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丧尽天良挖心人
“犹记得分别之时，你刚创立玄季，说要在百年后与我相较高低。如今——”
“如今，玄季门已遭破灭，而奉家，依旧是仙门之贵。”不愿被别人当面嘲笑，季小晴抢先一步潇洒说道。
“你本应是我奉家人才对。”
“所以呢？”
“理当回来。”
那大可不必。
季长老在离开仙门之前，就已经发过此生不再回归奉家的毒誓了，所以即便后来，玄季门被儿孙们逐渐变为傀修，她也得咬着牙在玄阁内静守一生。玄季在，她就在，玄季亡，她就亡。
“我这次来，是为帮贵门清灭傀尸之毒，并未打算在此常住。”
悠扬琴声再次响起，顺着奉聿好听的声音传到耳边：“可是你输了。”
“输了又怎样，照常吃饱穿暖，百事无忧。”
说这话时，季小晴都有点心虚。想起之前每夜苦等季演，给自己吃水果嚼树根的那些日子。
“除了奉家，你还能去哪。”
“……”
总不能跟他说，其实自己想云游四海，或者……回支离山？
哦对，被家里那孙子给下了不知道什么毒，叫十天后必须回去，这时间算算也出来有两日了，那还是回支离山吧。
“我自有去处，你就不用操心了。”
“季卿，进来可好？”
季小晴稍微一顿，他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
“我近来挺好的。”
奉聿久未说话，只是淡淡笑了一声。
忽然吹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将天枢亭外的纱帘纷纷扬起，奉聿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忽隐忽现，直至风停之后，纱帘被吹到角梁上，刚巧遮住了“天枢亭”三字。
季小晴的眼睛盯在他脸上移都移不开，惊讶中带着不可置信。
这、这悲悯苍生的中央空调，竟…竟生得这般好看？！
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随后，奉聿缓缓站起，飞身到她面前。
季小晴往后退了两步。
奉聿：“傀毒能解，孩子们也能转危为安。但若季卿不回来，便是奉门的损失。”
季小晴的思绪在脑子里拐了七八个弯，终于还是试探性地叫出口：“聿……聿兄，奉门如今，被奉诀管理得很好，我只希望，他们能百年安泰。”
“当年你将奉诀交予我时，也对我说过，玄季门会百年安泰。”
“今非昔比了。”
“是啊，今非昔比。”奉聿侧身面朝莲池，与季小晴并肩站在一处，“我也希望，季卿能再安泰百年。”
季小晴缓了缓气息：怎么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是百年。
“聿兄是奉门司法长老，一句话顶半边天，可否帮忙放了阿音？”
见她转了话头，奉聿许久未能反应过来。
“你是指，奉诀收的那个女徒弟？”
“她是我玄季门的孩子。”
“她犯了错。”
“她没错，阿音是为了救我。”
“救你？”奉聿满脸不解，“怎么救的？”
季小晴顿时哑然。
这人内心底分明是想问“你这么厉害居然还需要救？”
既不想告诉他是怎么救的，也不乐意透露自己是为何需要救的，季小晴清了清嗓子，简单说道：“总而言之，请聿兄放下偏见，我就这么一个心愿。”
“可不是我要罚她。”奉聿和煦一笑，“孩子们的事情，交由他们自己处理吧。”
季小晴这算明白了，他并非什么大爱无私的中央空调，他可能只是个退休咸鱼。
“也罢。”
强求不来，那我便自己救她，季小晴这么想着，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季卿，”奉聿还是叫住了她，“此事，你应当去找文姑。”
“嗯，好的。”季小晴点头朝他笑笑。
然而她心里已经开始翻腾了：找文姑有用我还求你做什么？
系统：【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季小晴：闭嘴。
【宿主虽然态度极差，但还是完成了[感情线]新任务，奖励五颗剧情豆。另外，想救出女主的话，请前往文姑洞拾取支线任务。抓紧哟，任务要是跑掉了，你就只能跪着来求奉聿了。】
嗯？
季小晴瞳孔一震：任务它还能跑掉？！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往回走的路要更冷些，也可能因为这次是她孤身一人的原因。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接连灭了几盏路边的烛火，季小晴才发现，好像月色也没有来之前那么亮了。
夜半子时，孤狼哭啸。
“狼？”
不，不对……
傀的五识极佳，能将方圆十里之声尽收耳中。刚才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分明是……文姑？！
文姑洞离此处不远！
季小晴喜出望外，阿音的模样不经意浮在脑海中。
好孩子，等我！等我！
她仔细聆听，摸着声源四处奔寻，耳中混着嘈杂纷乱的其它声音：有孩童的哭闹，有潺潺的水流，还有无休止地争吵。
“别……别吵了……”
季小晴突然停住，双手捂住耳朵，蹲在黑漆漆的木桥边。
松手时，那些杂乱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一阵“嗡嗡”耳鸣。
就聋了？？
季小晴吓了一跳，不停拍打着耳朵。
“不可以……不可以……阿音还在等着我……”
忽地，耳鸣也开始消失。
她听见自己将近奔溃的悲泣。
她也听见了不远处稳健的脚步声。
“哐、哐、哐”
还有一只傀灵卡在喉间的嘶哑。
“啊……啊……”
季小晴瞪大双眼，胸口猛地一抽，她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空气。
“季……演。”
季小晴迅速调转了方向，顺着傀符的味道奔去。
“阿演不可！”
这只傀灵的声音，刚好是之前挟持过自己的那位“大师兄”，季小晴从鬼师父口中得知，此人应该是聿长老悉心培养的高徒。
奉聿虽表面上云淡风轻，但真正发起脾气来，就算他不明着活剥仇敌，背地里也会有人帮着解决。
季演大半夜来奉门偷傀吃，怕是说什么也逃不出去了。
季小晴寻至地牢门口，看见守卫的弟子们已经倒得七横八竖了，再紧张走上前去观察，发现他们全部毙命。
再往下走两步，就能看见地上趴着一只傀灵，嘴里还留着浓血。
她扫视周围，发现再无其他活人，又战战兢兢欲要将它扶起。
“你怎么样……”
这一扒拉，便看见了傀灵胸口处的血液，正与地面黏腻连接。
“啊！！！”
她吓得坐到地上。
细细嗅着，空气中尽是傀符的味道。
季演就在附近。
平稳下来后，季小晴起身，悄悄一路寻着。
味道愈来愈浓，走过拐角处，她看到了颀长的玄色背影。
“阿演……”她小声唤着。
季小晴缓慢朝那人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
那人没有动身，只是稍微偏了偏头。
“是你吗？阿演。”
他没有说话，安静得几乎能与黑夜融为一体。
仔细观察着，发现他整只右手都沾着浓稠的血液。
季小晴收住了气息，牙口微颤，“你受伤了……”
她准备去抓他的右手，可下一刻那只血淋淋的手却被对方缩了回去。
“阿——”
“快！就是这里！丧心病狂的季魔头来了！”
后方传来纷乱的脚步，听声音怕是有十来人。
季小晴立即转身，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