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口酸
“她问你什么？”
湘司放下手里的酒杯，包厢里安静的惊人。
林然一脸笑容，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问你怎么突然多了个表妹。”
他笑着答话，抿了口酒问：“话说，你今天怎么带人去商场了，好巧不巧还能给碰见。”
湘司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前方那巨大的幕布，他眼神暗沉，回想起今天遇见竟遥时，女孩脸上那平淡的情绪。
片刻后，他缓缓坐起身子，干掉了桌上酒杯里剩下的半杯酒。
在酒味冲刺口腔前，他低笑着开口：“老子就是奔着她去的，要是没给她瞧见，倒还可惜了。”
林然挑眉，侧头去瞧他。
湘司今天喝的挺多，眼见此时也是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了，暗沉的眼睛之中还带着丝迷雾。
“你就作吧，”林然说：“小心她哪天反过来咬你一口，疼不死你。”
湘司笑了一声，身子一瘫，仰头看着头顶那还在晃动的灯球，五颜六色的灯光有些刺眼。
他抬手盖上眼睛，沙哑着说：“该疼的早疼完了，在她走的那一天。”
林然倒酒的动作愣了，片刻之后转身踹了他一脚。
“你可别来我这搞什么情绪，悲伤的氛围可不太适合我，容易拉低心情。”
湘司睁眼，看着自己西装裤上的脚印，抬手拍了拍，转头就给还了回去。
林然抬脚躲过，还笑话着湘司喝醉了，准心不好，最后还是在某人的白眼之下，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林然突然想起什么，好奇的开口问：“你总是搞偶遇，从哪得到的线索？难不成还真的给人家身上安定位器了！”
湘司咽下那口酒，眯着眼睛说：“打进了情敌内部圈，获得了第一手的情报。”
“什么意思？”林然表示听不懂。
湘司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个页面后朝着林然晃悠了两把。
等人看清，略带惊讶，他关上手机淡淡的开口：“其实抛去情敌这一条，他也算得上是一个挺好的合作伙伴。”
刚刚看到的聊天记录在脑海里回放，林然看着他问：“你啥时候和陈潇聊这么好了。”
“他表白失败了。”
“什么时候？”
湘司抬眼：“圣诞节那天，他向竟遥表白，被人拒绝了，我笑话了他两天。”
林然：“……”
“然后，”湘司插着桌上的果盘，吃了块苹果，咬牙切齿的开口：“他笑话我追不上人，冷嘲热讽了我好几天。”
“你俩这关系还真好。”林然呵呵的笑了两声，略带着点鄙视的意思。
临近于跨年夜的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很不好，湘司当晚确实又喝醉了。
林然把人拖上车，按下门铃的时候还是管家来开的门。
里头的音乐声轰炸，管家看着喝的烂醉的湘司，和林然一人一边把人带上二楼。
好不容易把人扔上了床，林然挥了挥有些僵硬的手臂，想着下次再也不要兄弟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喝酒了。
特别是湘司这家伙，以前也没见酒量有多好，出来混的这几年越发好了，喝的也比前些年猛了许多。
再这样下去怕是身体撑不住。
管家下楼去熬醒酒汤，林然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看着床头柜上那张合照许久。
最后默默地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竟遥。
竟遥没有回复，不知道是看见了没答话还是睡着了。
湘家院子里今天在举行派对，主人公就是湘司最近才认回来的这个表妹。
似乎全家人都爱宠着，后院的泳池放着恒温的水，边上的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酒。
林然从楼梯上下来，远远的就看见那玻璃门外头，小姑娘在冰冷的寒夜里穿着一身碎花小裙，边上站着两个小姐妹。
雪白的长腿纤细笔直，小姑娘手里拿着杯酒，和身边的姐妹说着笑话。
泳池里头的几个少年闹着，管家从边上路过时送了两个果盘。
林然从边上路过，恰好小姑娘回过头。
视线交汇，姑娘向他眨眼睛：“林然哥，我哥又喝醉了？”
林然点点头，在小姑娘边上两个姐妹的打量中，他转身说：“天凉，多加衣。”
小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从后头的凳子上拿过浴袍披上了。
林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先走了，你们玩。”
他离去的步伐轻快，管家帮忙打开门，车子发动的声响不大，但还是吸引了里头几个女孩的视线。
身边的小姐妹扯着她的手：“阿朵，那个就是你的未婚夫？”
湘朵紧了紧身上的浴巾：“你们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
穿着泳装的姐妹仰起头，搭上她的肩膀说：“这还八字没一撇呀，定没定下来不就是你姑父一句话的事。”
湘朵侧头瞧姐妹一眼，给浴巾绑上带子后开口：“你以为他是吃素的，要真的能凭家里一句话就能定下婚事，我哥现在也就不是单身了。”
