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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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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

    窄小的床头柜上放着碘伏、棉签、绷带,于微尘侧身坐在床边,处理叶苍苍手臂上的划伤。

    伤口虽长,好在不深。

    家里仅有的碘伏过期了,他刚刚去了趟药店,身上还带着凉气。

    叶苍苍一直盯着他的右手背看。

    又红又肿,青紫一片,关节处破了皮,血凝固成黑色。

    帮她缠绷带时,右手绕到某个角度后就停住。

    “疼吗?”她问。

    “嗯?”于微尘没明白,顺着她的目光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回答,“不疼。”

    “那为什么我这么疼?”

    她的伤口,还有心。

    他抬头看看她红肿的额头,还有同样红肿的眼睛,问,“撞哪儿了?”

    “墙。”她用下巴示意。

    于微尘回头看了眼床头柜边的墙。

    “还好没坏。”

    叶苍苍撇撇嘴,没说话。

    “好好的睡着觉,你去撞墙干嘛?”

    “我睡糊涂了,以为这是我家,以为那是门口。”

    于微尘抬眸,幽幽得瞟了她一眼,心想睡觉撞墙这种事,也只有她叶苍苍能干得出来。

    “做噩梦了?”他又问。

    “嗯。”她点头。

    他缠着绷带,不经意地问:“梦里有我?”

    叶苍苍默了一会儿,点头。

    于微尘猜到了,“吓坏了吧?”

    叶苍苍踟躇着,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是他生气离开,还是她刚刚的噩梦。

    无论哪个,都让她害怕。

    “对不起。”他说。

    窗外的雪没有停歇的意思,偶尔有雪压断树枝的声音。他始终低目敛眉,默默地给绷带打结、剪断。

    “为什么没走?”他再问。

    这个问题,叶苍苍也问了自己一千遍。

    她也不知道。

    很久以后,她才想明白。

    是害怕。

    害怕她此刻走了,就永远失去他了。

    而她不想。

    但是此时此刻,叶苍苍还没想清楚。

    她猜测,也许是想给自己的八年一个了断吧。

    “于微尘,咱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八年前我们从这里分开,今天再回来,大概就是老天爷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的相识有机会划上一个句号。”

    于微尘正在收拾药瓶,闻言手顿住。须臾,他站起来,到床头柜处整理东西。

    叶苍苍:“就当一场离别旅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快乐地度过这两天。等回到b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各自继续自己的生活。忘掉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屈膝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

    八年前,他们就是从这里分别的。等他们再从这里分别,也许就是下一个八年。

    于微尘站在床头柜前,面对墙壁垂着头,握着药瓶的右手发抖。好半天,他才轻咳了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太晚了,早点睡吧。”

    叶苍苍看向床边立着的高大身躯,努力笑了下。

    于微尘,那就当你答应了哦。

    ……

    叶苍苍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雪终于停了,树上、房顶白茫茫一片。天空很蓝,阳光刺眼地照进来。

    客厅里,于微尘不在。

    餐桌子上有买好的早餐,还有一张字条。叶苍苍看完,自己到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早餐。然后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也穿上外套出了门。

    寒冷的空气凛冽新鲜。大街上人们都拿着扫帚、铁锨扫雪,小孩儿们在打雪仗。

    叮叮当当的,热闹非凡。

    因为一场大雪,医院里好多摔伤的老年人。隋燕飞所在的骨科人满为患,叶苍苍等了好一阵子,隋燕飞才空了下来。

    此时距离她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隋燕飞还不能走。她喊了叶苍苍进来诊室,叶苍苍坐在患者的凳子上,感觉自己像被问诊的病人。

    “你额头怎么了?”隋燕飞指着她红肿的脑门。

    “没事。摔了一下。”

    隋燕飞以为她是雪天路滑摔地,端详了一会儿,说,“一会儿你去挂个号,我给你开点消肿的药。”

    叶苍苍笑,“真没事。”

    隋燕飞双手揣兜,语重心长,“叶苍苍啊,你可长点心吧。”

    叶苍苍莫名被数落,问,“怎么了?”

    “你瞅瞅那些,”她指着外面那些病人。

    对面是乳腺外科,好多夫妻一起等在门口,还有有一个是老公推着轮椅上的老婆。

    “看起来很相亲相爱对不对?”

    叶苍苍点头。

    “他们今天来这儿确了诊,出了门,也许明天就直奔民政局。”

    叶苍苍张开嘴,惊讶。

    “这种事我见的太多了,还有一个是我自己的病人,刚刚新婚,女人手术的时候,男方还在医院照顾,等女人出了医院男方就提出离婚了。那男的觉得照顾人太累,他受不了。”

    隋燕飞说完,轻蔑一笑,“滑稽吧?”

    叶苍苍明白他说这些什么意思,辩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隋燕飞无语地看着她,仿佛眼前这位病人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行,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那姓于的不是这样的人?”

