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知不觉的天下起了雨，伴着风被吹得细碎又花乱。姜筝带着沈戒去了她的房间，或者说是沈戒一直跟着她。

    纹身店的三楼，就是她的小屋。

    进了她的门他立马也毫不客气的坐上她的床，软软的。他粗略的看了一下四周，整个房间的布局简单，色调也都偏向于淡色，衣服柜子的也没看见，角落里堆了一些看似放了很久的箱子。确实应该很久了，也积了灰尘。

    怎么看着都不像一个女孩子的住处。

    “你住这”沈戒挑了一下眉，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嫌弃的表情，但还是有些吃惊。姜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姜筝站在离他一米多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坐她站，自然就俯视了他。

    “你想说什么？”

    沈戒也大大咧咧接下她不太热情的目光，眉目间染了一层放眼可见的笑意。

    他有点掩饰不住的开心，确确实实的心情好。

    因为他见着了他喜欢了好久好久的女孩子，真真实实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沈戒没有急着回应她，而是把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的头发留长了，应该是在不久前染了头发，现在褪了色变成淡淡的奶灰色。她依旧是印象里的那么白，白得非比常人。

    还是怎么不爱笑，眼神清冷。

    沈戒目光扫过她两条眉梢之间的那颗痣，像此刻的她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鬼头，你不知道我在霞城吗？怎么不来找我”

    她在这里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知道他在这吗？为什么不来找他

    姜筝无语，朝他冷淡的翻了个白眼。沉默了一会儿：“我怎么知道你在霞城。”

    “老子一直在霞城。”

    姜筝定定地看着他，流露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他怎么说的像是自己辜负了他欠了他一样……凭什么是她去找他又不是她丢下的他。

    好像曾经那句喜欢像一时兴起的风卷过她心口，一点残留的余温都没有，她甚至过了那么久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里有人，但是太久慢慢不记得是谁了。

    “鬼头”见她目光涣散，神都不知道飘到哪了，沈戒喊了她一声。

    姜筝：…………

    指不定有点什么大病这个人。

    “干嘛……”

    “别那么冷漠嘛鬼头，见到我不激动”

    “…………”

    姜筝垂了垂眼，掠过他走到她的书桌前坐下：“你来这里不是来找我的吧，来干嘛”

    沈戒嬉笑的脸皮也收敛了一点，她真的是任何面子都不给他。

    沈戒：“鬼头你是不是心里埋怨我呀？”说这话的时候他是有些苦涩的，但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但是向来张扬跋扈的性子已经遮掩了他脆弱的一面。

    他有在想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在他走的那天哭了鼻子，有没有去找他，有没有把他放心上，会不会忘记什么他，是不是会有别人……

    “少说这些废话行不那批货你要不了，因为是我把它送出去的。”

    姜筝从镜子中看着他，她猜出来了。从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在进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她似乎都猜测出来了。

    这下沈戒彻底没了笑，脸廓棱角清晰可见。

    虽然刚刚谈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是她，但亲口听见她承认，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面相凶，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就算没有生气没有脾气他也已经是凶狠的，暴戾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这是别人对他的看法。

    只有姜筝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他善于用最让人惧畏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来让自己不被伤害，也常常用利用社会最吃记性的教训来站稳自己。

    “筝，你少做这种事。”沈戒声音很沉，也像是带着负罪感，又像是从冰川化来的一样，冷又颤颤巍巍。他瞥向她，又一次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仿佛历经了沧桑被风雨击打得布满疲惫的眼睛，仿佛又是淡淡无奇的一直没有亮过什么光。

    姜筝很平静很平静，那种显而不易见的厌世的态度，小小的石子再也波不起她的浪层。

    姜筝：“这不是你们教的好嘛。”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干嘛，也没有装傻，她也一直知道沈戒还有姜麟是在怎么挣钱的。

    不干净不正直的钱呗。

    从社会最底层行走的人，没有些手段还有本事，怎么站在上层。

    他们都不甘于爬行在最底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