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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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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祝灵雪早早地起来梳洗,夏兰卷起床帏,拿了套轻便的齐腰襦裙替她换上。上身是两层浅蓝间白色交领襦裙,袖口处绣了木槿花样,下身是浅蓝色丝织绣花破交窬裙,腰间系着浅蓝色兰草纹样的腰带,愈发显得身姿窈窕。长发只用玉簪轻挽,再插了一上一枝宝蓝点翠珠钗。素眉轻扫,面上薄施粉黛,耳上戴了一副银苏珍珠坠子,便格外素净清雅,明丽动人。

    夏兰见外头天色昏沉,估摸着要下雨,便劝小姐再加件外衫。祝灵雪摇头一面说着不必一面吩咐用早膳。

    入宫之后祝灵雪先拜见皇上,又去瞧了淑妃。这才在宫人的引路下来到了永宁殿——太子住处。

    已过巳时,宫门仍旧紧闭。祝灵雪也不惊讶,瞧着宫门上“永宁”二字,一时半会弄不清这匾额是早有预见的警示,还是事出意外的讥讽。索性倚了宫墙气定神闲地翻阅书籍。

    殿内梁译尧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仲亦朗忽然瞧了窗外一眼,外面已起了大风,吹的树枝胡乱摇晃。阴沉的浓云挤压着翻涌着,昏暗的天色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

    “外面起风了,莫不是要下雨?”

    “下就下呗,阿朗你管的愈发闲了。”梁译尧闲翻了两页书纸,掀了掀眼皮道。

    “太傅!还在外头?”卫鸿猛然想起,悄声对仲亦朗道。

    仲亦朗下意识看向窗外,雷声刚过,霎时间雨水倾泄而落,沿着房檐顺势而下,渐渐连成一道水帘。

    梁译尧好心情地赏着雨景,多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仲亦朗连忙吩咐宫人拿伞,转头问道:“阿尧,你难不成真打算让祝太傅在外淋着?”

    “嗯?”梁译尧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浑不在意道:“那么大个人还不知道去别处躲雨吗?”

    “太傅她……”卫鸿欲言又止。

    梁译尧倏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先不说祝灵雪第一天任职,宫中的路还不熟。再一个永宁殿是太子寝宫,四周也不可能会有姑娘家能避雨的地儿。

    见梁译尧神色似有松动,卫鸿便道:“太傅毕竟也是个姑娘家,这样大的雨回头再落了病根。就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殿下也不好过啊。”

    梁译尧被他二人一言一语吵得心烦意乱,见宫人拿了伞来,便没奈何道:“小颜子,外头送伞去。让外头那人赶紧离我永宁殿远远的!”

    没片刻小颜子便捧着伞回来,愁眉苦脸道:“殿下,太傅不愿收您的伞。这天凉雨大的,要不……您亲自看看去?”

    梁译尧忍不住冒了火气,一骨碌从榻上起来,拽了小太监手里的伞亲自出去。卫鸿仲亦朗对视一眼,小颜子极有眼色地上前献上宫女才拿来的伞,二人合撑了一把跟上。

    祝灵雪正倚在宫门口避些风雨,听到身后“吱呀”一声,便站直了往后看。梁译尧没得耐烦地走到她面前,递过纸伞道:“雨大,你拿着回去!”

    也不知梁译尧是有心无意,手中撑开遮雨的那伞朝前倾了一下,溅了祝灵雪满脸雨珠子。

    祝灵雪瞧了眼半开的宫门,梁译尧跟着回头望了眼,就听祝灵雪不卑不亢清声道:“太子殿下想好了,今日这门您若开了,以后就别想关上;不然,还请殿下进去罢。”

    “你!”梁译尧气急,只觉得她不识好歹把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没好气道,“今日这门本殿下还非开不可,明日本殿下也照样关着。你还是拿着伞趁早回去!”

    梁译尧不由分说硬把伞塞过去,祝灵雪双手侧放就是不接。两人推推搡搡都进了雨幕里,梁译尧咬牙切齿暗使内力连着伞一掌推了过去。

    祝灵雪不防,受了一掌连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便站在雨中与他对视,瞧着她淡漠的双眸,梁译尧心虚般避了视线。良久,祝灵雪蓦地转身,许是常年在玉孤山的缘故,背影都显得清冷孤傲。

    见她拾伞梁译尧竟没由来的松了口气,还不等动作,却见祝灵雪撑了伞走向宫门口张望的仲亦朗二人。

    他二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一个执伞一个淋雨,正不明白这是演得哪出,就见祝灵雪朝他们俩走了过来。

    “雨势见大,太子殿下请二位公子回殿内避雨。”

    梁译尧听着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没有出声干预。二人见他不作理会,便当他是默认了祝灵雪的意思。卫鸿疑惑不解还想再问,仲亦朗倒是明白了几分,颔首离开。卫鸿没了伞又不想淋雨连忙回身追上。

