前蒙混过关肯定没办法像解决那两位肌肉保镖一样简单。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原本紧闭着的选手准备室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低调而沉稳的暗香,中间似乎还夹杂了一点薄薄的玫瑰的味道。室内并没有更多讲究的装潢,但从摆放在桌面上的水和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来看,还是大约能感受到一点这位正在使用这个房间的选手是怎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体形修长的青年正倚靠在长条的休息椅上。手肘自然搭在靠背,于是他的身体整个看起来格外舒展和放松。

    因为他所坐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正对着门口的缘故,当我进门的时候,恰可以看到那张比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更为精致的面孔。

    灰色外翻的卷发此刻正乖顺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合着的双眼在面上勾勒出的线条恰将那副面孔的轮廓衬得更深了些。他面上已经没了丁点少年气,但那种仿佛帝王般的君临天下的威严,即使在这样放松的状态下也丝毫没有被遮掩起来。

    “我说过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前不要来打扰我了吧,啊嗯?”

    低沉的声音几乎在一瞬间便将整个空间填满,在休息室的墙壁中间来回反射着,竟也带起了一阵别样的混响。

    我没有出声,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才刚将背后的门掩上就收到了这样一份直白的逐客令。

    只在一个呼吸间,迹部景吾就已经把我划进了“不速之客”的范畴。这样的洞察力也委实让我惊诧了一下。

    不过迹部景吾毕竟是大财阀出身的公子哥儿,应付起形形色色冲撞到他面前的人应该也颇有经验,眼下他大抵是把我当成了他可以随意三言两语打发掉的客人。

    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太过出乎我的预料。

    “我是该说您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该检讨自己没能跟您约定一个更讨巧的时候。”

    我挽起唇,全然没有因为迹部景吾的话而稍加退缩的意思,反而迈开步子朝着屋内走了去。

    “门口站岗的两位先生是听了您的吩咐才会将我放进来的,但愿您不会因此而过分苛责他们。虽然之前的相谈算不上愉快,但迹部先生,我想您应该不会忘记关于‘人造异能’的事情吧?是您让我来这里的,不久之前我才取走了之前那一份的材料,因为您看起来对那份材料并不满意不是吗?”

    一边说着,我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一边的衣架上,顺手取下了被挂在那里的运动衫外套。接着,我调转了方向,朝着那个青年坐着的长椅走了去:“新的材料已经修改好了,所以我就第一时间拿来给您过目了。网球比赛还没有开始……不如说按照现在外面的情况,能否正常重新开始都是难以估计的事情,那么以您分秒必争的性格,当然不会放过趁着这点时间解决掉我手里这件麻烦事的机会吧。”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几乎已经走到了迹部景吾的面前,在他身前两臂远的地方停下了步子,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看起来仿佛石像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孔。

    他像是完全对我的话不为所动,但当我靠近的时候,也终于还是能看到他闭合的眼际线尾出现的细微的抖动。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对他发动我的异能。

    我对现在的迹部景吾知之甚少——或者该说全然不了解,所以想要在细枝末节处修改他的记忆,将他在无知无觉间纳入我的掌控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而我也一向不喜欢这种高投入低回报的做法。

    反正总有被揭穿的可能性,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大范围地将想要利用的信息强行送入他的脑中。不需要他全盘相信,或者该说,哪怕他之后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和思考完全摆脱我异能的控制也没关系,只要能在一瞬间迷惑住他的心神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总之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发动异能,与此同时,我会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好在一瞬间分散他的注意力,避免他被过多的信息冲昏了头脑——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了。

    成败只在一秒之间。

    “真是奇怪的家伙,简直就好像是这样走到我面前就可以……”

    迹部景吾的眉头轻轻蹙起,一面说着,一面倏地睁开了眼睛,而在我对上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的时候,室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极其安静。

    他的声音,还有我的声音。一切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在一瞬间被切断了,连带着我的思考也在视线交触的时候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那是足以洞察一切的目光,带着审视与疑惑,在那样的视线之下,有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无处遁形的错觉。

    万幸的是那样的迟疑并没有持续太久,而更幸运的是,在对上我视线的时候,对方也意外地表现出了一种几近本能的怔愣,在他回过神来之前,我总算来得及紧急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将所有用来铺垫的信息一股脑儿地送进了他的脑海当中。

    “你在做什么?”

    当我异能发动结束的时候,迹部景吾的视线也向下移动了些,落在了我手里拿着的那件应该是属于他的外套上。

    “我……”

    短暂的迟疑终究让原本的计划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变数,所幸不至于将一切毁于一旦。我轻轻垂下眼,用一种无辜的语调说着:“房间里也不算暖,看着您就这么坐着,又闭了眼睛,我在担心您会着凉。”

    “所以就擅自拿了外套想替您披上啦。”

    一面说着,我还是将手里的外套罩向了他的身体,而迹部景吾意外地没有躲,他只是带着审视又狐疑的目光看着我,隔了会儿才再次开口:

    “你回去吧。”

    “那份方案不管你们怎么修改我都不可能接受投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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