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烂
闻见点了一份香辣鸡扒饭，搭着一份番茄炒蛋，香甜多汁，颜色的搭配让人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西红柿的？
一开始顾时只觉得肚子空落落的，原打算在医院送餐车那儿买一份十块钱的快餐，来抵了这磨人的饥饿感。
没想到，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闻见，你能不能别看着我吃饭啊？”
顾时原想着借美食带来的快乐来掩盖一些情绪的，可是旁边这人就一直盯着她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她有点心虚。
从闻见眼里，他只能看见一个低垂的后脑勺，女孩像个做错事的猫咪一样蜷缩。
两条腿规规矩矩地弯曲着，把塑料饭盒抵在膝盖处。
她尽量不去看他那烧灼的目光，咬着筷子在斟酌。
等了一阵子，顾时发现那人没吱声，抬头看看他。
他的眼眸深邃迷人，不笑时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笑时，哦，他好像没笑。
别人看见这样子的他，肯定要说他没礼貌，甩脸色了，可顾时觉得，他是变了，变得，陌生了。
只是，他还是闻见啊。
那就没关系了。
顾时看得有些出神，忘了嚼饭，呆呆地拿着筷子。
他的睫毛好长啊，像是学校里的棕叶随风飘荡一样惬意，顾时忍不住伸手去触他的睫毛。
“顾时，你的筷子快戳到我眼睛了。”闻见看着顾时犯花痴的样子，觉得新奇，唇角弯了弯，又抿直。
听见他的嗓音响起，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顾时有点慌不择路，眼神闪躲着，马上夹起一块西红柿放他嘴里。
闻见：……
“啊哈哈哈，那个，那个，看你一直看着我，我以为你要吃呢。”顾时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总感觉，总感觉他会把自己藏起来。
吃完饭，顾时把盒子放到桌子上，满足地呈大字型躺着，手掌摸着隆起的肚子，心情好了大半。
当她以为两人就这么平静地待下去时，嘴角猝不及防地被身边的人用纸巾拭去，她还是惊了一下。
顾时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满脸通红，倒是闻见自然而然地起身扔垃圾，收拾外卖盒，像是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
滴答滴答——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顾时不敢躺下，也不敢看他，随时准备回答闻见的问题，心里琢磨着各种各样的答案。
例如：
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有勇气吧。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那时候很匆忙，没来得及。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因为手机不见了。
可算有一个能答的了。
“顾时，你该睡觉了。”闻见看她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就率先打破沉默。
“呃？”
“睡午觉。”
顾时看他的确一副没有什么想问的样子，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落。
也对，也没什么好问的……
顾时悄悄睨了他一眼，又哦了一声，躺下偷偷看他。
他好像真的很好看，顾时以前就觉得他好好看，只是那时还不太想承认。
顾时窝在薄薄的被单里顺着他的轮廓用手指描摹，从头发的弧度，光滑的额头到浓密的眉毛，到那双迷人的眸子，像滑着梯子一样的鼻子，再到，微翘红润的嘴唇……
看起来软绵绵的，一定很好亲……
“不不不……”顾时猛地摇摇头，双手揭开被子，尴尬地对上他有点疑惑的眼神。
顾时：……
“闻见，我睡不着。”顾时坐起来，盘腿坐着，说道，“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闻见顿了顿，点头说，“好。”
“闻见，你、”顾时想了一下，又说，“你高考考得怎么样？”
啊啊啊！
顾时！你是傻子吗？谁一考完高考就去问人家考得怎么样的！
“还行。”
“还行啊哈哈，那好好。”
嗯，那就是考得很好。
顾时笑着笑着习惯性打他的手臂，闻见皱一下眉，眼里一直盯着她腰间不经意露出的纱布，表情严肃。
闻见一把抓住她的手，吓得她一下子愣住。
“怎么受伤的”
“摔、摔的！”顾时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吓人，不知觉想对他撒谎，看着他怀疑的样子，又补充：“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了。”
闻见对她的回答好像有点不太满意，只是愣了几秒，像是要得到确定性答案一样问她，“真的？”
“真的！”说完顾时就后悔了，她说得那么肯定，那么绝对，有点不太可信……
闻见看着还渗血的纱布，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耳朵通红通红的，冷着脸说道，“顾时，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烂。”
闻见一看就知道是刀伤，缠了一层又一层绷带，怎么可能是摔伤？
他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又想生气，又舍不得朝她发火，只得转过身背对她说道，“以后不许对我撒谎了。”
“好。”
顾时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的另一面展现给他看，她不敢，她不敢说出口。
