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使16
赤司征十郎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排行第二的经历。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记住了织田爱这个名字。
其实实际上，他和织田爱都是一等奖且皆是满分成绩。不分第一第二。
小学生的数学比赛自然不会难到哪里去，只有最后一道题超纲。
赤司征十郎自然做出来了，但他自觉做得非常勉强。虽则最后得了满分，但他心中始终惦记最后一道题。随即去请问老师。
老师说有一位参赛选手最后一题答得非常漂亮。不过他也答得很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织田爱这个名字。
“啊，对了赤司，她和你一样都是满分。”
老师顺手把试卷调出来，“你可以参考参考她的最后一题。”
本次比赛秉持公开透明的原则，有奖项的试卷皆公开在相关的网站上，可供查询。
赤司征十郎拿到了这份试卷。
他意识到他能拿满分是因为他做得全对，虽然第一道题有所缺陷，但毕竟是超纲题，步骤和结果也没有明显错误，所以他拿了满分。
而织田爱……她的满分单纯是因为最高只有满分。
这果然是一份非常漂亮的试卷。
赤司客观的认为他并不算并列第一。
赤司征十郎这样想，同时也异常笃定，他会在下一次考试夺回第一。
冬令营开幕，赤司稍微有点期待和织田爱的碰面，保持着谦和有礼的笑容应付无聊的同学们，将绝不言败的执念压在心底。
随后，这位横空出世的满分选手走进了教室。
进门的一刹，赤司温和的笑容微微僵硬在嘴角。
——那是个刚过讲台高度没多少的小女孩。
赤司今年小学六年级。
这个织田爱绝对没有六年级！
随后的自我介绍环节，织田爱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字迹隽秀小巧，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织田爱，有幸与诸位共同参加冬令营，希望共勉进步。”她优雅极了的颔首致意，像一只白天鹅。
阳光落在她白皙莹润的皮肤上，她顿了顿，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张毫无记忆点的脸在这一瞬间仿佛熠熠生辉，她唇边温柔的弧度也揉进了阳光的温度，叫见者心尖一颤，被萌得神魂颠倒，软成了春光融融。
教室里蓦然安静下来。
连老师都呆住了片刻。
超、超级卡哇伊！
织田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成功在半天内让夏令营所有人都叫她“爱酱爱酱~”
“爱酱！等会儿一起吃饭吧！”
“爱酱，这道题我不会欸！”
“爱酱，题好难！我好沮丧我需要爱酱的拥抱！”
……
诸如此类。
赤司征十郎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有这么可怕的亲和力，而且她一笑起来……那种雪白羽毛飘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赤司不可避免地把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织田爱身上。
织田爱教养极好，礼仪自然而完美，标准得能进教科书。但赤司肯定他从未在某些重要场合见过她。
那么她是刚刚回国？
他没有特别在意织田这个姓氏，因为据他所知隐藏身份上学的大家子亦是有的。
赤司只是短暂的思忖了一会儿，就重新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习题上。
老实说，参加数学冬令营对他来说约等于一次休息，但出于某种心思，他对这次冬令营切实的上了心。
维奥拉非常喜欢冬令营的生活。
同学都友善而亲切，老师也和蔼可亲。
唯一的问题就是离开家短短几日，她就很想大家了。
空闲时她就会一边想着大家，一边盘算着比赛的奖金该怎么用。
织田作应该有新的西装和刮胡刀，老板的新菜刀，咲乐的裙子，幸介的玩具，真嗣的书……
猫咪老师的小鱼干。猫咪老师一个月前就有事回老家去了，等她回横滨猫咪老师也该回来了吧。
猫咪老师一定会为她自豪的！
她日语学得很好了，连数学也超级棒！
想到这里，维奥拉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嘴角好似盛满了蜜糖。
勉强再给太宰准备一份螃蟹罐头吧。
她数了一圈。
镜子问：“我呢？殿下，我呢？”
维奥拉想了想，“镜子的小帕子。”
于是，镜子也开始乐滋滋的等比赛结果。
然而，冬令营结束后，上午比赛就结束了。
主办方表示第二天还要举办颁奖典礼。
维奥拉：“…………”
维奥拉迫不及待想回家啊！
但是晚上和家里打电话，店里的电话没有打通，维奥拉拨通的是织田作的手机。
织田作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沉稳。
