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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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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其余两绝,易绝的修炼很容易就能上手,只是这痛感着实强烈。

    林凡正坐在后院的草坪,对着地上的羊皮卷,照葫芦画瓢,走进一看,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白嫩嫩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已全然不见,挑眉,决眦,拱鼻,咧嘴,两颊用力往上拉,两耳还在努力挣扎试图一动。

    “先生,这样真就能练成易绝吗?”林凡嘴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才是第一步,先易容,后面还有易形、易神,脚踏实地一点点来吧。“先生倒也没一直盯着林凡,忙活着自己的事——给海棠分盆。

    “照每幅人物的样子坚持10分钟,再换下一幅图。”先生又吩咐道。

    太阳渐渐流进了辰河,漫长的一午终于过去。

    “今天,就先到这儿了吧!明早儿记得早点来打坐!心绝不易,只能靠多多感悟了。”

    “学生知道了。”林凡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至于为何面无表情,实在是林凡现在感觉脸上的肉没一块是自己的,仅靠着一张皮强行凑在一起。

    刘兰见到回到家的儿子也大为疑惑,往日活泼好动的林凡现在直接变成一个面瘫,林凡不说,刘兰倒也没问,想来大概和下午的特训脱不了干系。

    翌日,林凡早早便来到了后院。相比其余两绝,心绝的修炼实在是一次无与伦比的美好体验,全新的世界观带给人非同一般的感受。

    一坐上石台,世界都在向他早安。丝丝水汽缓缓汇集到草叶之上,一颗颗露珠开始成形。忙碌一宿的昆虫们各自找了块地开始早休,不舍昼夜的大头蚁还在辛勤的劳作。鸟儿又在枝头欢快地唱起了早歌。有人欢喜,有人愁。无家可归的角蛙又在泥坑里犯起了愁,大早上回家就发现一条大花蛇鸠占鹊巢,奈何又不是对手,只能灰溜溜跑路,这漫漫白昼注定无眠。

    林凡很喜欢这种天人合一之感,但所谓心感却迟迟没有动静,一下石台,又做起了假瞎子,前后的反差更是让人不免有些失落。

    早课,先生给孩子们讲起了为人处世之道。

    “君子有高世独立之志,而不与人以易窥。”

    “有蔑万乘却三军之气,而未尝轻与一发。”

    “有远大志向的人从不会把其挂在嘴边,而注重付出实践,一朝得道腾云起……”

    林凡只当先生在鼓励自己持之以恒,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先生的厚望。不过先生倒还真没这个意思,林凡虽经常调皮不正经,但自幼就接受先生的熏陶,自己又饱读诗书受先贤的鼓舞,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水滴石穿便是他的一大座右铭。虽然每天都很难熬,这个孩子嘴上也是骂骂咧咧,但总是咬咬牙坚持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估摸着已过了小半年了。

    清早,林凡照常打坐,聆听万物的声音,虽下了石台,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林凡自己也没察觉到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对细微变化的敏感程度已远超常人,可以轻易感知他人情绪的变化。

    漫长的面瘫之旅后,林凡已经可以自如控制脸上每一块肌肉的伸缩,易容成他人之貌已不在话下,只是时刻控制肌肉维持一种状态绝非易事,需要耗费大量心神,时间久了肌肉的酸痛感也让人难以忍受,林凡最多也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一日午后,草地上的林凡正奋力用手脚把自己绑成个大丸子。

    此时林凡练的正是易形,形的可不止是体态,还包括了音色和气味,控制全身肌肉乃至筋骨改变形体,可高可瘦,可矮可胖,改变的程度取决于肌肉筋和骨韧性的韧性。音色的改变最为容易,调整声带和胸腔就能轻易改变。气味的改变就涉及到了人体内的各种腺体,通过这些奇怪的姿势感受腺体的存在,再调动腺体分泌的多少,改变自身气味。

    “第三步易神,亦无他法,唯见广尔,等到你出了村子,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装模作样便是。等你初步掌握易形,下午就开始练速绝吧!你也不用回答了,就当你是明白了。”先生自然看出此刻的林凡正在苦苦坚持,无力说话。

    “还有,以后你打坐时间就改到日暮时分吧!”

    10分钟终于过去,林凡整个人瘫倒在草坪上,大口喘着气,这些天此类歪七扭八、天马行空的动作可把林凡整得不轻。

    尽管每次都是在咬牙坚持,硬是靠毅力撑了过来,但林凡从来没有偷工减料,更没想过放弃。

    “立志不坚,终不济事。”这便是林凡奉行的准则。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成。

    休息片刻,林凡又照着下一幅图开始展示形体的艺术。

    晚上,一家人围着饭桌唠起家常。

    “凡凡,最近和先生修行的怎么样了?应该很辛苦吧!”刘兰心疼地看着林凡问道。

    刘兰眼神的变化一下子就把其心理活动展现在了林凡心里,林凡马上安慰道。

    “那可比老赵头那舒坦多了。”

