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诞女
一阵强硬的撕裂感生生将王嘉瑜痛醒，豆大的冷汗一颗颗从额上滚下，贝齿咬得下唇毫无血色，双手紧抓软被……
一声洪亮的“哇——”似乎要掀翻屋顶，一旁接生的稳婆边清洁小婴儿边说：“不愧是将军的孩子！恭喜夫人，是位康健的小娘子，真是辛苦夫人了！”
还没回神的王嘉瑜一直紧盯着皱巴巴的孩子，虽然刚出生的小婴儿看起来很丑，闻起来也不香，哭得还吵人。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虽然因为生产已经脱力，她还是放声哭了出来，到最后笑着哭。
没想到老天还能让她重活这一世，虽然不是从更早的时间开始，但她的蕊儿才刚出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蕊儿，娘亲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产房内的仆妇女婢看到将军夫人又哭又笑的样子，低垂着头继续手中的活，心有戚戚。
平时将军夫人并不亲近将军府的下人，反倒是将宫里来的宫女带着身边亲近。
这一胎，将军夫人生得并不顺利，发作了将近一夜，从宫里派来的御医和产婆就有好几拨。
赏赐的药材都是珍稀难寻的，似不要钱般源源不断地送进将军府。
外人看到如此这般，只会觉得是圣上看重欧阳将军，内里人难免觉得这重视程度堪比生皇子了。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圣上说不定早守到产房外了，这不，现在最得圣心的王常侍就等在产房外。
而守在一旁的宫女兰心在心中轻轻舒了口气，幸好只是位小娘子，要是诞下小郎君，那可就……
敛住思绪，兰心欢喜上前跪下，说起漂亮话。
其他侍女和产婆随即停下手头的活，也准备效仿这宫里来的。
王嘉瑜看了满脸堆笑的兰心一眼，转而朝其他侍候的人说：“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能安稳生下孩子，有劳大家了！李妈妈，按规矩给大家打赏，另外再加三层赏银。给全府添添喜气！大家也不要跪我，如果有心，就祝福我的孩子——欧阳蕊。”
其他人听完喜气洋洋的，满口应是，觉得将军夫人生完孩子都变得和善起来，真是当了母亲，人就不一样了。
而一直跪着的兰心是想起身也不是，不起就唯独她自己跪着难受。
以前将军夫人最重视这宫中礼仪了，凡事都要比照着宫里的娘娘来，怎么突然就变了。
思索一会儿，兰心直起腰背，看着跟小婴儿额头贴额头的将军夫人，继续道：“夫人，您平安生下小娘子，小娘子也康健极了。这要是能让圣上马上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定能得到封赏。让奴婢把小姐抱进宫里，这样贵人们也能瞧瞧……”
兰心还没说完，将军夫人的脸色已变得极差，看向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站在一旁紧盯小娘子一举一动的张妈妈也怒目瞪向跪着的兰心，但碍于兰心是宫里人，而夫人向来重视兰心。
张妈妈敢怒不敢言，把刚出生的小婴儿抱去宫里，真是亏这坏心肝想得出来。
而躺在软床上的王嘉瑜则回想起上一世，心盲的她真听信了兰心的话。
那时，她刚刚成为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想来圣上也是极欢喜的。
虽然他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但这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
于是为了让圣上早点见到孩子，她让兰心将蕊儿抱进了宫。
圣上无疑是欢喜的，王嘉瑜满心满眼都是他。
孕育孩子的过程中，娇气的她独自忍受那些难捱的时刻，而他不能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疼爱。
为了避嫌，每次的私会都极短暂，怀孕后的她丰腴了，更显艳丽风姿。
此前，他对于孩子的关注并不多，除了皇长子。作为第一个孩子，他给予了皇长子最多的父爱。
当兰心将刚生下的小婴儿抱回宫中，他真是心疼极了，下定决心，要早点将她们母女接回宫中。
上一世，虽然圣上开始花了很多时间在欧阳蕊身上，但毕竟国事繁忙，大多时间是将欧阳蕊交给诞下皇长子的丽妃照顾。
圣上有空时才去看看，小婴儿毕竟小，刚生下又离开了母亲，没多久就发了恶疾。
擅长小儿科的御医尽力救治后，欧阳蕊才恢复康健。
听说欧阳蕊染了恶疾，尚在坐月子的王嘉瑜没日没夜地哭，到后来竟落下迎风落泪的毛病，还有人说她拿这个法子来争宠。
一出月子，王嘉瑜就进宫接回了孩子，她不怪圣上没照顾好孩子。
只怪丽妃是故意让孩子生病的，后来她进宫，就一直和丽妃不对付。
只恨当时的自己陷入迷涡中，心盲得彻底，只想拿着刚出生的女儿去圣上面前多挣点宠爱，可又有谁会真心在意她的孩子。
忍下又涌起的泪意，王嘉瑜对张妈妈说：“张妈妈，您出去跟王公公说：臣妾已平安生下孩子，叩谢圣上对将军府的隆恩，兰心等宫人尽心服侍，现特请让她们回宫。孩子尚小，待孩子长大些，定进宫谢恩。其它的事怎么安排，就交给您了。”
