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这么看来他真的是个疯子。”方残听下定论。
“刘乐寒肯定是被他威胁了，你没看这些年吴舜出人头地了，刘乐寒也渐渐淡出荧幕了，可是吴舜最好的作品请了刘乐寒三次，刘乐寒都拒绝了，明眼人早就能看出不对劲，你看这次他得罪的那些圈内人不一起把他拖下来，他能横着走路不就是靠着见不得的事做得多，手里的把柄多吗你看这会谁还怕他。”
“活该，他是人前光鲜背后龌龊，就是该死，做事肆意妄为到处得罪人。”
杨宽点点头继续说，看起来很激动，“他要是这糟没事我直接辞职，虽然我不知道李清河带头在发什么疯，但是只要再出一点事，元之肯定就会站出来，到时候各种演员品牌都得和他解约。”
“元之”方残听疑问道。
“刘乐寒想搞吴舜都只能憋着，就算吴舜手上没有证据她现在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针对别人，但是元之就可以，人家爹妈都是娱乐圈的元老人物，妥妥的星二代，你去娱乐圈找找看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背景，更何况，元之的爷爷，宋学仁他爹可是退休的省委书记。元之这个人嘛，和方文是有点不一样的关系在里面的。”杨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挑了下眉。
说着说着说上八卦了，方残听杵了他一下，催他继续，“什么事”
大概就是什么好姐妹之类的……
“我怀疑她们谈恋爱。”
“什么”方残听嘴里要是有水此时此刻已经全部喷到杨宽脸上了。
“不会吧”
“元之和别人都客客气气的，偏偏和方文这么亲近，一落地就找方文玩，去机场都要约着去…你一点都没发现她们的cp超话热度一直是前十你都不知道”
方残听心说我还真没发现……
方残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反驳，“那是因为以前方文帮过元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元之还是个十三四五线你怎么会知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就算那时候我还是个新人，那你丫还是个上高中的孩子吧”
“反正我就是知道。”
“杨宽你死哪去了模板整理出来了吗”
杨宽还要继续追问，被张月一嗓子吼出去了，站起来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头，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小碎步点头哈腰的往张月那边去。
别人澄清的澄清，斥责的斥责，撇关系的撇关系，方残听都管不着，他前脚刚出公司方残雪立刻就打了电话来，他还在犹豫该说点什么能让他姐消气，方残雪一句话把他的话全部堵回去了。
“你赶紧回来，一斤可能怀孕了。”
“什么？怎么回事”
方残雪说话语速很快，听起来很是着急，“她这几天忽然食量大增，吃完就睡，整天的不爱动，我刚称了称，都重了三斤了，总是焉头巴脑的，今天早上还吐了。”
方残听也急了，“那你先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也不一定是怀孕了，你最近带她出去玩了”
“每次遛狗的时候带着她。”
方残听想了想，小区里好像没有和她看对眼的公猫，于是安慰方残雪说，“应该没事，你们去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爱乐。”
方残听到的时候一斤已经在里面做检查了，方残雪扒着玻璃窗看着她。
方残听看着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方残雪和顾宛，顾不上别的，快步走过去。
“姐。”
“嗯，还在检查。”
“好。”
他应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方残雪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站在门口，直到一斤检查完。他们俩都紧张的没顾上说话，那医生出来的时候嘴角却还挂着笑。
“她没事，也没有怀孕。”
“那怎么好好的就吐了”
医生笑了一下说，“吃多了，撑了，消化不良，她最近是不是吃的比平常多”
方残雪想了想，“那倒也没有，她的确是吃了还吵着闹着要吃，不过我很少给她加量，一般都是用小零食哄她。”
医生想了想又问，“那你最近带她出去玩了吗”
“最近倒是经常带出去，我家还养了狗，每天遛三次，她就也跟出去玩三次，关在家里她会叫。”
“那可能是在别的猫那里吃的，今天就不要给她喂食了，喂一点清水，让她消化一下。明天也要少喂一点，没事摸摸肚子，要是不想这样胀了就可以恢复食量了。”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坐在检查台上睁着大眼的猫，方残听愤愤的揪了揪她的耳朵教训她。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随便什么东西都吃。”
方残雪站在他身边，揪着一斤另一只耳朵，“你是猪吗什么都吃”
方残听没忍住笑了，一斤被他气的跳进了顾宛怀里，埋着头不肯见人，尾巴耷拉着甩过来甩过去，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方残听伸手撸了一把她的猫尾巴，真正放下心来。
“回家”方残雪站在他身边若无其事的问，语气很淡，像是他们之间更本没有发生过争吵，她只是问他晚上吃什么。
“嗯。”方残听点头。
