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你说早川沐子啊？”高梦梦嘴里含着棒棒糖，为难的说，“她她是日本人啦，哎呀，也不是日本人，她爸爸是日本人，她妈妈是落镜村的，她其实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被强、奸的那个女生啦。”
纪陇雪一脸震惊，“就是她？”
“是她没错啦，周郁的邻居嘛，他们俩算是同病相怜一起长大的吧，现在周郁被宋浩瑞欺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早川沐子，宋浩瑞不喜欢早川沐子，可以说是厌恶了吧。”
纪陇雪冷笑道，“那合着周郁跟早川沐子是青梅竹马呗？”
“那倒谈不上。”高梦梦说，“就是他俩挺可怜的，所以有时会互帮互助。不过在早川沐子出了那事之后他俩来往就没那么密切了，主要还是那之后早川沐子不怎么出家门了，听说出门也是晚上，去自、杀的。”
“自杀？”纪陇雪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凑近了问高梦梦，“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她上次跟我讲话我就感觉她挺有毛病的。”
“是的。”高梦梦举起书挡住自己的脸说，“她妈妈和她精神都不太好，听说有抑郁症，所以取笑她们家的人就更多了，说她们没有富贵命还得了富贵病。”
纪陇雪倒吸一口冷气，“那她应该挺恨宋浩瑞的吧？”
“肯定恨呀！”高梦梦说，“没办法，落镜村宋浩瑞他们一家独大，没有人敢去帮早川沐子的。”
“既然宋浩瑞他们家在落镜这么厉害，怎么不把宋浩瑞送到城市去读好学校呢？”
“嘘，你可千万别提这个！”高梦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班里的同学都在各玩各的才小声说道，“当初早川沐子跟宋浩瑞吵架，好像就是因为说了这些才遭到报复的”
宋浩瑞把摩托车停在路口，想了想拉开车座从里面拿出一快纸牌立在车头，这才放心的离开。
纸牌用红笔写着几个大字，“敢动车操、你，全家。”
进班级前他特意给纪陇雪发了条短信：今晚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纪陇雪看见了，没回他。她把手机塞进课桌，转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周郁。
看了会，她起身走向后排，踢踢坐在周郁旁边一个人的凳子，那人立马识相的给纪陇雪让座。
现在大家都知道纪陇雪跟宋浩瑞有关系，所以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纪陇雪拉开椅子坐下，她翘起二郎腿问旁边的周郁，“你昨天跑什么？”
周郁从课本里抬起头，四周同学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不太习惯的缩缩脖子，“我没跑”
“你没跑？”纪陇雪伸出两根手指“你可跑了两次欸！一次我家，一次我去找你，哈，我都专程去找你了你还跑，你什么意思啊！”
周郁抠弄着桌角，半晌才说，“我怕你生气。”
“我已经气死了！”纪陇雪睁大眼睛，“道歉。”
“对不起”
“诚恳点。”
周郁咬咬嘴唇，看向纪陇雪的脸，“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周郁赶忙扭过头移开视线。
纪陇雪又说，“那个早川沐子跟你什么关系？你俩是青梅竹马吗？”
“是邻居。”
纪陇雪阴阳怪气的“哦”一声，“她好像喜欢你哦。”
“啊？”周郁摇摇头，“不可能的，她喜欢年龄比她大的。”
“你这么了解？她昨天可因为你都威胁我了。”
“威胁你？”周郁莫名其妙的摸摸后脑勺，“她说什么了？”
“谁知道！”纪陇雪也不清楚早川沐子最后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她翻翻白眼，“跟个神经病一样跟我叽叽歪歪半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狗屁话。周郁，听姐姐一句劝，这找女朋友啊可得找个正常的女孩，像早川沐子那种邋里邋遢的神经病，我觉得不行。”
“哦”周郁低下头，也没反驳。
纪陇雪看他一脸淡定，轻轻踢踢他小腿，“你哦什么？你不发表发表你的意见？”
“我？我没意见。”
纪陇雪无语了，“白痴，我看你这辈子还是别谈恋爱了，谁跟你谈恋爱不得气死。”
“谁谈恋爱？”宋浩瑞正好从后门进来，他看见坐在纪陇雪旁边的周郁，调侃道，“哟，不会小矮子要谈恋爱了吧？跟谁啊？”
纪陇雪说气话道，“跟早川沐子。”
这下轮到宋浩瑞沉默了。
