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口甜
今天又降温了，竟遥把买来的百合插进花瓶里，原来那朵已经败了的，进了垃圾桶。
前台的那束红玫瑰，连着送了三天，陈潇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每次送来的时间也很赶巧，都挑在竟遥中午要出去吃饭的时间段，路过前台都能撇见。
玫瑰像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次的包装纸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除了颜色之外，也就是上面那晶莹剔透的水珠。
而每次，都是因为上头那些未干的水珠，竟遥总会停下脚步多看上几眼，从而又碰上下来拿花的陈潇。
要说巧合，又总不太像。
但是看着陈潇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倒是有些有趣，毕竟那位冰山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刚修改好不久的耳环图，已经发给了客户，果然，客户还是不喜欢下图的珍珠装饰。
竟遥得到意见之后，又改了半个晚上，为了更清楚客户的性格和需求，还是希望能够见上一面。
客户倒是答应的很快，说很期待会面，只是这两天可能时间不太空，能腾出来的也就半个小时。
竟遥觉得无所谓，见面聊上几句，至少也能确认一些，就这么你来我往，客户就把目的地定在了七号路的那家咖啡厅。
理由是咖啡厅离她的办公楼很近，来回不到十分钟左右，而且下午的那个时间段那里很安静，聊天时也不会有人打扰，正好顺带还能喝个下午茶。
竟遥自然是不介意，她也很想吃那里的黑色林蛋糕，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下午三点，还能有时间睡个午觉。
出门前她化了个淡妆，放弃了那件雪绒绒的羽绒服，换上了许久没穿的白色西装。
明亮的口红印出白皙的脸色，最近连翻熬夜的黑眼圈被遮瑕遮住了，只是下巴冒出了一颗痘痘，现在还下不去，有些苦恼。
今天外头阳光还算不错，下车时还要顺带拿把遮阳伞。
七号路的咖啡厅里确实没什么人，还没进门，就能看见靠边的那个双人位里，短发，穿着一身西装的职业女性。
“顾女士？”
女人抬头，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竟遥，随后放下手里的杂志，对她伸出了手：“qingxin，初次见面，你很美。”
直白的夸奖，竟遥有些不好意思，两人的手握着，触碰不到两秒匆匆放开。
顾女士仰头，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请坐。”
竟遥大大方方的坐下，把碎发撩到了耳后，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您还没点吃的？”
“没有，”顾女士笑着说：“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想等你来了看看。”
竟遥挥手叫来了服务员，确认了顾女士的口味之后，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叫了两个黑森林。
“你不喝咖啡？”
竟遥放下菜单摇摇头，“说实话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每次来这里都是吃块小蛋糕，偶尔可能点杯果汁。”
顾女士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不喝也挺好，我总感觉咖啡这东西像是有瘾，时不时就想喝两杯。”
竟遥笑着附和，随后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移到了设计图上，顾女士提出本人不太喜欢珍珠，而且上班因为接触的人员比较广泛，还是希望每天带着的能够简单一些。
另外关于项链方面，因为常常带着衣服里头别人也看不见，她还是想要一款比较灵动大方，看起来比较可爱的。
虽然说每天的工作很职业化，但性格在私底下，确实也是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孩子。
竟遥记下了所有的要求，咖啡上桌后，顾女士接了个工作电话，说了声抱歉，随后去了洗手间。
窗外吹着风，偶尔能传来电动车的铃声，似乎是一对小情侣，顺着小道在骑自行车约会。
这种有些耗费体力，又有些幼稚的小约会，竟遥以前也是常常做。记得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还能顺着七号路，对面的那条自行车小道来回骑上两圈。
灰黑色的风衣摆划过玻璃门，微风吹起碎发，男人帮身后的女孩拉开门，女孩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竟遥头也没回，自认为也就是一对恩爱的小侣，看别人秀恩爱什么的，她没什么兴趣。
只是那女孩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一步一步的走向收银台，撒娇的音量也挺大，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
