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猝不及防的枪响声出现在耳边的那一刻，莫里瓦尔也被吓了一跳。
他惊得愣在原地还没有回过神，被反应迅速的女仆长一把抱在了怀里。
“……？”
居然有人敢在这种地方开枪，不想活了吗？
受到惊吓的他感到无比愤怒。
越是觉得自己的命很珍贵的人，越是无法容忍自己身边会出现危险。
但是当莫里扭过头看到是多弗拿着金色的枪支对着萨卡斯基的时候，脸上的惊恐就变成了几乎无法掩饰的兴奋。
小孩子的表情管理实在是不太好。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注意到他，要是他们看到莫里瓦尔此时天真无邪堪比天使的笑容，肯定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多弗朗明哥的枪法很准。他本就是个运动能力出色的男孩子，比莫里瓦尔要更活泼，也更喜欢枪剑一类的武器。
要是莫里瓦尔的话，像这样隔了一百来米，估计连萨卡斯基的头发丝都擦不到。多弗朗明哥甚至没有故意瞄准，非常轻松地打中了。
可是被叫做「怪物」的拥有「岩浆果实」的萨卡斯基，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还不满八岁的小鬼甚至算不上偷袭的枪法打中？
他只是把身体元素化了一小部分，就直接让岩浆溶解了那枚子弹。
萨卡斯基是本来是能够轻易的躲开那枚子弹，但是躲开的话，他身后那些普通的海军可不一定能够反应得过来多弗朗明哥的突然袭击。
面对这种小孩子发泄似的玩意，萨卡斯基完全不放在眼里，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天龙人。
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游刃有余。
萨卡斯基捏紧了拳头，浑身的肌肉绷紧了。
不仅是萨卡斯基，连他周围的海军下属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惊呼一声。
甚至胆子小的默默后退了两步，仿佛面前这两个算得上可爱的孩子是洪水猛兽一般。
——没有人会想引起天龙人的注意。
“这家伙！”
多弗朗明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完全生气了，气得跳脚。
要是萨卡斯基只是躲开的话，多弗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多么愤怒，毕竟他本来就是为了好玩才一时兴起对着他开的枪。
但是如今看到萨卡斯基不仅毫无无伤，还融化了子弹，这种算得上挑衅的行为直接激怒了多弗。
愤怒的小天龙人不快地咧起了嘴角，头上青筋暴起，一旁看戏的莫里也因为萨卡斯基的反抗不满地拉下了嘴角。
“喂，贱民，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反抗作为世界贵族的我吗？”
多弗朗明哥眼里满满的戾气，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多弗的父母和弟弟性格都偏软，他不像莫里瓦尔一样上头还有人压着，算得上野蛮生长，发脾气的时候极其恐怖，也不太会抑制自己的火气。
一生气之后，他甚至没有和自己的小伙伴说一声，就直接带着自己身后的一众仆人冲了上去。
莫里没有跟上他，反而事不关己地跟在后面。
他用很烂漫的语气开心地说道:“多弗生气了，哈哈哈，在收拾奴隶这方面我可是相当看好多弗的。”
莫里瓦尔摆明了幸灾乐祸想要看好戏，要不是刚才的叮嘱，估计他也跟着直接冲上去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多弗朗明哥，萨卡斯基眉头微微拧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在多弗朗明哥站在他身前的时候，他迫于无奈地行了一个军礼。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回应他的就是抵在了腹部的金色枪支。
多弗朗明哥本来是想抵在他的眉心，发现他太高之后准备退而求其次抵住胸口，但是他身高太矮小了，萨卡斯基又足足有三米高，抬高了手也顶多到腹部。
这样巨大的身高差和体魄差足以带给一个幼小的孩子巨大的压迫感，不过天龙人无所畏惧。
“我没有任何的不满，阁下。”
萨卡斯基的声音很是生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萨卡斯基有脑子，知道不可能和天龙人硬碰硬，只能低下了头颅。
可惜这样生硬的屈服并不能让多弗朗明哥满足。
“你在做什么，不会行礼吗，那我来教你？”
多弗朗明哥咧起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膝盖，恶劣的给了他两秒的反应时间后才开了枪，而且完全是对准着一个位置连续开了两枪。
直到看到萨卡斯基雪白的军裤被染红，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痛苦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时候，多弗才满意地笑着收了手。
“这次倒是知道不会躲了啊。”孩子阴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他故意在萨卡斯基眼皮子底下停了两秒，就是想看看萨卡斯基知道会被打还会不会再把子弹融解了。
