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低烧
回到病房后，一一缓慢活动手指，给卓宇回电话。
“这么快？”卓宇吓了一跳，还不到两个小时！
“嗯。爸爸，手术费可能没给够。”元医生确实厉害。
“收到，我等下就问四哥差多少。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还好，就是昨晚和早上都没吃东西，有点饿。”
“等麻药劲儿过了就会疼了，按铃让护士帮忙买点吃的，算了，我现在就让四哥帮忙点餐。”他急忙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陶岩温带了一份豆浆和鸡丝粥进来。
“要不要叫护士帮忙？”
“不用的，不是很疼，我可以自己吃。”
陶岩温拉起桌子，打开饭盒，“慢慢吃。”
“四伯伯吃了吗？”
他笑了笑，“我在家吃了才过来的。”
“四伯伯有事就去忙吧，我有需要会按铃的。”
麻醉效果减退，疼痛越发清晰。
手脚都使不上劲儿，一一安静地躺在床上听书。等不那么疼了，就在房间里走动。
傍晚，陶岩温带了营养餐过来。
“小一，护士说你要自己换药？”
“嗯，竹秀姨教过我的。也没别的事情做，就当打发时间了。”
陶岩温哭笑不得，“千万别觉得麻烦，这也是我们医院的工作。”
“我知道的。但我真的太闲了。”
“好吧。”
夜幕降临，住院部归于寂静。
一一先拆手上的纱布。
元医生手艺真的特别好，创口都很小，敷了一天药，已经愈合了。他还将她右手上的疤重新处理，不知道怎么弄的，之前留下的缝线痕迹都不见了。
真厉害。
手机震动。
是迹部的来电。
“爱丽丝，我刚才和越前比赛了。”他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有种娓娓道来的味道。
一一应了声，打开扬声器，边听边拆腿上的纱布。
膝盖上方的创口相对大一些，尚未完全愈合。
元医生的审美有点可爱，浅浅的缝合线正好与一道疤相连，形成类似糖果结的图案。
门外，换回私服的元宸看着病人眉眼间真实的笑意，不禁弯起嘴角，抬手敲了敲门。
女生按了下手机，慢慢走过来开门。
元宸扶她回到病床上，“怎么不叫护士来换？”
“闲得慌。”
他笑了下，“你现在用的是陶医生研发的药吧？”
“是的。”
“我之前和她聊过你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有些药物成分会让你产生较强的副作用。”
“您放心，我这段时间没吃过别的药，竹秀姨给我配的药很齐全。”
“我知道。”元宸点点头，目光温和，却一针见血，“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不能承受剧烈运动吧。”
她望进他漂亮却疏冷的眸子，坦荡地说：“我平时不怎么剧烈运动，体育课都只上半节。”
“不疼吗？”
“您觉得呢？”
元宸道出她的内心潜台词，“也是，身上那么多伤，躺着都会疼。你真能忍。”
“谢谢夸奖。”
元宸觉得她有点像自己某个朋友，懂事又固执。
“你要是少运动，年底就可以摘掉钉子。”
“承你吉言。”
“……”元宸无奈，“你记一下我的号码，下次手术我再过来。”
她拿起旧得像玩具的翻盖手机。
元宸不经意瞥见手机背面贴着的图案，恍然大悟，“你是卓宇的球迷？难怪这么好动。”
“嗯？”这种因果关系是怎么来的？
“不是吗？你手机上的贴纸是他第一次拿大满贯时发行的限量纪念版。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是正版吗？我有个朋友是卓宇的球迷，就差这一版限量纪念贴纸。”
“不是。”一一记得，爸爸说过，这个贴纸是妈妈某次做实验时用边角料随手做的，不是什么限量版纪念贴纸。
元宸并不失望，“我明天就不在风城了，你保重。”
“谢谢，一路顺风。”
送走元宸，一一锁上病房门，进浴室洗澡、上药。
忙完才给迹部回电话。
“你继续，刚才说到龙马的新杀球了。”
华丽低沉的笑声传至耳畔，仿佛带着些许醉意。
“爱丽丝，我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话说出口，迹部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冒昧，又想听她的回答。不成想，短暂的沉默过后，她道了晚安：“睡吧，做梦比较快。”
随即只剩挂断后的忙音。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自己的本意是想问她什么时候换一部能视频的手机。
如果她对数码产品不了解，他可以送她一部，就当暑假礼物好了。
晚上十点，护士敲门，提醒道：“小一，差不多该睡觉了，你一个人住，按规定，夜里不能反锁房门，值班护士会定期进来查房。”
“好的，谢谢姐姐。”
护士笑起来，“真乖，要留灯吗？”
“可以留一盏。”