车上的气氛还是有点僵硬，其实俩人都心知肚明事情没有解决。吴舜一直是他们姐弟俩的矛盾点，方残听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性子，但是方残雪不希望他掺和这种不干净的事。从前方残听插科打诨，每次方残雪怀疑他的时候他都糊弄过去，方残雪没亲眼见到还能保持相安无事。
可是矛盾不解决，表面的平衡维持的再好也是会爆发的。
顾宛送他们到家就回去了，方残雪现在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本来她是不同意方残雪亲自送猫去医院的，是方残雪实在不放心，非要自己去。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找理由和自己的弟弟和解。
方残听精神不太好，在车上就一直闭着眼，嘴唇有点泛白，眼周也有点乌青，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到家后方残雪问他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是不是病了。
“有点感冒，吃过药了。”方残听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大声问，“你晚上吃什么”
方残雪没反应，方残听换了件衣服出来见她在电脑前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似的就又叫了她一声。
“姐”
“嗯”方残雪抬头，眼里悲伤的情绪没能及时掩盖住。
“你在看什么”方残听坐过去。
“你不知道不是费劲心思就等着这一天自己这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语气一半嘲讽一半生气，方残听只当做没听见，去看她的电脑。
“我今年十六岁，可我再也不可能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是苏绿四十分钟前发的微博长文。
方残听耐心看完了苏打绿将近两千字的微博，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手机接连响起提示音，不知道是谁的，也没有人管，方残雪叹了口气继续说，“每当发生这种事，女性总会受到更多无故的责怪，怪她们长得太好看，怪她们穿的太暴露，怪她们举止轻佻，可当人们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搭讪或是自以为幽默的骚扰女性时，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她们会说这个男人幽默风趣，大气开朗。”
“最后的结果往往也是女性受到的伤害更大，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并且是不同于看一个摔伤或者得疾病的人的眼神，他们看被侵犯伤害的女生的眼神中，永远都会夹杂着揶揄，窥探和不耻。所以很多人为了躲避这种目光和偏见，会选择默默承受，不会报警。”
“大众总是喜欢从弱者身上找借口来解释原本就不可饶恕的事情，太多人在这样充满恶意的言语中放弃挣扎，封闭自己，甚至会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这确实有自己的错在里面，甚至长时间得不到公平的结果她们会觉得自己确实是咎由自取，以此来减轻被伤害的痛苦。”
“但是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在乎这些。”
方残雪的眼睛是亮的，方残听分不清是因为它们头顶的灯光，还是因为她的眼睛里有眼泪。
方残听说，“我知道。”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找吴舜的麻烦，其实不是因为吴舜是什么权力大过天的人，但是他的手段很脏，就算你们把他成功弄进去了，他还有团队在外面，他还有党羽。狗仔圈就这么大，顺藤摸瓜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被发现了，不仅李琪琪工作的公司完了连你们公司都完了，你比我更加清楚一个记者被曝出来跟踪，偷拍，侵犯隐私这些事情会遭受什么。”
“我非常非常非常恨吴舜，也很想让他恶有恶报，我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但事情真的过去这么久了，比起给自己一个交代，我觉得我弟弟的安全和未来比较重要。”
方残听低着头，微长的刘海垂落下去，睫毛有点颤。
“我跟你说过无数次只要我在家我就会特别注意你的行动，特别是颜瑜的事发生后，我就更怕你冲动，但是你真是倔的让我来气。”
“阻止不了你就只能陪你一起了，总比你们翻车强。”
“颜瑜已经……我不能让你再…”她说的断断续续，控不住有点哽咽，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在拼命压抑自己眼眶里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方残听也仰起头，两个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方残听眼周泛着一点粉，眼睛亮的闪光，鼻尖也是粉的。
天花板上的光太亮太刺眼，方残雪吸了吸鼻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把所有的脏脏全部甩掉。
眯着眼，仰着头，脖颈修长白皙，她依旧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她就是洁白无瑕又高贵的白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