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1
明来进了309，但是没说话，很认真地观察那个男生，然后回想那天从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影，他们的身形似乎很像。
室友们都坐在各自的床铺上看戏般认真地看着他们。
初阳道：“你自己和路松蕤说过什么？”
“啊？”男生懵然又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后面一个人的拖鞋。
“你没说吗？”初阳又问。
“说什么？”男生慌得都快给他下跪了。
初阳信了，可还是抱着一丝期待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男生痛苦地摇了摇头。
没得到答案，明来就退出了宿舍，回到自己的308。
如果那个拿手机的人没告诉路松蕤他和明来的情况，路松蕤又为什么要搞初阳？
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路松蕤听信了什么传言才会生气到这个地步吧？否则初阳和她又无冤无仇，这么目的性的针对未免太过分。
男生又给初阳道了好几个歉，初阳心里都过意不去了，只好伸手到他肩膀上安慰，说真的没事。
男生这才放了点心，慢慢转身离开。
因为这事儿，初阳一周都没过好，更别提他还要组织学生做第二、第三天的志愿劳动。还好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挑刺不针对了，做的挺认真。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例行班会，老师部门先开大会总结一周以来的教学工作和其他方面的安排，再到各自班级通知。
这次老师通知的内容是周六正式开放艺术课程，让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报名。不过上完课才能回家，上课时间到时候由各科目老师自行通知。这周主要是报名，看报名情况来分班，最后才能得知上课时间。所以周六大家上完早上的课后就可以回家。
明来这几天一有时间都来找他，他心情算是缓和了一点，看着明来手里的表格问要报什么。
“绘画啊，先去听听看。你呢？”明来把表格举起来挡住热辣的太阳。
他们没午休，选择坐在草坪上喝可乐度过这个午间。
“好像没有手工课，其他的我不感兴趣。”初阳讪讪道。
“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来疑惑，“手工怎么了？”
“反正都是学个兴趣，又不高考，我无所谓，实在不行就不报了，周六一下早课就回家。”
“那你留我一个人在学校？”明来脱口而出。
说得初阳震住，盯着他半晌没讲出话。
明来摆摆手，道：“反正我先去看一眼，如果是从基础教我也可以不用去。”
“一般都是从基础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机会学？”
“怎么讲话呢你？”明来被他惹不忿，看到他还是一幅低气压的样子又不忍心再提高语气，只能转移话题，说回他们上星期造下的事儿。“你不是说找慕容衾帮忙吗？找了没？”
“还没有，没来得及讲。”
“那你抓紧了，我看那个女生八成是听说了什么才会故意针对你的，而且……”明来挠了挠头，“她来给我要联系方式。”
这句话一下把初阳点醒，睁大眼睛看着他，又是愣怔半晌才悠悠开口，有点小结巴，“那……你……给了？”
“嗯。”
“……”
“为什么不给？”
“为什么给？”
“她来了很多次。”
“你自己都说了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我们根本没什么啊。”
初阳跳脚了，站起来居高临下傲气逼人地看着他，吼道：“她要么就是觉得我不好看配不上做你朋友要么就是他妈的纯粹神经病，这样的人你也给？”
明来被吼懵了，周围不止他们，还有很多先要来尝鲜玩耍的小群体，三三两两，纷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或者说，本来就一直在看他们。他拉拉初阳的裤腿，做恳求，“别动气，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删监控，在他们抓到把柄乱造谣之前。”
初阳好久没看到这么眼巴巴地恳求他的明来了，心一悸，撇了撇嘴重新坐下去。就听明来又说：“按道理学校没什么大事，监控器内容不会保存太久。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只怕有人会去偷看证实什么的，而且我怕会传开。说实话，我虽然觉得是我们想太多，但是要确保为万无一失，毕竟你身份不一样。”
“我那天晚上就因为这事儿被我们班好多人针对。”
明来搭上他的肩膀，耐心劝解：“再过一年，大家真正投入学习当中，就没人会在乎这些了。现在大家都还小，还是初中那个叛逆的鬼样子。”
“你说的也是我嘛。”
“哈哈哈哈我们都一样，都一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制度下成长起来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那个女生的事儿……”
“我给了不一定聊啊，再说了，他和你的事儿与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吗？”
“你什么意思？”
“不会有任何人能影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初阳因这句话开心了整整一天，明来就是有哄好他的能力。
2
慕容衾很愉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二人先请她吃夜宵，再给她买冰激凌，最后成功拉她入伙。
三人商量出一个不算稳妥但已经是最保险的办法。
明来周日的时候请朋友寄了一个包裹，刚好在周三寄到，里面装的就是手机。保安大叔说的没错，学生总是有各种他们意想不到的办法带违禁物品。比如，有人在垃圾池那儿的墙角刨了一个小洞，周日出去把东西从那个洞里塞进来，进校后再借着倒垃圾的机会悄无声息躲过监控追踪，光明正大地弯腰捡垃圾的同时就把东西拿进来了。
他们带的也就是两部老人机，做好了如果被抓住也不至于受太严重的惩罚准备，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拖累慕容衾。
“她可是咱们班的第三名，周老师好像最喜欢她了，指名道姓要她当课代表。”初阳一边把卡装进手机一边道。
“嗯。”明来做事的时候少语。
一部手机交到慕容衾手里，另外一部由初阳揣着。过程中要通话联系，里应外合。
终于等到周五晚上，明来把本宿舍的扫把弄断，然后拿着进宿管处去找老师换新的。