要是萨卡斯基真的那样做的话，多弗大概会被彻底激怒，直接发飙想要弄死他。
“……是。”萨卡斯基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因为愤怒在疯狂跳动。
他单膝跪地，海军帽檐遮住了那双凶恶的眼睛。
那个小天龙人知道打哪儿是最痛的，下手完全没有留情。
但是要是反抗的话……他的正义之道还没有开始，不能倒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鬼手里。
“这算行礼？跪下啊贱民。”多弗催促他道。
尖尖的皮鞋踢上了萨卡斯基膝盖上的伤口，还用力在伤口上碾了一下。
裂开的伤口，卡在膝盖骨上的子弹，同时被暴力地挤压着，那种痛苦不言而喻。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贱民，膝盖都被打了两枪了居然还不知道俯跪在地上。
“别打了多弗，他怎么也是个海军，我们该走了。”
看热闹的莫里瓦尔见萨卡斯基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之后，才走到多弗朗明哥的身旁阻止他接下来的暴行。
有着祖父大人的吩咐，自然不能让萨卡斯基在自己面前被多弗杀掉。
但是他也乐得多弗给这个小上尉一个教训。
所以专门等到多弗一气之下枪击了萨卡斯基，才跑出来劝解。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打中膝盖骨应该很痛吧，为什么还是那样一副不屈的表情啊，啊，好恶心，看着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敲碎他的傲骨。
好想把他的眼珠挖出来，只挖一只的话也不影响战斗吧？
莫里把自己的蠢蠢欲动吞到了肚子里。
腿废了什么的完全不重要，反正人又不是自己伤的，他又没有参与，本来也没有义务阻止多弗，可以坐在旁边看戏。
至于属下什么的……莫里瓦尔看着萨卡斯基那张凶恶的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等他以后掌权了才不要这种属下，他喜欢那种长得好看又会讨好他顺从他的属下。
在外人看来，比起多弗朗明哥这个表情狰狞，穿着奇装异服的问题儿童，莫里瓦尔显然要可爱得多。
周围的海军发现有人阻止了多弗朗明哥，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都微微一惊，稍稍抬眼看向了莫里。
没人会想到最后居然是天龙人阻止这场闹剧。
莫里瓦尔一把拉住了多弗朗明哥还想往萨卡斯基另一只腿上开枪的手，制止了他。
“别发脾气了多弗，我们该走了。”
那条腿应该已经废掉了，不知道祖父大人会不会生气。
但是女仆长可是看到了的，这是多弗干的，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
“哈？不要！我要杀了他。你没看到刚才他那个态度吗？不过是一枚自然系的恶魔果实，比我还要重要吗？”
小孩子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多弗朗明哥没有束缚，一开始就想着折磨萨卡斯基一顿之后再弄死他。
多弗朗明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拉着他手的小莫里，像是被背叛了一般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忘了最开始是因为莫里瓦尔的话才想找事，满脑子都是刚刚萨卡斯基的反抗。
他才不会觉得这莫里臭小子是大发善心想要救这个贱民上尉一命，毕竟这家伙每次惹事可不比他少，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唐吉诃德夫妇不喜欢虐待奴隶，即使在家里的奴隶也会劝着多弗不要随意打杀，相对起来多弗杀过的人屈指可数，但是莫里家的奴隶却是死一批换一批的。
这样的自己的朋友居然为了一颗恶魔果实阻止自己？
“你……！”被吼了两句的莫里瓦尔一下子火气就要上头，但是旁边的海军让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我可没有说那种话，别生气啦，我送几个奴隶给你怎么样。”
“不要！我要他当我的奴隶，现在就要！”
“为什么非要他啊，你喜欢他吗，麻烦死了啊！他可是我祖父……好吧，就当我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啦多弗。”
要是平常有人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话，就算是好朋友的多弗，莫里也早就吵起来了。
现在还能那么忍着是因为他也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不占理。
但是祖父大人的话是绝对的，祖父大人想要的东西他也不会让别人杀掉。而且要是让祖父大人生气的话，就算是父亲母亲也没法护着他。
之前他去海军本部玩耍，在祖父大人办公室里把机密文件撕成雪花片，然后一枪崩掉试图阻止他的卫兵，被生气的祖父大人断了足足一个星期的零食，还关了一周禁闭。
这种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
莫里瓦尔小时候极爱吃零食，糕糕点点的每天要吃很多，不怎么吃正餐。