    “你现在苦点都不算啥,一分汗水一分收获,等你出了村子保障也就多一分。”林均倒没啥心疼,对林凡开始教诲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么大的孩子还能不明白吗?”说着林凡开始控制面部肌肉,转眼就变成了林均的模样,只是皮肤还有些白嫩,少了一口大胡茬和散落的头发。现阶段的林凡对体内的色素分泌和毛腺控制还不熟练,只能做到易容。

    夫妻俩苦笑,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林凡给他们表演易容之术了,调侃道:

    “你这功夫还没练到家呢,不过先生果然神奇,竟有这种奇学。”

    林均还是忍不住又嘱咐起来。

    “凡凡,我还是要和你多讲讲,出门在外姓命是最要紧的,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要是在外头有危险了就回来,大不了不做先生了,跟着父亲我打猎也能安安稳稳,再叫你娘给你张罗一门亲事,生几个娃娃传宗接代。”

    “是这个道理!娘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刘兰也是连连称是。

    “我明白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林凡也是大为赞同。

    生活还在继续,林凡照常白天上课,下午练易绝,只是打坐的时间改到了傍晚。

    日暮时分的世界与生机勃勃的早上又截然相反,充斥着一股悲凉之感。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石台上的林凡敞开六感,细细感悟。夜晚是捕食者的舞台,弱小的动物一个个躲在藏身之处担惊受怕,花花草草没有了阳光的滋润也不再散发蓬勃的生机,透露出阴森恐怖之感。

    石台上林凡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寂寥之感同样被无限放大,见多了美好,此时的林凡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反差和恐惧之意。螳螂的双镰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在磨刀准备收割死亡。毒蛇吐着信子,开始探查周围的动静。蚊虫发出“嗡嗡”巨大响声,宣告着他的到来。夜晚的开场白已让林凡直冒冷汗,心神颤动。

    但这里同样有不一样的声音,蜉蝣在水坑上两两结伴,伴着死亡的旋律,翩翩起舞。朝生暮死的他们,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因为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带半点遗憾地一只只落下地面,飘进水坑。成为别人的晚餐,但他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生命的热爱。可能只有因为珍贵,才懂得去珍惜。

    蚂蚁大军又一次集结,喊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口号,浩浩荡荡朝蜉蝣的尸体前进,它们也要虎口夺食,尽管它们中的更多亦是沦为盘中餐,但它们对集体的奉献精神亦在死亡旋律里掺杂进了不一样的声音。

    日出日落,生机勃勃的清晨也有因被赶出家门闷闷不乐的角蛙,气息奄奄的傍晚亦有对生命歌颂的蜉蝣翩翩起舞。生死相依,阴阳相融,看似矛盾,却又彼此辉映。林凡隐隐感觉抓到了什么,却又扑了个空,时间或许慢慢会给出答案。

    林凡结束了他的打坐,在一片虫鸣蛙声中悄然退场。

    心绝和易绝都渐入佳境,练成只是时间问题。而晾在一边的速绝,却还没起步。

    又过了一月,林凡已初步掌握了易形,所易在外观上并无二分。至于易神,照先生说法,就交给林凡出了村子自行琢磨。易神正是模仿他人的神态,气质和作风,先生也没什么可教的。

    这也宣告着林凡又要重投母亲河的怀抱了。

    近来一个月,林凡整天抱着一本《顺势》愁眉苦脸,虽朗诵了不下四五遍,却不得其意。

    “船顺流借水势,逆行凭帆借风势,二者皆不可借,靠人势。”

    “小人借他人之势,狐假虎威;君子凭己之势,傲然天地。”

    “欲借势必先顺势,顺势而上,凌于势上,逆势而下,改彼之势。”

    ……

    林凡不由开始抱怨起来:

    “每个字我都一清二楚,连在一起也能看个大概,但你咋实实在在的方法是一点也不讲啊,泛泛而谈,夸夸其谈。”

    “先生也是,不指条明路,只会说:’不可问,不可言。‘这顺势自然好借,可这逆势怎么借,我又不能长个帆,恰好风还和水反向。”

    “速度的提升受滞于阻力,只要助力大于阻力,速度便能一直提升,但速度越来越高阻力也越来越大,助力却不会提升。”

    “怎么才能化阻力为助力呢,阻力说到底也是一种力,是力那就应该能为我所用才是啊,可方向不对啊!”

    林凡苦思冥想,频频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林凡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村口的大秋千,开始喃喃自语。

    “那如果我能像秋千一样,来回摆动,回摆之时扩大身体接触面,借阻力加速,前摆之时变身体为流线,减小阻力,此消彼长,便等同于借阻力提速。”

    困扰林凡许久的问题似乎终于有了转机,喜出望外的林凡马上找到了先生,讲述自己的想法。

    先生笑了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又说道了起来。

    “速绝,最终便是要摆脱外物的阻碍,达到超凡世俗的逍遥。我村每一代人对其的领悟都各有不同,起初可能大同小异,但渐渐都走出了一条不同的路,如果你按着我的路来,你最终也会困在我的路里,所以才让你自行领悟。你的想法很新颖,但可行性还要你自己去验证。”

    林凡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感情先生又和自己打起了哑谜,不最后好像是让自己去实践一番。

    林凡又要重回辰河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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