老师看到他手里那把扫把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你们这么大力气？”
“啊，就是，力气还挺大的。”明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很是无辜。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换把新的。”宿管老师从监控器面前的黑色皮椅上站起来，打开靠墙的保险柜，拿出了一串钥匙。屏幕上十个监控画面里，初阳处于居左的第三个，他正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
找到钥匙后，明来先于老师发出声音：“找到了？”
“嗯，你跟我来。”
老师伸手带上了门，但是没锁，因为杂物间就在旁边，带门只是出于习惯。
把钥匙插进孔里，转开，锁扣松动，在他刚把门推开一条细缝的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又高又细的尖叫，来自女生宿舍那边。
“啊！！！！”
“怎么了？”明来慌张地问。
“你自己进去找，我去看看。”老师说完，飞也似地往女生宿舍那边跑了过去。尖叫声还在持续，接踵而来的是一片无知缘由的慌乱走动声。
明来的心跳得飞快，赶紧跑进了监控室。一分钟后，尖叫声停止了，初阳也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安慰慌乱着动鼠标的明来：“没事儿，我把着呢，慢点弄，没事儿的。”
连续说了好几个没事儿，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三人当中的谁。他们三个通着电话，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手机初阳揣着，听到女生宿舍那边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还有什么落地的窸窸窣窣声，好像是衣服？再然后，他听到了慕容衾说：“三楼就这么高一点，后面居民楼又那么多，肯定进得来呀。”
“那你看见了吗？”是男宿管老师的声音。
初阳勾起嘴角，但是不能发出声音，不然会被露馅。
“啊！！！”又是一声尖叫。
好像有人迅速跑动起来、有人被捂住口鼻，然后扑腾挣扎，宿管老师又说，人在哪儿？在哪儿？
“宋初阳？！”
男生宿舍这边，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个头和明来差不多，皮肤黑一点，也更强壮一点。
肖君？！
初阳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听那边的宿管老师的质问：“什么声？”
初阳切断了电话。
“你他妈过来干什么？”初阳想过去暴打他。
“我还不能来了？”肖君扬起一边眉毛，不可思议道，“你慌什么？怎么？老师怎么你了？”说着走近，然后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又是那个看不出到底是笑还是没笑的表情。
初阳揪住门把手，在肖君还没起疑的时候挪了两步遮住他的背后动作。
但是挪了位置就看不见女生宿舍那边的大门，也就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心一横，又把步子移回去。这个操作成功引起了肖君的好奇，“你们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
“我肯定也是有事儿才过来。”
初阳被噎，死死盯着他，忽然瞥到旁边竖着的一把断扫帚，心中惊喜，对他说：“要换工具自己去拿，门开的。”
肖君好像就是来领工具的，他和明来一个宿舍，工具不在了只好来宿管处领，但是他此刻才不管什么工具不工具了，而是一步一步逼近宋初阳，把手罩在人头顶上方，嘴角一勾，终于是笑了的样子。
初阳近距离地与他逼视，发现他眉骨很好看，于是急中生智快嘴一夸：“你长得还不赖，追慕容衾绝对没问题。”
对方果然一愣，明显没想到初阳唱这一出，把手放下，抵着下巴咳嗽一声，道：“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抵着门？”
“鬼才告诉你。”初阳道。
“不会是把老师迷晕了要干坏事儿吧？”
初阳正想反驳，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帮人？他立马调转目光，看到老师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帮看热闹的男学生。
“走了！”初阳把门一甩，冲进去牵上明来，却看到监控屏幕还没切换成原来的分屏模式。
来不及了，但是必须切回来，不然他们必定会着。
三秒后，明来成功切回去，肖君的声音在那一刻响起，“来不及了，你们赶快躲一下。”
“躲哪儿？”明来站起来问。
“里间。”肖君伸手指着一道套间门镇定地说。
二人进去了。但是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挂衣架。
“床底。”明来跑过去把床掀起来。
“脏。”初阳犹豫。
“那我在下面。”
说罢，初阳跑过去接替他的动作，在明来躺好的那一刻他把床一放，自己则立马钻了进去，稳稳地钻进明来的怀抱。他整个人蜷缩在明来怀里，生怕沾到一点脏污。
两秒后，他听到了明来“咚咚咚”的心脏狂跳声和老师气急败坏地咒骂声：“这个哈巴儿崽子，给我整调虎离山？还拿手机……你是谁？”
肖君沉着的声音传进来：“我是六班的肖君。”
“你干嘛？这里没人了吗？”
“不知道，我刚下来。”
“你下来干什么？”
“我想问老师，宿舍可不可以自己买饮水机？”
“肖君真有一套。”初阳在明来耳边小声道。刚一说完，就又被捂住了嘴巴。他感觉到了明来汗涔涔的掌心，烫得吓人。
“买个鬼，自己到这儿来接不可以吗？这里没饮水机吗？”
说完这句话后，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初阳感觉到明来的心跳又加快了，还是自己的也加快了起来？他不知道，因为他紧张得好像神晕目眩了。
“那个学生藏在里面？”老师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的声音冷静了许多，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老师，你说的不会是明来吧？刚才是不是有个小帅哥说来换扫帚？”
老师没声。
“如果有的话，可能就是我们宿舍的。刚才我遇到他了，他说他出门看热闹去，我也不知道看啥，不过好像女生宿舍那边出状况了，应就是看这个吧。”
老师还是没声。
肖君也没声了。
随后，初阳听到了谁慢慢走进来的脚步声，很慢很稳，像在埋地雷。
又好几秒后，床被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