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荣婉在门外平复了好一会，才进了屋。
“婉婉，我…”
“怎么了？”女人在门口把外衣脱下。
一不留神拨弄到手心的口子，皱了皱眉。
坐在床边，拿另一只手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
“我不是故意，说我是你的伴侣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撒谎了。”
燕词殊一边解释，一边盯着女人的举动。
他很好奇，
他的婉婉会作何反应。
“这有什么的。”
这个答案，不太符合他的预期，应该打个不及格。
其实对于荣婉来说：无论是伴侣，还是同伴，无非是一段关系对于外界的定义罢了。
她和小人鱼，还不用看外人的眼光过活。
她甚至觉得，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午饭。
女人神色自然地开了两盒自热火锅。
热气顺着中间的孔蜂拥而出。
她也不急，就静静的看着热气慢慢减少，然后消失殆尽。
仔细看看，和生命终结的样子差不多。
苟延残喘到最后，不过一死了之。
施施然的站起身，拿出一盒到小桌板上，小桌板放在桌子上，刚刚好够到鱼缸的高度。
“再过两天出了这个地方，我给你寻个厨子来。”
她没直视人鱼的眼睛，假装坦然地坐回了桌边。
燕词殊注意到女人规避自己的小动作，敛去眸中的翻涌的底色，打开了火锅盒。
实验嘛，失败不足为奇。下次他会改进的。
听着小家伙吸溜宽粉的声音，忽然展唇一笑。
总不能让小鱼每天都吃这个，到时候营养不良了，可是会掉头发的。
热气氤氲了女人的眉眼，舍了清冷和疯狂，显得恬静温柔。
两人吃饭吃的静，自然也吃得快。
女人把吃剩的汤汤水水，集中到屋的角落。
等明天打猎的时候，集中扔掉。
其实打开窗子丢出去就好，反正城都荒废了。谁还会管乱丢垃圾这种事。
她自认为不是道德感强的人。但是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倒是被道德捆了手脚。
荣婉摇摇头，做撰稿人就这点不好，看见什么都要想一想。
也算是职业病了。
“吃饱了，我们来扭蛋吧。”
抱着扭蛋机做到鱼缸边的桌子上。
小人鱼也探出头，趴在鱼缸边，认真的盯着机器。
女人看着面前粉粉嫩嫩的扭蛋机，没来由的有些激动。
她，
荣某人，
要正式开始氪金扭蛋了。
第一次拿得少。
五个晶核投进去，换来一阵吱嘎吱嘎的运转声。
“精神系异能一阶中段，持续时间三小时。”
异能瞬间生效，一时间只觉头脑清明。
荣婉挑挑眉，合上了塑料蛋壳。
她感受着脑中的异能效果。
不由的想起今天的那个女声，很可能就是中段。
甚至，比中段还要高。
“还在忧愁你的伴侣吗？他的鱼尾，怎么化成双腿？难道要用声音来换吗？”
“不，有个扭蛋机异能，很酷的好不好。怎么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交易。”
“只要五十晶核，换伴侣上岸。相信机，血赚不亏。”
说明书一页页翻过，闪过一行行字。
人鱼瞥见小册子上反复出现的伴侣两个字，眼神玩味。
水里荡出一阵微波。
燕词殊忍不住地想。
原来在扭蛋机眼里，
自己和婉婉，也是伴侣吗？
“我给你一块异能丧尸的晶核换。”荣婉只是目光顿了顿，也没出声纠正。
“成交！！！本交易长期有效，欢迎兑换。”
“毕竟，谁让大家都夸我酷呢？”
小册子哗啦啦的翻，像极了话唠。
“要不要试试？倒一半进去可以扭出很多。”女人偏过头，看向安静的青年。
燕词殊有点愉悦。
他不喜欢扭蛋，但他喜欢婉婉关注他，目光时刻落在他身上。
“好啊！”燕词殊没犹豫地伸出手，就要把晶核倒进去。
“等一下”
“要用右手”女人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青年微微仰起头打趣地看了眼。
迷信的婉婉，更可爱了呢。
燕词殊把一半的晶核骨碌碌地全倒进去。
想了想，又在心底飞速的把祝福刻进扭蛋机上。
体内的能量骤然被抽空，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抽到好一点的，婉婉会开心。
机器这回没声了，只是一次次地开了闸门。
蛋一个个的滚落到桌子上。
荣婉拿了个塑料袋接在出口。
直到闸门关了，才打开数了数。
只有七个。
“晶核售卖制度，呈递增式。最后三个蛋为十个晶核一次。”小册子就放在扭蛋机旁边，哗的翻开一页。
这倒是不意外。
毕竟异能的加持下，她杀丧尸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一众蛋里，只有一个蓝色的蛋格外突出。
“化形。供你的伴侣鱼尾幻化成人腿三天。”
打开蛋，果然看到了想要的，女人长舒了一口气。
蛋打开就会开始生效。一会可以让小人鱼出缸走一走。
女人下了桌，把剩下的蛋一个个放进背包。
手心的伤口没处理，一阵阵的钝疼。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回过头，两人的眼神正巧碰在一起。