    “殿下想好,再不进去可就没机会了。”祝灵雪转身踱至梁译尧跟前道。

    梁译尧冷嗤一声,还未开口,只见祝灵雪将手中纸伞向上一抛,便跟着抬头,谁知她一掌打了过来。梁译尧措手不及,扔了伞反手相挡转身出拳。灵雪力道不行,但身手敏捷内力还过得去,便以柔克刚,扼着他的手腕化了力道,震得梁译尧筋脉凸出不得不松了力回手躲开。祝灵雪旋身接了伞足尖轻点追上,对着他的胸口狠力一斩。不等他继续动作,又连攻要害之处,运了十足内力攻其腹部。

    梁译尧猛地咳出一口血,捂着腹部喘息不已。祝灵雪执伞莲步轻移,扫了他一眼,抬手运了内力替他疗伤。

    “殿下可服?”祝灵雪探了下他的伤势,收了内力问道。

    梁译尧虽惊异于她身手不凡,可骤然被袭受了内伤,自己还湿了满身雨水,行凶之人却神色自若撑伞笑看,便不满道:“胜之不武。”

    祝灵雪轻笑,“如此……那微臣便同殿下一起,淋到殿下清醒为止。”

    祝灵雪抬手取了珍珠耳坠子,连着手中纸伞随手抛掷一旁草丛。

    这是梁译尧始料未及的。

    雨势愈大,祝灵雪不比穿着深色衣袍的梁译尧,淡蓝间白的衣裙肉眼可见的浸湿,雨势凶猛打落她鬓边几缕发丝,紧贴在滴水不止的白净脸颊上。

    梁译尧愣在原地,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他听了阿朗的话,知道她是镇国公的养女,知道她是黄太傅的关门弟子,也知道她是三元及第的大梁第一才女。但他不知道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贵女,为何非要走这么一条路?

    以为这样就能感化他吗?

    梁译尧扯了扯嘴角,余光扫了两下浑身湿了彻底的祝灵雪,感觉到他上下打量的视线,祝灵雪抬眸,不知是否淋了雨水的缘故,眼中也是湿漉漉的,连身上那股子清冷气也弱了两分,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就这么柔漠地盯着梁译尧。

    梁译尧眉间一跳,不自在地扭开脸。却又很快的扭了回来,来回了两三遍,最终还是妥协般地转身回宫,看着半开不阖的宫门,上去就是一脚,彻底踹开。

    “来人!给太傅拿件大氅,送太傅回府。”

    梁译尧到底是在这场雨中低了头,认了祝灵雪这位“太傅”。

    等了半日,才见梁译尧进来,卫鸿二人虽不明白这会儿功夫发生了什么,见太子殿下老老实实改口喊了太傅。也知晓祝太傅以后就是他们三人的老师。

    卫鸿好奇再三追问,梁译尧任凭宫女替他擦拭雨水,冷着脸闷不吭声,被问烦了反而凶了卫鸿两句。

    仲亦朗端着才上的热茶,见梁译尧赌气般的踢开木凳,怏怏不乐地进内间换衣服,摇头失笑。

    这边祝灵雪回了府,夏兰夕雾也是吃了一惊,忙问怎么淋成这样。

    祝灵雪疲惫地摆摆手,不愿多说。

    夏兰也不敢多问,麻利的服侍她换衣就寝。随后夕雾又端来姜汤,祝灵雪趁热喝了两大碗,就着檀香阖眼睡下。夜里外面又下了大雨,夕雾怕她着凉,在屏风外点了个小火炉暖着屋子,免得她染了风寒。

    同样是淋了半日的雨,第二天祝灵雪雷打不动的站在永宁殿外,而梁译尧却是受了风寒躺在床上。

    新入学的太子恐怕还没有告假的习惯,祝灵雪也不好罢课,只能空着两手入宫瞧瞧因自己而病的太子。

    祝灵雪按时入宫,永宁殿宫门不似昨日那般紧闭。

    “太傅怎么不进去?”随后而来的卫鸿好奇道。

    祝灵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大开的宫门。卫鸿一阵尴尬,看向仲亦朗。

    “往日是我们失礼了,太傅莫怪。”仲亦朗施礼,卫鸿也跟着躬身,老老实实地问礼。

    “你怎么来了?”梁译尧正对着门,见她神清气佳,闷着气咬牙问道。

    “微臣来瞧瞧殿下可好。”祝灵雪处之泰然,“另外,若是殿下不舒服,应当提前告个病假。”

    画外音,下次不能上课就别再麻烦恪尽职守的我多跑一趟,我也不是很想来。

    梁译尧瞪大了双眼,差点没气抽过去,亏了太医及时塞了含片。

    祝灵雪看了他一眼,反倒与太医交流起来,最后还和太医一道出了永宁殿。

    “她是来看我的吗?她有看过我一眼嘛?”梁译尧躺着也不老实,气得砸床道。

    卫鸿回想了一下,认真回道:“有啊……”

    话没说完就被梁译尧一记眼刀飞了过来,卫鸿连忙闭嘴。

    “殿下气色不错。”

    祝灵雪心知他是因为内伤加冷雨折腾出的风寒,索性跟着太医一道离开路上交代两句,以防开了相冲的药材。回来就听见梁译尧诉说对她的不满。

    “殿下记得把告假补上,微臣先告退了。”

    “站住!”