    叶苍苍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被隋燕飞一句话挡了回来。

    “你可别拿电视剧那套里你相信他的鬼话来糊弄我,我可是医生,医生讲究证据。”

    “噗嗤。”

    叶苍苍被隋燕飞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

    她低下头,笑还在脸上,眼里已经翻出了泪花。

    八年前的事,她一直不愿意回忆。除了警察,她也从没跟谁好好叙述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大家对于微尘的误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造成的误会就由她来解开吧。

    “其实,我出事那天,于微尘已经住院三天了。他一个人住,生病了都是自己扛。那次也一样,等我爸发现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当天晚上他妈妈就坐飞机到了。因为他妈妈的那个电话,我迟迟不敢去看他。等我鼓起勇气去看他,刚到医院门口,就被几个小混混拦住……”

    说到这,叶苍苍眼神无助痛苦,仿佛又回到了可怕的那一天。

    眼泪簌簌落着。

    隋燕飞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叶苍苍接过来,把纸巾都湿透了,依然止不住眼泪。隋燕飞干脆把整盒纸巾都递了她面前。

    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隋燕飞心疼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过了好一会儿,叶苍苍才平复了情绪,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当时,楼道里的争吵声特别大,我头一次听到我爸发那么大的脾气……”

    叶苍苍说着,忽然脸色一变。

    隋燕飞发现了,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于微尘的声音了。”泪珠还挂在脸上,她没擦,侧耳听着。

    隋燕飞也听到了楼道里的对话。

    临近中午医院没什么人,沉稳的男声清晰地传了过来,“阿姨,您的号是骨科,就在这一层……我扶您过去吧。”

    “那太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笑着说,“谢谢你啊,年轻人。”

    “不客气。”

    是他吗?

    隋燕飞用眼神询问。

    叶苍苍点点头,是他。

    骨科?

    两人同时想起这个字眼,大事不好地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跳起来。

    狭小的诊室里,两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蹿。

    十秒钟后,叶苍苍躲到了遮挡帘子后面,她刚坐上诊床,隋燕飞也跟着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叶苍苍压低声音,用手赶她,“快出去快出去。”

    隋燕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我现在都俩孩子了,怕他个球啊!”

    叶苍苍:“……”

    隋燕飞看着躲在诊床上的叶苍苍,奇怪,“那你躲什么?”

    “呃……”

    话未出口,被敲门声打断。

    隋燕飞鄙视地看了叶苍苍一眼,出去给老阿姨问诊、开药。

    这期间,叶苍苍就一直躲在帘子后面。无论于微尘有没有走,此时此刻,她都不能出来。

    等腰椎间盘突出的老阿姨走了,又有人进来。隋燕飞用力咳了两声,语气不悦,“你来干什么?”

    “看病。”于微尘做到凳子上,坦然答。

    “你怎么了?”

    他把手伸出来。

    隋燕飞一看,皱起了眉头。

    “怎么弄的?”

    “撞得。”

    撞得?

    隋燕飞狐疑地仔细看了一眼伤口。

    手背红肿,骨节上出现黑紫色,有些地方出现了水泡。

    他们两个,一个撞得,一个摔得,一个拳头,一个额头。

    突然,她好像悟出了点什么。

    隋燕飞怒目,质问,“你是不是打苍苍了!”

    于微尘一愣。

    “我告诉你于微尘,我现在可是医生!我一看你这手就不可能是撞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欺负苍苍了?!”

    他收回手,不答反问,“苍苍跟你说的?”

    嗬。

    隋燕飞一听更加来气。

    “叶苍苍老实,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她声色俱厉,说着就开始在桌子、抽屉里找东西。

    “我不可能打苍苍。”于微尘冷淡道。

    “狡辩。”隋燕飞桌上桌下的找,弄得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她一边翻还一遍嘟囔,“竟然敢家暴妇女,你等着,你等着……”

    隋燕飞被气到了,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整治于微尘身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

    于微尘静静地看着,也不阻止。

    于是这些话便一字不落地落到叶苍苍耳朵里。她躲在帘子后面,无语地望着惨白的棚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阵翻箱倒柜后,隋燕飞终于从桌子垫板下面找出一张褪色的宣传单。于微尘一看差点笑出来。

    花花绿绿的a4纸上赫然印证几个红色的印刷体大字——

    家暴也是暴力,暴力零容忍!

    后面还跟着一串妇女保护组织电话。

    再看隋燕飞,她竟然真的摸出电话来,已经开始拨号。

    “隋燕飞。”于微尘忽然开口。

    “干嘛?”隋燕飞没好气。

    “有没有患者投诉过你?”

    隋燕飞动作停了一秒,似在脑海里搜索,脸色不太好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怒视于微尘:“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你真的很愚蠢。”

    “啪!”隋燕飞用力把传单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于微尘冷淡地声音再起,语调极尽讥讽。

    “我说你是——庸医。”

    就在这时,活泼的欢乐颂突然响起,回荡在狭小的诊室里显得极其突兀。帘子后面的叶苍苍心中一惊。

    心想,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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