“我要一杯喝拿铁，两个奶油泡芙，外加一份巧克力香草的蛋糕。”
竟遥回头看了一眼，女孩扎着马尾，外头的风大穿着一身连衣裙，也不知冷不冷。
身上披了一件风衣外套，是男士的，比起女孩的长相和声音来说，她身上的那件外套更加眼熟。
“一份黑森林。”
男人开口，声音也挺熟。
湘司今天穿的有点休闲风，运动装的裤子，下图踩着双蓝白调的运动鞋，上头穿了件连帽的卫衣，头发有些乱，看起来像是被外面的风吹的。
他掏出手机付款，似乎还向里头的营业员交代了些什么。
竟遥猜他可能是叫人家倒杯温水。
猜的没错，营业员转身接了杯水，在湘司付款之后，把水递给了他。
他像是没发现身后的视线，也没注意到窗边那桌子的人。
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似乎是想要上楼，湘司摇头拒绝了，然后转身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从身边经过，竟遥总算是认出了女孩，蝴桦设计部里的某个设计师，之前公司开会议的时候见过两次，还打过招呼。
不过蝴桦设计部里竞争很大，“尽灵”的优秀，也让其他人妒忌，几个部门之间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交流了。
湘司走过后，留下了一股酸甜的香味，淡淡的，很像街角那家酒吧里那杯名叫“启航布丁”的鸡尾酒。
竟遥上次过去的时候喝过两口，柠檬香混杂着樱桃，味道喝起来不算特别好，但是颜色却格外吸引人。
湘司走过竟遥身边时明显停顿了，眼神像是不经意的撇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探出头，看见竟遥的时候，像是有些惊讶。
“qingxin？”
竟遥抬头看她：“下午好。”
女孩的笑容很甜，长相也是偏萌妹子型的，身上那件连衣裙一穿更显得可爱。
“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你一个人吗？”
竟遥指了一下刚出洗手间的顾女士，笑着说：“见客户。”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声这样啊，然后扯着湘司的袖子，朝竟遥说：“那就不打扰了。”
竟遥单手撑着下巴，紧盯着湘司点了点头。
两人往前走了两三个位，也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湘司望着窗外，沉默的有些过分。
女孩的嘴巴没有停过，一直在说话，直到最后咖啡和蛋糕上桌，她总算止住了话茬，开始和泡芙做起了斗争。
借着角度的原因，竟遥抬头就能对视上湘司，那人就像设计好似的，就这样也巴巴的等着。
但她偏偏不，眼神偶尔看着顾女士，偶尔看着里头的营业员忙碌，偶尔看看窗边的花，就是不愿仰起头看上一眼。
时间差不多，顾女士提出要先走一步，竟遥点了点头，告诉她嘴角的口红需要补一下。
顾女士弯腰从包里翻镜子，竟遥把手机翻了个面，露出了手机壳背后的一面小镜子，举着手机让顾女士补了妆。
女强人果然很忙碌，半个小时里接了四五个电话，次次都是再聊一些合同和策划的问题。
顾女士也有些不好意思，临走时说下次有时间，要和qingxin出去逛逛，也算是为这次简单又不太圆满的第一次会面，弥补一下。
竟遥笑着答应了，看着顾女士踩着高跟鞋远去，桌上的黑森林蛋糕只剩下两口。她又坐了两分钟，听着前面女孩源源不断的话语，感觉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不然那个女孩得多累呀！
湘司的眼神从坐下来的那一刻，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虽然没有对视，但竟遥被他看的有点发毛。
起身时，她抬起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竟遥看见了湘司眼底的雾，那是说不清的黑，像是有些沉重的忧伤，多看一秒就能带入其中。
竟遥离开的很快，没注意到自己推开门之后，湘司瞬间站起来的身子，也没看见他嫌弃的看着对面的女孩，丢出一句：“麻烦换个位置。”
女孩倒是淡定，二话没说，端着咖啡还没有吃完的泡芙，就换到后面的位置上去了。
临走的时候，湘司打包了那份还没有动过的黑森林，女孩回头问他：“配合了一出戏，有奖励吗？”
他提着有些可爱的包装盒，头也没回：“答应给你的，找我秘书拿。”
椅子后头的风衣外套没有带走，上车了湘司才记起来，等回到店里，人已经走了。
他有些烦躁，打电话给秘书交代了一番，然后开车往公司去赶会议。
湘司的车子刚开走，后头的一辆宝马就跟了上来。宝马车的副驾驶放着那件长款的风衣外套，竟遥把车停在空出来的位置上，然后划开了手机。
手机相册里，显示六分钟前拍摄的一张照片，那是有些雅淡格调的咖啡厅装饰，边上那假的雏菊花在视线中很清晰。
男人望着这边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渴望，又有一丝欢喜，棱角分明的线条里，眼角下方的那一颗痣倒是显得有些魅惑。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太过于美好。
她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外套，平淡的把偷拍的照片设置成了桌面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