    一想到自己这么躺着全是拜她所赐,而她半点无恙,梁译尧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傅既然来了,哪有就这么走的道理。这阵子已然浪费许多时间,今日就请太傅讲书吧。”

    祝灵雪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等他继续。

    果然梁译尧揶揄道:“咦,太傅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祝灵雪面无表情自上而下地看着撑起一只胳膊等着看笑话的梁译尧,心里忍不住槽了句:好蠢。

    但祝灵雪还是答道:“殿下岂不闻庖丁解牛?微臣准备多日,心中自然有数。”

    睨了他一眼,祝灵雪缓缓开口讲起《论语》,接着又拿今年的秋闱试题,多方面讲解。颇为新颖的见解让仲亦朗忍不住叫了声“好”。

    梁译尧本就是临时起意刁难,见她侃侃而谈,不甚耐烦地打断,借着自己风寒不舒服,让卫鸿二人打发她走。

    “太傅可是回府,若是回府要不要同我一道?”卫鸿问道。

    卫鸿与镇国公府只隔了两条巷子,相近得很。

    灵雪还未作答,梁译尧便迁怒撒气道:“你卫府马车是比镇国公府好在哪,非要挤你那马车?”

    卫鸿张了张嘴,被堵得无话可说。

    祝灵雪本不打算答应,见此,有意逆梁译尧而行。气的梁译尧血又上涌三分,忙摆手示意三人赶紧滚出去。

    大梁民风开化,但祝灵雪到底没和卫鸿熟络到能同坐一辆马车,转脸却见卫鸿直接坐在了前室,与马夫一道御马。

    祝灵雪便放下了帘子。

    此后几日授书梁译尧倒没有从中作梗。仲亦朗自然听得认真,卫鸿虽然诗词上弱了点,其他也算端正。太子殿下不知道是否想寻她的漏出,听得倒也专注,只是明里暗里争执了不少歪理邪道。祝灵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一个纰漏让不省心的太子使了绊子,一天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期间皇上来过一次,见梁译尧还算认真,甚感欣慰。面上虽不显,下学时倒是命淑妃赏了个玉玛瑙坠子,是上贡的圣品,还有两串分别给了太后和皇后。祝灵雪免不了又是一趟谢恩。

    十月底,京城终于有了深秋之意,秋风飒飒,地上落叶覆盖,踩上去沙沙作响,街井孩童拾着落叶唱着歌谣追逐嬉闹。

    祝灵雪难得休沐,瞧着这样一副孩童嬉戏之景,心里头也松快许多,驻足在街铺前多看了一会。

    “这两日小姐怎么安排?”夕雾问道。

    “府里待着。”

    “小姐哪里还想走动,今日还是三请四求了出来的。不如我明日把小姐的琴拿出来,小姐在府里也好打发时间。”

    好像自上京以来确实没碰过琴了。

    玉孤山方圆十里都是厚雪覆盖,经常一连几日出不了门,抚琴是她每日必做的事。这么一想,祝灵雪倒还真提了几分兴趣。

    次日,卫府。

    卫鸿还在呼呼大睡中,冷不防被人叫醒,只以为是小厮喊他上书去。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

    “卫鸿,起来。”

    “嗯?”卫鸿揉了揉惺忪的眼,“阿朗?你怎么在我这?”

    见他起了,仲亦朗便坐在一边,等他梳洗。

    “阿朗,你怎么有空过来?”

    “太子殿下命我入宫,我瞧着也有你的份,就顺便过来叫你一起。”说完仲亦朗温和一笑。

    卫鸿哑口无言,只得快速换了衣服,同他一道入宫

    “你们来了,看看这几匹马如何?”

    见小颜子领了二人过来,梁译尧兴致高昂道。

    “以牙齿看,正直壮年;汗血宝马血统自然不错,肌肉匀称,四肢粗壮;性情居然还很温和,好马呀!”卫鸿摩挲着马头夸赞道。

    “好眼光!”不愧是将军之子。

    “殿下今日怎么看起马来了?”仲亦朗问道。

    “当然是出去赛马啊。西域新上贡的汗血宝马,各自挑一匹,我们今日一较高下!”

    仲亦朗见二人好兴致,跟着提议:“咱们还能顺道尝尝翡玉酒楼的菜去。”

    翡玉酒楼是新开的酒楼。

    时不我待,三人选了各自的马匹,翻身上去纵马狂奔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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