他虎视眈眈的瞪向周郁，没来由的，一脚踹了过去。
“操！你有病啊！”
用力过猛，倒下的凳子不小心刮到了纪陇雪，纪陇雪从座位上跳起来，骂向宋浩瑞，“你下次踹人能不能看准了踹啊！我还坐在旁边呢你踹什么踹！”
宋浩瑞烦躁的别了眼纪陇雪，没吭声，也没道歉。
纪陇雪更火了，正要发作，小腿突然传来痒痒的感觉。
她一低头，看见被踹在地上的周郁正跪在她身前，将一张撕开的创可贴往她腿上粘。
黄昏落的恰好，周郁认真的双眼黑白分明。他柔软的手触碰到纪陇雪微凉的皮肤，有那么一秒，纪陇雪感觉心脏漏拍了。
她仓皇的推开周郁，生怕脸上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被捕捉到，只好用愤怒替换那些漏掉的节拍，“烦死了！贴好了就给我让开，谁让你一直跪那了！宋浩瑞踹你你不会躲吗，真是个白痴。”
周郁攥紧创可贴的包装纸，将两手背在身后。
他乖巧的听纪陇雪的训斥，末了才说，“姐姐，对不起。”
宋浩瑞开了近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带纪陇雪到县城。
时隔多日，纪陇雪终于看见接近现代的建筑物。
不再是落镜一排排的木屋，无边无际的海。而是商场，餐厅，酒吧，ktv
区别于北京的娱乐场所，这里显得廉价很多。
没有高级奢靡的家具，也没有熠熠生辉的地板墙砖，ktv门口甚至没有礼仪和保安，但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又是另纪陇雪熟悉的。
“怎么样？”宋浩瑞把摩托车停在路边，问道，“看到这些有没有感觉很熟悉？”
纪陇雪神情复杂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今天正好有朋友过生日，看你在落镜也无聊，就带你一起来玩玩咯。”
“你有朋友在县城？”
“有啊，多着呢。”宋浩瑞摘下头盔，转头得意的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的活动范围只有落镜那鸟地方吧？”
在此之前纪陇雪确实是那么认为的。
她追上宋浩瑞的脚步，“那你还待在落镜干嘛？”
宋浩瑞回头，自然的牵起纪陇雪的手，“当然是玩咯。”
很久没有来这些乌烟瘴气的场合，纪陇雪刚进去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
她跟着宋浩瑞的指引入座，在劲爆的音乐声里与人碰杯，交谈，不少人好奇她的来历，听到北京，都抑制不住发出唏嘘声。
有眼尖的女生认出纪陇雪，举着手机里的视频问是不是她。
纪陇雪略带骄傲的点头，“这视频还在呢？”
“原出处已经删了，但有很多转载啦！”几个女生站起来给纪陇雪敬酒，纷纷八卦道，“没想到在我们这儿还能遇到网络红人，哈哈，太厉害了！”
“网上都说icu那女的被你撞死了，真的假的啊？”
“死了就好了！”提起这茬纪陇雪就想到前两天和李叔的通话，她喝的飘飘然，说出的话不觉变得狂妄自大，“就算她这次不死，我纪陇雪下次回北京照样弄死她！”
“哇哦，纪姐好牛逼啊！”几个女生相互使眼色，继续往纪陇雪的杯子里倒酒，宋浩瑞拿着酒走过来跟纪陇雪碰杯，欢呼声越来越大，晕眩感越来越强烈。
过去在北京，纪陇雪的酒量就一直不好，只是那会她还是身居高位的纪小姐，身边多得是像保镖一类的朋友。
但现在，她忘了她身在一个陌生的县城，忘了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纪陇雪一杯接一杯，像要把多日来积累的情绪，在北京和落镜受的憋屈通通蒸发。
光影逐渐变得迷离，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宋浩瑞，今晚你要爽了哦。”
“什么京城来的大小姐嘛，我看是白痴大小姐吧！”
“就这酒量还装，我看她还是赶紧滚回北京去吧！”
很多很多声音从纪陇雪的耳边划过。
“她这包有一万多了吧？”
“一万四，你看她穿的那鞋，限量款哎。”
“这是真钻石吗？几克拉啊？”
“给她拿了吧，正好宋浩瑞不在。”
接着是推搡声，叫骂声，头顶激光灯还在旋转，被放射出无数片花瓣形状的灯光，碎裂的记忆就从脑海里溢出来了。
“你说纪陇雪啊？那个a班的尖子生呗。”
“娇气的要死，别看她一天到晚朋友很多，其实我们都不爱跟她玩。”
“要不是看在她爸她弟的份上，谁乐意搭理她啊！”
“就是就是，脾气那么臭，天天使唤我们跟使唤跟班一样，真他妈受不了。”
2015年夏天，纪陇雪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扶手后面，她第一次听到来自外界对她的真实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