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十一月，实验高中的学生迎来期中考试。
王宁远更加废寝忘食复习，唐念格经常帮他带饭。
唐念格的节奏没怎么变，但考虑到毕竟是期中考试，唐念格也不得不开始背政史地。
显然，唐念格很痛苦。
“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背完啊？”
唐念格心里暗暗决定：回来一定要选理科，就不用背这些大段大段、零零碎碎的东西了。
“谁让你平时不背？”王宁远就几乎没见过唐念格背书。
唐念格早读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补前一天的作业了，写完作业读不了两句书就上课了。
但王宁远还是把自己整理的笔记、画的重点递给唐念格。
“大恩不言谢！”唐念格对着同桌抱拳。
唐念格看着王宁远标出的考试重点、精简出的知识点，背书进程果然快了许多。到了考试前，勉勉强强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期中考试考了四天，唐念格此时不由觉得考试也挺好的，这几天她既不用补作业，也不必去辩论社训练，还可以早睡。而且，考试的几天没有人查校服诶！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考完最后一门物理，大家走出考场，聚在走廊三三两两讨论这次考试。
“这次不仅数学，物理怎么也这么难……”
“别提了，物理最后一道题我都没来得及看，就收卷了。”
“诶你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什么？”
唐念格想的是：总算考完了，晚上吃什么犒劳一下自己呢？
也不怪大家抱怨题难，z市三大名校中，实验是理科强校，师范附中的文科突出，一中文、理比较平衡。自然，实验的理科竞赛成绩在全省是最好的，每年在保送学生里都占大头。相应的，为了提高学生水平，实验的理科出题往往很难。
唐念格路过水房，在旁边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她本来以为他们也是考完对答案的，正准备下楼。
“我押程禹北！”
“虽然他上次考了第一，但是……我还是押我们班丁一！”
“那我押刘……”
唐念格被吸引，走近，又好像听到了田雨薇的声音。
田雨薇果然坐在中间，正说着：“好，你押多少钱？”，顺手接过一张十块，低头在小本本上记下，十分熟练。
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好啊你田雨薇，聚众赌博”唐念格好笑道。
“嘁——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赌博呢！”田雨薇不满，“博弈论懂不懂？”
田雨薇边说边接过季思齐的钱。
“我天！季公子你这么有钱！？”
她看着手里的五十大钞，惊讶。
“姐姐你小点声！”季思齐着急道，可不能让他老师知道，如果告诉他爸，他就凉凉了。
“好好好”田雨薇放低了声音，“你押谁？”
“当然是我们北哥！”
“我也要来！”唐念格兴冲冲加入。
“呵”田雨薇轻蔑一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瞧不起赌博的。”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唐念格讪笑着开始掏钱。
可在兜里翻来覆去，只有今天中午在校门口买竹筒粽子找的五角钱硬币……零钱都在教室的书包里。
“我押程禹北！”唐念格阔气掏出五毛。
田雨薇：“……你可真大方。”
刚从考场出来的程禹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抱着书和文具的女孩，穿着白色风衣，里面是卡其色的学院风套裙，露出纤细笔直的腿。她眼睛晶晶亮亮，手上摊着一枚金色的硬币，一脸笃定地说：
“我押程禹北！”
程禹北的心在那一瞬间，塌了一小块。
拿出了五十大洋的季思齐：……反正北哥从来都看不到我。
唐念格说完，刚好也看见了程禹北。
他也没穿校服，藏青色外套里是浅蓝的衬衫，下面是灰色的运动裤。身形修长高挑，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很是显眼。
老师们的改卷速度很快，过了一个周末，成绩就出来了。
程禹北依然是第一。
走廊挂上了又一面的期中光荣榜，墙上的程禹北照片再次被围观。
唐念格也不是嫉妒，她只是觉得贴一走廊照片多少有些……奇怪。
