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mm，预个警→_→
“回去一定不能碰水，还有，药一定要按时涂。”旁边的医生一边叮嘱，一边写出院记录，眼神时不时瞟两眼站着的闻见。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顾时也扶额，这算什么啊……
几分钟前——
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医生来对顾时进行出院前的例行检查，察看她伤口是否溢裂。
闻见挡在她身前，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冷冷淡淡一笑，“伤已经好了。”
你懂个屁，医生看他一副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
当然，医生还是有素质涵养的，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出口。
很明显，就是不让他看他女朋友呗。
这年头，谁还没个女朋友啊，回头就和我媳妇腻歪去。
那男医生白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掀起顾时的衣摆，一本正经地开始记录。
“没见过这么腻歪的情侣。”
顾时：“……我们不是。”
闻见看着他查看伤口，拳头捏得紧紧的，隐隐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顾时，怎么能给别人碰，即便是医生，也不能。
不可以。
“行了行了，又不是没见过。”男医生觉得背脊发凉，后退几步看着他，对上他冷冷的眼神。
说实话，他有点怕家属纠纷，手中默默握紧了手机，要是打起来，还能有个一寸半铁。
“咳咳！没什么事了，你们，你们回家注意点，别弄到伤口了。”
医生看他长得这么高，寻思着他肯定年纪不小了，就是这小姑娘长得有点嫩。
说完人便提溜着满是冷汗的手机走了，说真的，那大高个儿，他还不一定打得过。
医生回头还不忘嘀嘀咕咕着感叹，“虐死单身狗得了，还好我有媳妇！”
看到医生安全逃离，真的是逃着般关门的，顾时松了一口气。
“闻见？”
“嗯。”
“闻见。”
“我在。”
“闻见，我们……”
“回家吧。”
“闻见，我自己回去就行。”顾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闻见去她那里。
至少不是现在，这么落魄，让她更加没有勇气去回应他的一切。
“顾时。”
闻见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拒绝自己，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她跑。
顾时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满脸无奈，却只得答应。
就算她不同意，看他这架势，他也会跟着来吧。
他们坐了计程车，很快就到了。
她撑起身子去看计数表，她想，要是坐公交车还能省二十块钱呢。
顾时在南城中学旁租了个小平房，很小，夹在两条破旧的平楼街中间，藏在巷子尽头，也很便宜。
靠近公路的水泥路不太平缓，坑坑洼洼的，闻见还能勉强拖着行李箱走。
愈来愈近巷子尽头，地上都是污水，一洼一洼的，不知道是高楼投下的阴影还是黑色的人影。
他能闻到酸臭味，眉头紧皱着，却没有捂鼻子。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但他不想让身边这个女孩难堪。
闻见单手提着行李箱，右手牵着顾时的手，略过那些八卦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顾时突然觉得自己这房子好烂啊，以前倒觉得还好，凑合凑合过就行，只要不打扰到小姨他们一家就好了。
她硬着头皮打量了一番……
头顶是蓝色的铁皮，门口是一道临时搭的木门，下面还长了青苔，门槛是随便搭的砖头。
她的眼皮跳啊跳，用手埋了埋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闻见去看他的反应。
“走吧，进去。”闻见牵了牵她的手，示意她开门。
啪嗒！现在还是白天，屋里很暗，顾时打开了房子里所有的灯，一时间房间亮了不少。
其实顾时平常就开一盏台灯，能写作业时看见字就行，一年下来能省不少电费。
房子看着很小，其实还有一个小厅，一张圆桌，一张掉皮的长沙发，地上铺着一张灰色的地毯。
这已经是摆放的极限了，闻见指着箱子问她，“这放哪？”
“放里面就行。”
顾时匆匆忙忙地收起桌上没来得及洗已经发霉的碗和速食食品袋，别在身后。
往里走隔着一个房间，没有门，只是安了个门帘。
闻见撩起门帘，一把将行李箱和行李袋拎了进去。
房间还算整洁，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木制的凳子。
就是顾时惯常不爱洗衣服，衣服通常穿了一次就堆到洗衣篓里，等到多了才洗。
她不缺衣服，自从她搬出来后，小姨都会从厂里寄来衣服样版，全都是白色的，有时是衬衫，有时是裙子。
洗衣篓里的衣服堆成了个小山包，都是清一色的白衬衫或白裙子，以及几件内衣。
他的眉挑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出来就找了张凳子坐下。
“有水么？”
“有。”
顾时弯腰换了一双拖鞋，拿起圆桌上的玻璃杯，跑去了厨房，也是洗手间。
说是厨房，其实只有一个切菜台，上面摆着一个小电饭煲，一两个碗，一个电磁炉，看上去像是用了很久的。
再往前一点的隔间是一个马桶，墙上的凹槽放着口盅杯和牙刷，旁边摆着沐浴露洗发液。