如果昨天晚上，那个人真的得逞了，那她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再不济，也就是死了吧？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闻见，你来这儿干嘛呀？”顾时决定调和一下气氛，又哄他，“这么久不见，你变帅了好多诶。”
现在轮到闻见沉默不语了，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定住，又悠悠开口，“给狗狗买饭，还有，我知道。”
顾时：狗狗？还有，知道？知道自己很帅？……
六月的艳阳很燥热，学子们纷纷撤离牢笼，奔往各自的前程，刚刚经历完高考的他们不想分离，满眼都是不舍。
只有他们，奔向的是他们的希望，没为六月的离别而失望。
“闻见闻见，你怎么来这边了。”顾时一直就揪着他不放，连连追问，好像是要等他的一个答案。
闻见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一直嗡嗡响，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好像在质问，“顾时，你为什么删我好友？”
该来的总会来，顾时被他的严肃吓住了，头低着，拼命忍住眼泪。
“闻见，我不想说，可以吗？”
……
“可以。”
顾时能感受到身前的体温和心跳声，是她从来没有听过和感受过的，真实感。
一直以来，她都是无欲无求，只是想着按部就班地走完人生这条路，也就完成任务了。
说不出自己喜欢的东西，说不出喜欢的一切。
唯独，他，一直是她唯一确定过的喜欢。
那一刻，她好像有了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借口，不是理由，单单只是一个借口。
顾时：？！！
他、他他他他在……！！！
闻见的鼻息很近，他在慢慢凑近，左手扣上她的后脑勺，眼眸像是在端详她的无措。
顾时只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不知道是坐久了还是怎样，不知道接下来是发愣还是要干嘛，眼睛瞪得老大。
“闻、闻见！你你你在干嘛！”
他的唇瓣越来越逼近，在只有两厘米时，他停住了，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顿了一阵，顾时有些着急地想要推开他，还带着少许哭腔。
“吻你。”闻见停了一瞬，看她害羞得脸都红了，双手捧着她的脸，补充道，“别动，傻瓜。”
“啊？唔……”
没等她说完，柔软的唇瓣急不可待地覆了上来，男孩吻得有点急，没有什么技巧性可言。
只会缠绕着她，不让她躲避，略带着侵略的意味，最后像是要惩罚性的咬了一下她的唇边。
“闻……见！”
顾时觉得自己有些缺氧，幸亏他恰时释放了她，只是男孩的手从脖子攀附至腰间，随即脖颈处一阵湿热的感觉。
即使你是致命的毒药，他也甘愿沦陷，因为，是你。
咔咔咔！一阵手机拍摄的声音。
“这就对了嘛，小年轻抱一个就好了嘛。”
刘奶奶拿着一台手机在不停地找角度，也不管有没有对焦就一直拍。
顾时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下子推开闻见的，像是被老师抓到在早恋一样，装作战术性地把头发撩到耳后。
闻见却是被顾时推得踉跄了一下，唇边还带着一抹坏笑。
他擦了一下唇角，帮她撩起衣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刘奶奶，您吃完饭啦。”顾时表面上风平浪静，微笑着面对面看她，手腕却暗中使劲，心里却是默念一万遍完了完了。
倒是闻见，像个没事人一样，还紧紧攥着她的手，甩都甩不掉！
“吃完了！”老奶奶高兴地笑得露出了两排烤瓷牙，手舞足蹈地展示她的成果。
可是下一秒她又低着头不敢看他，心脏却是嘣嘣乱跳。
“哈哈哈哈哈，小伙子，好样儿的！”刘奶奶一边竖起大拇指赞赏他，一边欣赏着手机里的照片，屏幕划来划去。
“我孙女的手机像素就是好，改天让她也给我买一台。”刘奶奶自顾自地说话，留下旁边她一人独自尴尬。
“刘奶奶！”顾时有点着急，耳朵烫得不得了，又把竖起来的衣领掩了一下。
“来来来，小伙子，你帮我搞搞，老太婆不太会搞，你帮我看看我儿子的微信在哪，我孙女硬要我给她爸打个视频。”
老太太转移话题的技术堪称一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拽着闻见走。
“好的，刘奶奶，我这就过来。”
顾时：这算什么？
“小伙子长得真高啊，又帅气。”
“谢谢奶奶。”
好一副礼貌乖巧邻家大哥哥的样子……
“诶！儿子啊……”
闻见帮老太太弄好后，想转身看看她在干嘛。
于是，就看见了盖着被子装死的顾时……
他低笑了一声，低头和老奶奶说话，老奶奶也在咯咯捂嘴笑。
叮！
闻见的手机响了十几下，他看了许久，唇角上扬，又把手机收好，坐在顾时床边。
“顾时。”
闻言，顾时探了个头出来，愣了一下，随后又立马缩了回去。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男孩抱着女孩，只能看见女孩侧脸。
女孩满眼通红还挂着泪水，男孩的左手紧紧扣住女孩后脑勺，深深埋在肩头，窗前的光溢在他们的头上。
那其实是不可名状的感觉，心里扑通扑通的，她都害怕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在被子里捂得快要缺氧了，脸庞燥热得像是快要熟透一样。
“顾时，捂出汗，等下感冒了。”
顾时含含糊糊应了他一句，“嗯，知道了。”
顾时听见他在说话，也不管那么多，感冒就感冒吧。
幸好，后来护士过来换纱布，闻见出去外面等，这才给了她缓口气的机会。
顾时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唇角弯弯的，只是破了皮。
“小妹妹，你这嘴角怎么回事儿？”年纪比较大一点的护士还很担心她是不是上火了，就问她，“要不要来点夏桑菊颗粒啊？”
“啊，不用了，护士姐姐，我自己吃糖不小心咬到的。”
“哦，那就好。”
“什么糖啊，好吃么？”护士难得看她笑得甜糊糊的，就顺口问了一句。
“啊，是番茄味儿的糖。”
“啊哈哈哈……”那还是算了吧。
可是，真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