孩子们也很活泼。
大家都非常期待她的回家，然后去安慰她不要顾念家里。
“我觉得有些奇怪。”维奥拉在颁奖典礼现场这么和镜子说。
镜子懵懂：“殿下，有什么奇怪？”
维奥拉轻轻蹙眉，“他虽然还是很温和，但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或许是织田先生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这样么……”
镜子兴致勃勃道：“敬爱的殿下，最近发现有几项比赛的奖励颇丰，您看……”
维奥拉立即提起精神，和镜子商量起参加其他比赛的事。
也是这次比赛，优渥的奖金让她蓦然意识到一件事。
“知识比黄金更重。这句俗语果然没错。”镜子长叹道。
多挣一些钱，织田作之助就会轻松一些吧。
所有地区的参赛者齐聚礼堂。
维奥拉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参赛者的目光，她正专心的和镜子一起排列参赛时间表。
看着每一项比赛后的奖金，她忍不住就轻轻抿唇，唇边浮现一点弧度。
那么，等这个颁奖典礼结束，下午就乘车回横滨吧，晚上可以带大家去餐厅吃饭。
她想着，嘴角的笑容就更明显一点。
“织田同学……”
所有的颁奖典礼别无二致，喋喋不休。
赤司征十郎正巧坐在维奥拉的旁边，他自觉这一次的比赛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发挥稳定。
他定然是第一。他笃定的同时又难免仍有一点紧张。
因为，他也必须承认这次冬令营他感受到一种压力，压力的来源就是这位织田同学。
他敏锐的注意到织田爱挺直的背脊和优雅的举止下潜藏的焦虑。
不由开口，“……织田同学下午有事吗？”
维奥拉转头：“……赤司同学？”
赤司征十郎：“…………”
赤司听出来这是个问句。
可恶，她难道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吗？！
连他的名字都不确定！
维奥拉不好意思的一笑。
赤司征十郎被雪白羽毛糊了一脸。
维奥拉：“赤司同学，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啊……”赤司干巴巴的复述一遍，“织田同学下午有事吗？”
维奥拉眨了下眼睛“这么明显吗？”
赤司颔首。
“因为结束后要回家。”
不知为何，维奥拉的心总不是那么安定。
“原来是这样。”赤司还是第一次和维奥拉闲聊，闲谈是怎么谈的来着？“织田同学家不是在东京吧。”
“嗯，我家在横滨。”
横滨？？
横滨能有什么可做话题的？
赤司征十郎努力想了想，“听说，那是座非同一般的城市。”
“是啊。”
话题在这里便卡住了。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织田同学觉得自己的名次应该是？”烂极了的话题……
“当然是第一。”维奥拉不假思索。
巧了不是。
赤司征十郎立刻找回了状态，“拭目以待。”
他才会是第一。
正这时，颁奖台上，在耗时一个小时的废话之后终于到了正题。
“……那么，此次优胜的第一名就是——来自关东……”
颁奖人拖着长长声音，留待悬念。
所有人屏息凝神。
关东参赛者的座位区，一个小女孩忽然刷的一下站起来。
所有人尽皆侧目，赤司离得最近，他注意到织田爱在颤抖，那种不自觉、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脱口而出，“爱酱——”
维奥拉顾不得其他，世界都变得虚无，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耳鸣间是深重的颤音，她几乎没有思考拔腿就跑。
跑得那样快，那样急，就像要拼出一切的那样。
她跑过人群，跑出礼堂。
置背后的惊呼和即将颁发的优胜于无物。
赤司征十郎蓦然想起他得知母亲死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追出去，“爱酱！”
“殿下、殿下——冷静一点！冷静！”镜子在努力的劝说。
天使垂羽的目光。
她所注视的凡人，一旦遭遇意外，天使在万里之外也能感应到。
这是一种冥冥间的直觉。
她的心脏在疯狂的乱窜，她的血液滚烫滚烫。像深海岩浆焦灼肆虐。
她甚至隐约能听见哀鸣和哭泣。
老板。
咲乐。
幸介。
真嗣。
优。
克巳。
……织田作。
横滨出事了！
镜子感受到公主来自灵魂的震颤，和那血脉的狂躁涌动，提高声音，“殿下！殿下！您冷静！”
“殿下，您不能、不能再次——”
镜子尖叫——
【第一层血脉，降临——】
【天使，纯度上升——】
镜子的尖叫声倏地变成了冷静而毫无情感的声音。
【光耀光辉之金殿】
【光明辉映之圣冠】
【以此皎洁之灵的悲叹】
【以此虚无世界的祈愿】
【容许汝以神之使者之名，行使天使之权！】
泪水从她眼角坠落。
天使展开了她雪白的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