顾时探头出来，双手用力刷着她的杯子，“平时没什么人来，我只有一个杯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静默如初，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而闻见接了一杯又一杯水，也不说话，完全没有一点要离开的迹象，倒像是在家喝茶一样的悠然自得。
顾时的大脑在不停运转，眼眸之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这……他是要住这儿么？
她看着静静躺在墙角边的行李箱，她有点慌。
她可是还有两份工要打啊，好不容易保住工作，小姨给的学费还没还光，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闻见，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顾时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半个多月没回家，阿姨一定很担心吧？”
“嗯。”他又喝了一口水，眼里看着手机屏幕，不慢不急回道，“她知道。”
她知道？
这信息量有点大，顾时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有点不太够用。
知道你儿子放假后放着豪华小区不住，跑到南城半个多月去找一个几年不见的同学？
“什，什么意思啊？”顾时苦笑着问他。
闻见关掉手机，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是说，我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什么？！
“呃？”顾时抬眸看他一眼，好像不是在说谎。
“你妈妈认识我么？”
“认识。”
“她怎么认识我的啊？”顾时觉得好奇，揪着他的袖子，眼眸闪了闪。
闻见就这样低头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打算解释。
认识，何止认识，她还知道那个叫顾时的女生差点要了她儿子的命。
三年前——
闻见妈妈还是头一次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晚回家，都快晚上一点多了，他才拖着冰冷的身子回来。
那时候还是初春，夜里飘着白霜，那是开学第一天。
他平常时一般是和钟嘉豪疯到晚上八九点就会回来，很少超过十二点回家。
有还是在刚放寒假那时候，也是晚上一点多才回来。
只是这一次，他喝酒了。
他还是个初中生啊，才喝了一瓶啤酒就头晕脑胀地想吐。
他不明白闻强怎么那么喜欢喝，他讨厌酒的味道，可是他硬是喝下了三瓶。
闻见妈妈一边骂他，一边拍他的背，听见他在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
她现在都记得那一天的闻见是多么的狼狈，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倒在门口也不敲门，只一个劲儿地喊，小顾时，小顾时。
闻见妈妈看着他，再也开不了口骂他。
他哭得撕心裂肺，他知道，他比小时候自己亲手埋了自己心爱的小狗还要难过。
他的小顾时，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喜欢她。
她跑了……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趴台睡觉，他拿回了好多好多奖项，老师们都很开心。
他们忘了曾经给他们带来荣誉的顾时，他们喜欢的只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他们想，换了谁都行，只要能给学校带来荣誉就行了。
大家一开始还会偶尔谈起她，渐渐地，大家忙于奔向前程，她被遗忘在只有闻见怀念的过去。
“顾时，我们在一起吧，好么？”
虽然两人都互通心意，听见这句话，顾时还是冷不丁地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好么？”
他又问了一遍，他只知道自己呼吸是滞住的，就等她的一句回答。
顾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万分杂味，她是愿意的，她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字“好”。
可是下一秒，那个简简单单的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还有许多约束，不能有太多的随心所欲。
那些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她不能分心。
她一直是自私的，无论是面对四年前的闻见，还是现在的他，她始终是那个先甩下背影的那个人。
四年前，她不敢承认。
现在，她还是没有承认。
她只得再一次选择沉默，再一次以她的一贯作风，沉默拒绝。
“不用急着回答。”闻见看她思虑许久，呼了一口气，摸她的头发，说道，“我等你。”
顾时缩了一下脖子，抬眸看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明明在笑，眼里却是淡淡的忧伤。
顾时总觉得心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东西，她想回头找，却怎么也找不着。
“我同学在这边，去他那里住就行，你别担心。”
闻见低下头凑近她，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闻见凑近看她，顾时的眼眶尾处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升腾而起的水汽熏的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