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遇见一些有趣的老师，时过境迁，也许你会忘了老师的样子，但是这个老师的口头禅你可能还会记得。
唐念格也是这样觉得。
多年之后她估计早忘了化学老师长什么样，却能记得他在一节课说了185次“是不是”。
“同学们是不是，那个昨天的作业，做得很好是不是。”
“2价，我们是不是要配比，这个铁这样，是不是就配平了。”
王宁远看着唐念格拿着笔不停地写，以为她转性子开始好好记笔记了。
“这个硫酸是不是铜，高温分解是不是……”
唐念格：……他想说的应该是硫酸铜吧。
“老师一节课竟然说了185次是不是!”
一下课，唐念格就拿着一张画满“正”的便利贴，惊奇地对王宁远说道。
王宁远：……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唐念格，你这心思如果能用到学习上多好。”王宁远无奈道。
“哈哈我爸妈也这么说。”
“作业那么多，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干嘛要学习，劳逸结合知道吗？”唐念格理直气壮。
王宁远被逗笑了：“我看你这是劳逸逸逸逸逸结合还差不多。”
周围同学也笑了。
唐念格也不生气，因为王宁远说的的确是实话。
她觉得生活中有趣的事太多了，光学习多没意思。
当然，不久之后，唐念格就不会这么想了。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我在家做的染卡!可以拿来当书签。”唐念格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张不同颜色的长方形卡片，上面还有自己用钢笔摘抄的句子。
唐念格这人大大咧咧，写出来却是一手清秀楷体。
“真好看!谢谢你念格。”周围同学纷纷道谢。
除了书签，唐念格还经常带妈妈做的小零食来学校分给大家，什么雪花酥、蛋挞、曲奇饼干……她每次都会分出一部分，拿给程禹北和田雨薇。
于是6班的同学发现，一向不收女生东西的程禹北，每次都极其自然的接过唐念格拿来的小零食。
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有次在唐念格来的时候，在一旁起哄，程禹北正准备让他们闭嘴。
“谁带头喊的？出来。”唐念格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
空气突然凝滞。
起哄者：艹，忘了她是唐念格。
今天大课间，唐念格同样去找了程禹北，把蛋黄酥递给他。
“数学竞赛累吗？”唐念格随口问道。
“累。”程禹北低头，少年的眼眸深沉乌黑，认真看她。
“真辛苦……还是天天熬夜？”唐念格记得小学时，程禹北在比赛前就经常熬到很晚。
程禹北的桌子上每天都有很多张演草纸，上面写满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公式和图形。别人都说他是天才，可唐念格知道他日日夜夜做的数学题，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完的。
真正的天才有几个呢？人们总是喜欢把表面上的差距归因于天赋，从而心安理得地躺平，再抱怨两句老天怎么没给自己生一个好脑子。
“也……没怎么熬吧”程禹北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一点睡的。
唐念格一听就明白了。
“你这样回来长不高的。”唐念格觉得年轻人熬夜很不好，但是程禹北要搞竞赛，她也没法说什么。
“是，你说的没错。”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孩，低头看着这个一米六的女孩，笑着缓缓说道。
唐念格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
程禹北不爱笑，所以平时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甚至还有些凌厉。
可他一笑起来，就像二月枝头的冰雪突然消融了，初春的风和煦吹来，慢慢拂过你。有点邻家少年的味道。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虽说从小到大喜欢唐念格的人也不少，她还收到过几封情书，有一封还错字连篇惨不忍睹。但是和程禹北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唐念格曾见过一堆女生故作无意地站在窗前，往里看程禹北。
可怜的小程，他会不会不自在……唐念格对程禹北总是抱着一种老母亲心态。
程禹北当然不会不自在，因为他根本就不抬头看。
晚上，妈妈来接唐念格，两人一起走回家。
唐念格说他们班今天一个同学因为逃课去网吧，被老师请家长了，家长气的差点把孩子当场打一顿。
“妈——”唐念格拖长音调，软软叫道。
“怎么了？”
“我之前被请过那么多次家长，你跟我爸是不是也想打我？”
“打你？”唐念格妈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打的过你吗？”
“……认真一点！”唐念格不满，她如果真的打爸妈，那真就是爆孝如雷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打你干嘛。”
“那你们不生气？”
“生气你下次就不打同学了吗？”
唐念格再次噎住。
“爸爸妈妈知道你为什么打人”妈妈看到唐念格难看的表情，还是认真说道。
“当初让你学跆拳道，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够保护自己和你在意的人。”