提到湘司，身边两个女孩也有些好奇。
“话说你哥现在怎么没一点动静啊！圈子里不都传着他要订婚了吗？”
湘朵绑高头发，拉着身后的椅子坐下，往二楼的方向撇了一眼：“想太多，他的婚事是他爸也决定不了的，再说了，我心中早有嫂子的人选了，其他女的我可不认。”
“哪个女的能拿下湘少，我倒想见识见识。”
湘朵笑了两声，“你们别看我哥平时在外人面前一副冷淡的模样，在嫂子面前可是乖的不行。”
这么一听，那几个女孩就更好奇了。
后头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多，只是前头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倒没怎么回话了。
湘司半梦半醒之间翻了身。
林然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还醒着，只是单纯的不想动，所以也就把重量全部压在了兄弟肩上。
这时候真的是睡意来袭，但听到下头传来了音乐声，吵得他睡不熟。
派对在湘司的强烈要求之下结束。
小姑娘拉开阳台门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在厨房喝醒酒汤。
楼梯刚踏上一脚，湘朵就被叫住了身子。
她回过头迎上湘司看过来的视线：“怎么了？”
湘司放下手里的碗，头也没抬开口：“你今天见到她，说了些什么？”
湘朵靠着扶手，挑眉说：“什么也没说，就是单纯的叫了一声嫂子。”
湘司：“……”
两人对视，沉默了两三秒之后。
湘司突然向她走来，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低笑着说了一句：“不错。”
湘朵：“……”
“哥，你知道你很闷骚吗？”
湘司上楼梯的动作停顿了，拐角处他向下瞧了一眼，“你知道你身材很差吗？”
湘朵：“……”
“大冬天，七八度的气温，你把人叫到家里来开派对就算了，穿着个碎花裙盖不住膝盖。”湘司冷哼了一声，“也不怕冻死你。”
湘朵仰起头看他，咬着牙蹦出三个字。
“我乐意。”
湘司一脸平淡，平静的回了一句：“林然不喜欢衣着暴露的女孩，你估计要扣分了。”
这句话伤害性很强，等湘司都回房间了，小姑娘还站在楼梯口，想着刚刚男人离开时跟自己说得多加衣。
她扶着额头有些后悔，不会真的扣分了吧。
事实并不是如此。
林然上车之后，脑子里时常闪过那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
回到家洗完澡后，他坐在书房，拿出那个放在书架的小本子。
最后面的印象分——腿好看＋5分。
在上头一大半的扣分选项中，这个加分项倒是看的有些格格不入。
——
因为前天下班忘记了花，竟遥这两天都会定下闹钟。
今天的花店门口围着一圈人。
明天就是跨年夜了，似乎是个表白的好时候。
竟遥下车的时候，看见一个男孩定了99束玫瑰，还手写了一封告白情书。
她好奇的凑上前瞧了两个字，男孩有些不太好意思，匆忙的写完之后塞进了信封里。
来的多了，和老板就熟了起来。
“今天的百合挺漂亮。”
竟遥看着外头的花点了点头，半晌之后抬起头说：“今天不买百合。”
老板有些惊讶的抬头，“不买百合了？”
“不买了。”竟遥重复着说了一句。
她侧眼瞧着边上的满天星，以及身后的店员正在拆包装的玫瑰花。
“给我包八朵玫瑰吧，加点满天星。”
从花店出来，外头飘起了细雨。
最近雨水较多，给很多商家明天跨年夜的活动带来了麻烦。
中心市场搭起了舞台，不知道迎来了哪一个明星和领导。
竟遥捧着玫瑰花走过街道，上车之后，奔着目的地而去。
雨越下越大，她打着伞走过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偶尔能遇见几个同行的人。
竟遥伸手，接了几滴雨水，回想起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
带着雨水的玫瑰和满天星放在了墓碑边上，她盯着上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边上垂下去的头发倒是梳的整齐。
两辆车子交叉而过，湘司打伞停顿的时刻，垂眼间看到了那束被风吹打过的玫瑰。
他回头，没看见女孩的身影。
半晌之后，放下了手中刚买的菊花。
玫瑰在雨中娇嫩又鲜艳，满天星在它的后方夹着粉蓝色。三个颜色混合在一块，有些极致又特殊的美。
她买了玫瑰。
因为她并不喜欢玫瑰。
但最后她又加了点满天星。
可能是从骨子里觉得，像满天星这么漂亮，没有女孩会不喜欢。
湘司没停留多久，他打着伞在雨中站了五分钟，离开时，花束里没有了满天星的影子。
玫瑰被锤打的有些颓废了。
大雨之下，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刺骨。
带着雨水的满天星被完好无损的放在座位上，手法轻柔夹着纸巾，擦去上头多余雨水。
湘司留下了玫瑰。
带走了满天星。
他认为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少女感。
嗅着不曾存在过的花香。
他觉得，自己比母亲更需要这束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