那一个星期才过了三天，他就饿得像焉了一样，小脸看起来都瘦了一圈，可是无论是父母心疼想让他偷偷吃，还是他又吵又闹闹翻天，都被毫不手软的祖父阻止了。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几次之后，他就学会乖乖听话了，也知道只要不对关于海军的事情出手，做什么都不会遭受惩罚。
莫里瓦尔本来想对多弗道歉，让他别生气了，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要因为这个贱民对朋友道歉了。
他也很想惩治这个贱民啊。
但是多弗虽然是为了好玩，对萨卡斯基开枪也是自己提起的。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他的嘴就越瘪。
“一起走吧，我想上船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他干巴巴地重复说道。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啊！真拿你没办法，怎么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看着一直元气满满精力无限的小伙伴这副为难得有些可怜的样子，多弗的火气似乎也被浇灭了。
莫里虽然性格不可爱，但是长得相当可爱，穿着打扮也很可爱，委屈的样子很让人容易心软。
而且多弗朗明哥从来没有见过莫里服软的样子，一时之间注意力都被这种新奇的事情转移了。
枪还是有点重量，一直挂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多弗把手里的枪往旁边一扔，仆人立刻接了过去，妥善地放在装枪的盒子里。
“算了，今天饶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多弗朗明哥抑制住自己阴霾的眼神，被莫里拖着往船的方向走去。
“是。”
萨卡斯基半跪在原地没有动弹，他腿上的枪伤流血流了满地，但是周围的人却一动不动的不敢围过去。
等到莫里瓦尔和多弗朗明哥身后的两个小队离他们有四五十来米远之后，那群海军才急急忙忙冲了上来。
“萨卡斯基上尉，没事吧！伤口怎么样？”
他的副官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的膝盖。
就算是被称为「怪物」的萨卡斯基上尉，被打了两枪膝盖这种刁钻的地方，也说不定会落下后遗症。
而且天龙人的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枪，子弹都是特殊的子弹，打在□□内会直接爆炸开，确保杀伤力。
天龙人果然恶毒！
“……没事。”萨卡斯基咬着牙站了起来，“我在子弹扩散之前把那部分脆片元素化了。”
要是没有元素化的话，这条腿估计直接就没了。
可是即使元素化了，他受的伤也不轻，不然不可能流那么多血。
要是没有表现出自己真的受了伤的话，可能那个小鬼会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子弹不在体内就好，先把伤口包裹起来吧，军医马上就过来了。”
天龙人一走，虽然大家还是心有余悸，周围却都恢复了秩序，变得井井有条的。
萨卡斯基这个硬汉非要自己走进驻地，副官只好站在他身旁，免得他真的倒下去。
“不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另一个天龙人提出的离开，还真是意外。”副官表情奇怪地说道，“天龙人不可能做好事吧。”
“……”
萨卡斯基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一开始指着自己的是那个粉色头发的小鬼，但是最后来阻止的也是他。
那个小鬼的表情实在太多了，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粉发小鬼确实注意到了自己的表情，最后却依然阻止了，这可不像是正常天龙人会做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一个算得上温柔的垃圾贵族？这种事情未免太滑稽了。
“但是上尉你到底是怎么被他盯上的啊，我之前不是提醒过您千万不能惹上天龙人的吗。”
“……下次会注意了。”
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太放松警惕了。
刚刚成为社会人的萨卡斯基经验还不够丰富，没能克制住自己鄙夷厌恶的目光。
“可别再有下次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再遇到天龙人了，啊啊啊，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都怕他铁了心要杀掉你啊。”
“哼。”
“还哼，注意一点啊，我精神都要被吓得失常了。啊，说起来我好像之前有在海军本部见到过后面那个天龙人。”副官后知后觉地说道。
“海军本部？”萨卡斯基皱起眉头。
“之前跟着泽法大将的时候无意中见到过一次，因为他之前很可爱嘛，所以有点印象……似乎他的家族还有他在家族地位在天龙人里面也算得上高的，不过现在怎么感觉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
怎么说，这算是长残了？看起来和之前也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就是怪怪的，不是什么善良的面相。
天龙人本来就不善良，越长越不善良也是正常的事情？
“啧……”
那个小鬼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