“学了那么多年，这么辛苦，总要有点用，不是吗？”
她突然放低声音，悄悄对唐念格说：“再说了，妈妈也觉得那些人，该打！”
妈妈想起了唐念格学跆拳道的时候，别看她现在打人利索，小学被教练压腿压的嗷嗷叫。和段位高的师兄师姐实战对打，嘴都被踢烂了，血哗哗的流。
唐念格在家哭着说以后再也不学跆拳道了，妈妈也心疼的不行。
可是没两天，唐念格又装好道服、腰带，拿着水杯去道馆了。之后唐念格被别人打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风水轮流转，后来她到是经常把别人打哭，搞得最后道馆里同龄孩子都不愿跟她打实战，最后还是去跟师兄师姐打了。
唐念格被感动到了，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妈妈我以后一定……”
唐念格妈妈：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吗！
“我一定好好吃饭，早睡早起，坚持锻炼。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不让你和爸爸担心！”
唐念格妈：究竟是她脑回路不正常……还是她孩子脑回路不正常？
“对了妈妈，辩论社的学长学姐让我们去买正装。”唐念格想起来今天训练结束后社长的交代。
“用妈妈陪你去吗？”
“不用，学姐说明天带我去试西装。”
回到家，唐念格早早躺到床上，想象着明天穿上西装的自己一定很帅。
然而现实……
“学姐”唐念格看着镜子里衬衫西服短裙的自己，失望道，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我家门口那个卖保险的。”
“哈哈哈”郭倩如坐在椅子上，笑的花枝乱颤。
“回来你上台，学姐给你画个美美的妆，保准你艳压全场！”
还要买高跟鞋，唐念格想要那种跟不高，又精致漂亮的。逛了一圈，要么就是跟太高，要么就是圆头圆脑显得笨重。唐念格只好明天再去别的地方看。
“走吧，我们去买衣服！”郭倩如指着商场里一溜服装店。
“好呀！”唐念格欣然答应。
郭倩如的眼光很好，给唐念格挑的衣服都挺合适又好看。两人最后挑挑拣拣，唐念格买了一条裙子，一个风衣。郭倩如买了一件毛衣，一条裤子。
两个女孩逛吃逛吃，走在路上，不少人打量郭倩如，还有人来找郭倩如要微信，被拒绝了。
唐念格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明天有空吗？”程禹北发来微信。
“怎么，要请我吃饭？”唐念格回。
“是，可以吗？”
“好诶”
“不过我还要买高跟鞋，打辩论要用。”
“好，去商场。”
到了第二天，唐念格才知道程禹北说的商场，是这种……商场。
程禹北带她来了z市最高级的商场之一，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香气就让唐念格感受到了三个字——买不起。
十层的商场，装修奢华，一楼的奢侈品专卖店一排接着一排。
“你想吃什么？”程禹北问她。
“……都行。”反正你买单。
“那就日料吧，这有一家还不错。”
“好，我还没吃过日料呢。”唐念格有些期待。
包厢要先脱鞋才能进，木制的桌子两旁是浅棕色的靠椅，两侧的木板和推拉门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还好今天穿了双好看的袜子，唐念格想。
唐念格没看菜单，让程禹北随便点。她觉得如果自己看了价格，估计就不会随便点了。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刺身、和牛、天妇罗、鳗鱼……还有各种各样的寿司。
“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唐念格觉得程禹北真是浪费。
“吃不完就算了。”程禹北不在意。
……唐念格觉得程禹北更浪费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唐念格边吃边问。
“这个牛肉真好吃，你快尝。”她用另一双干净筷子给程禹北夹了几块。
“吃了你那么多东西，礼尚往来。”程禹北吃了唐念格夹来的和牛与刺身。
“害，客气什么。”嘴上这样说着，唐念格却吃的毫不客气。
一个小时后。
两人果然没吃完，唐念格让小姐姐打包，她提着，准备回家。
“你不是还要买高跟鞋吗？”程禹北问她。
这里鞋店确实很多……但是
“太贵了，买不起。”唐念格回答的干脆。
她也不是真买不起，但如果在这儿买了双鞋，回家看着爸爸妈妈她都觉得良心有愧。
“试试吧，不买。”
唐念格觉得程禹北在羞辱她，却没有证据。
“……好吧。”反正下午也没事。
这一试，还真有一双鞋唐念格非常喜欢，心存侥幸看了眼价格后，唐念格觉得自己可以不喜欢了。
“等我有钱了……”唐念格喃喃道，程禹北没听清她后面说的什么。
程禹北打车把唐念格送回了家，唐念格对免费的午餐表达了感谢，并表示之后给程禹北带更多好吃的。
傍晚，她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这里是……专柜，您的订单现在已经送到楼下，请您查收。”
唐念格：？虽然她今天逛了这个店，但她可没有什么订单。
“你搞错了吧，我没有买鞋啊!”
“这个填的确实是您的电话和地址……您要不先看一下？”
唐念格害怕是骗子，让爸爸去小区门口拿。
“念念啊，这是化妆品吗？”妈妈看着爸爸拿回来的包装礼盒，问道。
唐念格打开，那双黑色高跟鞋静静躺在里面。
跟细细的，不高不低。微尖的鞋头优雅流畅，旁边点缀着零星的细闪和碎钻。
“这高跟鞋怎么这么好看……”妈妈在一旁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