上周有天走廊的灯坏了，教室外既不是全黑，又不怎么亮。唐念格一个人晚自习课间去上厕所，抬头看见一墙模模糊糊的大头照，吓得够呛。
押注局收盘，田雨薇自己收了一笔小小的提成。
经田雨薇计算，唐念格赚到了两毛七，但是因为数值太少不好给，田雨薇就没给她。
而季思齐赢了几十，这是他凭借智慧赚的人生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他兴奋之余还不忘向程禹北解释：
“北哥，我可不是为了赢钱，我这是对你实力的充分信任！咱们牌面要有。”
“知道了。”程禹北看似不在意，嘴角却弯了弯。
王宁远这次是年级十一，杨湉刚刚进年级前一百。唐念格很为他们开心。那天中午他们出校门一起吃了顿饭。
程禹北又考了第一，唐念格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而她自己虽然进步挺大，但……
“为什么是250名啊！”唐念格不爽。
杨湉：“恭喜你。”
晚上，唐念格和田雨薇一起回家。
“大田，下次押第一还叫上我，我一定赚个满盆金钵！”
“得了吧，我看以后都弄不了了。”
“为什么啊？”唐念格疑惑。
“这以后大家都押程禹北，还怎么玩？”田雨薇说唐念格迟钝。
“……确实是这个道理。”
第二天，老师们都开始讲期中试卷。
“诶？唐念格，”王宁远看了她的卷子，让正在和后桌说话的唐念格扭过来。
“我看了你数学和物理卷子，难题也会做，前面基础题怎么错了不少？”
“……这不是，马虎？”唐念格心虚回答。
“还有政治，你简答题就写这么一点，能拿分吗？”
“……这不是，不知道写啥。”唐念格再次心虚。
“你明明可以考的更好。”王宁远很严肃。
“那我……我下次认真点？”唐念格知道王宁远是为她好，她见不得王宁远这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王宁远确实难得，他自己学习极刻苦踏实，对人对事也是个纯粹又死板的逻辑。他不会熬夜学习却告诉你他在宿舍打游戏，学习方法也从不藏着掖着。所以他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同学，也会为唐念格浪费天赋的行为感到痛心。
可惜过几天就要换座位了，唐念格觉得和王宁远做同桌还挺好的。
考完期中，唐念格也没闲几天，社长之前说的辩论赛要开始了，这次的主办方恰好轮到了实验。
新生赛在每年第一个学期，上场的只能是高一的辩手，办赛目的主要就是展示各学校新生的实力。
有的高一新生会大放光彩、脱颖而出，被大家记住。而有的新生会在比赛遭到打击，从此远离辩论。
其他几所学校这两年的辩论成绩隐隐盖过了实验，这次又是在实验自己的地盘，如果实验的成绩还和前几年一样惨淡，那就真的丢大人了。
社长侯遇对这次比赛很重视，并加大了训练强度。唐念格每天都生活在熬夜写质询、做攻防战场、和学长学姐对辩的痛苦中。就连周六也要去学校加练一整天，学长学姐会带他们复盘比赛，或者打队内赛。
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这样的训练模式下，退出了辩论社。
唐念格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辩论这个东西，身体不好真的不要搞，她觉得自己要被掏空了。
她经常好不容易写完稿子，躺在床上准备美美入睡。一刹那脑子灵光闪现，想到几个好问题，怕明天忘了，又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记下来，然后心满意足再次躺下。
梦里她被侯遇质询说不出话，侯遇罚她写一百篇一辩稿。
唐念格醒来：……太恐怖了。
有时候，唐念格确实会被侯遇问住，回不上来。但侯遇发现，唐念格的脑子反应真的很快，逻辑又清晰，很适合攻辩位，也就是二、三辩。
他把唐念格作为新生赛的主力队员培养。
还有一个同学也被他注意到了，叫沙一凡，是个高高胖胖的男生，看着很温和。沙一凡课外阅读很多，又善于总结和提升价值，说话极富感染力，非常适合一、四守辩。
而这几人和辩论社指导老师凑在一块，被郭倩如戏称为“师徒四人组”。
侯遇被学弟学妹叫“侯哥”，就是大师兄。
唐念格时常中二，被称作“二师姐”。
而沙一凡老老实实勤恳干活，可不就是“沙师弟”？
指导老师艾老师，是个要求很严、标准很高的年轻男老师，他一来，辩论社的小孩们立马就老实了，比念紧箍咒都管用。唐念格在学校一见到他，大老远就会亲切地大喊“师傅！”
艾老师赶紧摆摆手，让她快走。
在唐念格进入辩论社两个月后，新生赛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