一双欣喜放松，一双沉闷怀疑。
“怎么这么说？”
“我的鱼尾还要靠你拿化形剂，我又没什么攻击性异能。”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走出死城了。”
青年往日好看的丹凤眼失了神，微微垂着头，一身沉郁。
他刚刚看见了女人手心的伤口。
好几道，长短不一。
血淋淋的，像刺一样。
今天他强行沉睡，本来想要学习新的能力。传承记忆却隐隐告诉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或许他只能练习祝福这一种。
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
“如果不是你，我会死在这间屋子里。”
荣婉笑了笑，靠近鱼缸，迫使青年与自己对视。
其实扭蛋机最先给她的，不是什么五感强化的加持。
是这条小鱼。
羸弱，美丽。
但与末世格格不入的小家伙。
扭蛋机和她说，
这个小家伙需要她。
如果不是他，她可没什么在这混乱又肮脏的末世活下去的想法。
在末世活，大概率是又麻木又痛苦。
她放柔声音，但饱含坚定。
“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的同伴，是我在末世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你要相信，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需要你，让我活下去。
燕词殊眼中，只剩一副错愕。
这些，他总觉得是哄他的玩笑话。
可看着女人的眼睛，
他又隐隐觉得，是真的。
婉婉，可能真的需要他。
他的婉婉，交出了他没想到的完美答案。
“我是一个双相情感障碍的康复者。一种心理疾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病的很严重。即使后来康复之后，我对生活也没什么正常感觉。如果不是你，我应该已经死了。”
荣婉摸摸青年的眉骨，下了一剂猛药。
她以为这段糟糕的回忆会和她一起埋进土里，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说出来了。
“不过别担心，现在我感觉很好。”每天的生活很随意，还可以照顾小家伙。准确来讲，她现在的心情比末世前还好上不少。
燕词殊听着，一时怔愣。
反应过来又一脸关切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我会陪着你的。婉婉。”声音明显闷了下来。
早知道就不提这个问题了。他不想婉婉不开心。
女人摸摸青年的头，忽然问。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还不会”
人鱼脸上爬上红晕。自从选了这个初始状态。他对一切都是空白，只能隐隐靠种族天赋行事。
认识那些常用字还是他这几天看新华字典现学的。
“蛋应该已经生效了，你试试看”
燕词殊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尾巴变腿”。
样子有点傻。
“哐”的一声。
腿忽然变了出来，打燕词殊一个措手不及。
没站稳，直直的撞了一下鱼缸，发出不小的声响。
“扶着鱼缸，慢慢走两步。”荣婉眼中含笑，走到柜子边找自己搜集的新拖鞋。
小人鱼一边适应着腿的出现，一边在心底感慨幸好自己提前幻化了衣服。
不然进度太快，会适得其反的。
“出来试试。”
荣婉站回桌边，笑着出声。
青年双手一撑从缸里翻了出来。
新生的双脚触到实地，玉白的脚趾不自在地蜷缩起来。
“伸脚”荣婉把一次性拖鞋，放到自己的小鱼儿面前。
燕词殊依言乖巧的穿上鞋。
荣婉牵住他幻化出来的衣角，把他往写字桌引。
“婉婉，能不能不碰它？”
青年眼角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这是用鳞片幻化出来的，这样拉它，会很疼。”
荣婉愣了愣，松开了原本牵着衣角的手。
“我不知道这是鳞片。下次不会这样了。你跟在我身后走吧”
言语间全是无措。
女人有些懊恼，微微低着头向前走。她很少主动亲近一个人，果然，一亲近就出错。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呢？
为什么会出错呢？
为什么不能完美的完成一件事呢？
消极的情绪席卷而来，她不可控的消沉下来。
青年看着荣婉往前走的背影，快步走上前。
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女人的手。
“没关系的。”
青年的手冰冰凉凉的，包裹住她的手。
把她从消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她对上青年的眼睛。
真诚的眼睛，
完整的映着她。
下意识，她捏了捏青年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