张妈妈马上想好怎么安排了，忙行礼称是，安排心腹看着小娘子，就按条理安排下去。
“夫人，您不能这样做，奴婢可是皇上派来的，奴婢走了……”兰心不死心，她可不能就这样回去了。
王嘉瑜气笑了，根本不去看兰心，这兰心在上一世可是让她吃尽苦头，没留下兰心的命都是为了给蕊儿积福。
她只是瞧向张妈妈。
看来夫人是真的要赶走圣上派来的人，这些宫人一直呆在将军府，迟早要出事，正好现在全部送走。
张妈妈马上边哄边拉起兰心往外走，兰心挣脱不过，但还在叫喊中退出产房。
产房中剩下的人不多，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锦衣软被慰藉了那撕裂的疼痛，但这些都不影响王嘉瑜和自己的小乖女大眼瞪小眼。
上一世，她和孩子分开了一个月才又见到。
所以看到孩子的眼睛有神地盯着自己看，她并不奇异，且后来她再没孕育过孩子，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王嘉瑜伸手轻轻点了点红猴子的脸颊，欧阳蕊嘴巴一张，但发不出声，再轻点一下，合上的嘴巴又一张。
王嘉瑜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乖蕊儿……笑一个，来，笑一个。”
欧阳蕊想着，我笑一个，不吓死你们。
“乖蕊儿，你可真乖。”没被吓到的王嘉瑜反而更高兴了。
而守在一旁的小红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我们小姐真是厉害！一出生就会笑。”
而掀开帘幔进来的张妈妈听到小红的话，则笑着说：“那可不是，我们将军那也是一出生就笑，从来不哭。”
听到张妈妈提起欧阳湛，王嘉瑜则是想到她印象中的将军总在把她弄哭，没有一回是轻松的，想到这便羞红了脸，都两世为人了，她还这样。
不过蕊儿确实在长相上有将军的影子，这也是上一世，圣上疑心的原因。
上一世没她听到张妈妈说起这些，没想到蕊儿和将军在出生后都会笑，难道那一夜的人是欧阳湛，所以他能面不改色地在洁白的喜帕上滴上血，也不问她为什么没有落红。
可欧阳湛为什么不主动承认那夜的人就是他呢？
让她误以为那是圣上，她只记得醉梦中她叫了许多声表哥。
忧心又染上了王嘉瑜的眉间。
张妈妈忙上前道：“夫人安心歇息吧！外面的事，老奴都安排好了。该让小娘子去喝奶了。”
王嘉瑜想自己喂奶，但拼尽全力生产，又劳心赶走兰心等宫人，她确实累了，就没坚持，看完一眼襁褓中的蕊儿，一闭眼就睡着了。
布置温馨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外面朝阳初升，淡黄的光影透过窗纸投射进来，乳母的影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空气清爽宜人，但还是要小心着不让小娘子吹到风。
而被逼着吸取食物的欧阳蕊则是生无可恋，但也不能哭，一旦哭了，吵得才睡下的娘亲醒来，就罪过大了。
虽然这位娘亲曾经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人头大，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出生在女主重生的这一世。
没错，她欧阳蕊穿书了，而且是本充满狗血剧情的重生文，名叫《战神的小娇娘》。
因为男女主不是全程的一对一，女主重生点发生在她生孩子的时候。
而重生女主之前与战神男主和圣上表哥都发生过关系，这才导致上一世的圣上后来也怀疑欧阳蕊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且让一些人弃文。
而她为什么看了一大半才弃书，因为重生女主女儿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可她看到弃书的时候，女主都还没确定欧阳蕊到底是谁的孩子。
但通过作者的描述，她欧阳蕊应该是战神的女儿。
作为重生女主，她的娘亲以后在面对战神爹的时候还是会恋爱脑上头，甚至习惯性腿软。
而作为重生女主的女儿，她只想去战神爹的地盘上天。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继续留在这还是返回原来的世界？
只要还在书中的世界，她就过好现在的日子，首先不让重生娘亲重走老路。
根据她还记得的剧情，她要让娘亲远离圣上，否则会变得不幸。
等长大些，试着带娘亲离开京城，这样她就可以避开花蕊郡主狗血短暂的一生。
圣上虽是一夜没合眼，眼下有些许青黑，反而更显威严，在得到王嘉瑜平安生女的消息后，拾掇好就去上朝。
官员们今天无论提什么意见，圣上都微笑收下，没有驳斥任何人。
朝堂上的官员大都是圣上还是皇子时就投诚的人，对于圣上的表妹，现在的将军夫人的事那是一清二楚。
看来这位将军夫人圣宠正浓啊！
被王嘉瑜退回的兰心等宫人则跪在偏殿里请罪，在皇上下朝来偏殿前，皇后的凤驾先到。
雍容华贵的皇后不紧不慢地喝着香汤，听兰心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