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他将桌上的书全部收拢好，静坐在一片黑暗之中。

    喧闹和嘈杂全部离开耳畔，眼睛不安滚动着，枕头底下，都藏一块刀片，在寂静的黑暗中，他沉沉的放任自己。

    爷爷死后院子再也没有声音，高溪从这边走来，再向那边，茫然又无措。干净的地板和空间没有味道，钟表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柜子的门因为他的倒下，砸出重重的声音，药片在对面的屉子里，熟悉的钝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腰，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他总是这么想。

    没有朋友，社交。消化那些血腥杀戮的情绪已经很难，再加上他看过的医书，筋络，肌肉的排布，了如指掌，“冷静”理智在疯狂的咆哮，他疲倦的倒在地上，徒劳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难得的温暖太阳盖在身上，一闪而过的小动静却刺中了他。刀片藏在指缝间，他已经飞快的追上去。

    是罗曼，有些慌张的转身想跑，“我过来，是想问你题目。”空空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当他是傻子骗么。

    她站在门对面，天色还未亮，昏黄的路灯下微笑又期盼，蹦蹦跳跳的随着他的步子，默契的走在同一条线上。高溪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河水安静缓缓的流淌，刻意忽视对面看过来的炙热目光。

    剧烈的疼痛袭来，高溪匆匆请了个假伏在长椅上，明明早上才吃过的药，现在好像不管用，就算教室在二楼，也完全爬不上去。就这样吧，他甚至是有些冷漠的，近乎自虐的笑起来，痛又怎么样。

    一分一秒，不远处却飞奔来一个身影，看见他后再次转身，气喘吁吁的将药拿过来。粉红色的保温杯里的热水袅袅，高溪目光复杂，却已经递到他唇边，对上焦急害怕的目光，落叶飘然而下落下的发丝擦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微弱的电流。

    心就像在这温水里泡化了一样，总算好了许多。罗曼垂着头，将药一样一样放好，将水再次递过来。高旭默默无言，伸手将水喝尽，心下却觉得奇怪，怎么她的动作，这么熟练。

    “你看见赵景了吗？”氛围有些奇怪的温馨，他出声打破却径直惹得面前的人生气，他只能沉默，在接近教室时就像有一记重锤袭来，他痛的弯下腰，又迅速恢复。

    罗曼想过来搀扶，在这一瞬间他真切看到了心疼，各色的情绪飞快闪过，那些着急是骗不了人的，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契机，让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女生，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可是我不会喜欢你。”高溪给出了否定答案，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真的还是假的，都不重要。那些女孩，和他都不认识便冲上来，她也是一样的吧。若自己没有长这副样子，除了成绩，他不过是一个压抑自己的怪物。

    我不会喜欢你，黑暗的室内他小声喃喃，疲惫的闭上眼睛，冗长的课业结束后，脑海里再次显出她的眼睛，震惊又难过。这个借口拒绝过很多上前的人，赵景总是摇头，嘲笑自己。他推开了很多人，拒绝了她们侵入自己的生活，赵景，她也要离开了。

    她没有离开，依旧执着的看着自己。高溪勉力将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兴奋下压，坐正一些，她肯定又在偷看自己，后背滚烫炙热，无时无刻注意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