护士留下一盏微弱不伤眼的壁灯，拉上门上的帘子，轻轻带上房门。
凌晨两点，突降大雨。
值班护士担心有些病人没关窗户，提前去查房。
走到最后一间病房，她透过门缝发现，里面似乎开了灯，轻轻敲了下门。
“请进。”沙哑稚嫩的女声也很轻。
“小一，睡不着吗？”护士先看了眼窗户。
“有点渴，起来喝水。”
护士走近，拿出耳温枪测体温，378c。
“低烧。除了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术后伤口疼吗？我看看。”
“没有不舒服。”一一挽起袖子，“都愈合了，没发炎。”
护士检查后松了口气，“没事，术后发热其实是一种普遍现象，你躺好，我给你贴张退烧贴，睡一觉，明天起床应该就会好了。”
“嗯。”一一放下水杯，乖乖躺回床上，咕哝，“这场雨真大。”
护士撕着退烧贴，随口道：“风城一个月没下雨了，大家都盼着这场雨呢，半夜下多大都没事。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白天是晴天。”
比起术后发热，更难熬的是身体适应新髓内钉的过程。
一一觉得自己像个磨损严重的机器人，唯有左手还算灵活。
术后两天她都猫在病房里看杂志、画画。
直到周日，天气晴朗，她感觉身体轻快许多，决定出门转转。
她从护士那里打听到附近有个还算繁华的步行街，公交直达，只有三个站。
刚下车，一一接到妈妈的电话。
“龙马说今天是决赛，我们替你给他加油好不好？”
“那就辛苦爸爸妈妈了。”一一莞尔，难为妈妈周末早起。
“不辛苦，我把宝宝画的龙马伞和扇子也带上了。”楚君轻笑道。
时间还早，步行街有些安静。
街头有几家早餐店，一一经过时都能闻到店里飘出的辣椒味。她不太能吃辣，逛了一会儿，决定到麦当劳吃早餐。
麦当劳里有很多穿校服的中学生在做题或看书。
十点过后，街道苏醒，人群熙攘。
途径一家售卖民族风饰品的小店，一一进去看了看，买了两条彩色珠串手链和几个木雕钥匙扣。
她还看中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想送给妈妈。
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老板，请问附近有邮局吗？”
“有啊。”老板走出店门，指向步行街入口，“沿着这个方向，路口右转两百米，右手边第一间就是邮局。要寄东西得赶紧，他们今天中午12点就关门了，下午不开门的。”
“好的，谢谢。”
邮局没有顾客使用的后门，跟踪她的人没进来。
“姑娘，这个是分开包装吗？”工作人员问。
“对，这是书，用防水膜包好的，可以再包一层防摔气泡吗？”
“当然可以。还有别的吗？”
“这份加急。其他正常。”一一填好单子，递给她。
“好，一共128。刷卡还是现金？”
“现金。”
东京。
楚君轻第一次到网球公园看比赛，穿得简单低调，还戴了一顶帽檐宽大的编织帽。因为是决赛，观众也多，她和卓宇倒也不显眼。
搭顺风车来的龙马说：“现在是登记时间，正式比赛在半小时后，叔叔阿姨可以先去转转。”
“好呀，龙马加油。”楚君轻含笑鼓励。
“谢谢。”龙马转身去往签到处，与队友会合。
楚君轻开始觉得新奇，转了十分钟便发现，网球公园的特色就是网球场，绿化美观程度还比不上冰帝大学部理科实验楼外的植被。
这么想着，回赛场的路上就碰到了迹部。
少年眼神矜傲，五官俊秀，即使比身边人矮半个头，气场丝毫不减，格外引人注目。
楚君轻下意识握紧卓宇的手，垂眸，借帽檐的遮挡调整好情绪，才不露痕迹。
“叔叔阿姨好。”迹部礼貌问好，“爱……一一还没来吗？”
卓宇被他过分亲切的称呼砸得懵住，以前不都喊卓先生的吗？怎么突然就成叔叔了？
楚君轻也纳闷，“她回国了。”
“难怪，约她出来玩总是不答应。”
“你们放暑假了吗？”
“考完试了，不过学校还有些活动。”
楚君轻点点头，和他边走边聊。
阳光逐渐猛烈，卓宇突兀地打开油布伞。
熟悉的越前的面孔在眼前晃动，迹部保持礼貌的微笑。
楚君轻和卓宇坐在外来观众聚集的区域，青学加油区在他们斜对面，那边错落分布着有趣又可爱的应援物，她特地拍下来，发给一一。
卓宇拿出单反调整焦距。
不远处，迹部与冰帝正选坐在一起。
看到两人手中的数码设备，他有些诧异，楚博士夫妇不是数码白痴，也舍得让爱丽丝穿名牌球鞋，怎么就不给她换一部好点儿的手机？
智能手机又不贵。
楚君轻不了解团体赛，专心看比赛。但看到精彩的地方，会记在手机备忘簿里，打算晚上跟一一通电话时聊聊。
当丸井使出走钢丝的绝技，她眼睛一亮，让卓宇赶紧拍下来。
青学输了第一场。
裁判歇了会儿，宣布双打一即将开始，请运动员入场。
看着步入球场的少年们，楚君轻低声感慨：“难怪宝宝想染发，你看，球打得好的人都不是普通发色。”
卓宇拧开瓶盖，把矿泉水给她，“宝宝什么发色都能驾驭，只要别烫爆炸头就行。”
楚君轻噗嗤一笑，她想象不出女儿烫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