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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幔帐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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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娃得了势,见她被羽绫捆绑,旁若无人的对其讥嘲挖苦。

    如今她为鱼肉,人为刀俎,也奈何不得,只充耳不闻。

    脚下腾云,帝主负手而立在前,小儿骂至性起,欲重重蹬她一脚,以泄心头之愤,哪知脚刚出,就被羽绫凌空束起,拎着往空中转上数圈,再重摔在腾云之地。

    “父君!你竟让羽绫认主了!”羽绫乃上古神器,咔嚓声落,颇有灵性,常随帝主侧,若非认她为主,怎肯替她出头。

    清珩不可置否,“若非如此,往后她如何能治你。”

    “爹爹!”鲛童欲哭无泪,指着她不甘道。“难不成从今往后,父君真的竟让这低贱之人教我。”

    他虽不知其元神出处,反正这天地间少有比他稀贵之人。

    “菩提先祖身世尊崇,你又觉得其居高自封,迂腐老成,难以为师。天乙天君德行高重,你又嫌他对你素来严苛慢待。既是如此,让她代本尊教你为人处世之道,未尝不可?往日里,应是本尊错了。”

    帝主怕是下了决心,不再溺爱娇宠此子。竟不知,唯世事难料,往后千年,若他能一贯这般不学无术也罢,可保万世平安。却不想,因□□二字,反误了卿卿性命。

    “父君乃玟儿帝师,如何会错?”

    他神色悲伤处,难掩失落。

    教子无方,如何没错。夏染先知后世之事,自然在玟的神情中瞧出端倪,他自南海而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于这世间天地唯一牵绊,不过帝主而已,如何不能动心。

    清珩虽有读心之术、但甚少用之。窥心者,为窃,非君子所为。他自然不知,这万物之事,绝非必然,若他能日读出鲛人心思,将其疏引而截,或可免此大劫。

    回了桃谷仙墟、已是暮去朝来,为仙者不必炊米烹菜,常年吸风饮露,倒省事了不少。既是长久住下,总该下山采买些惯用的体己之物。

    故夏染向男人请示,欲以下山采办赶集,男人不做声响,只拂袖间,满屋的锦衣绣袄,胭脂水粉。留下她独自目瞪口呆,走前只轻飘飘留下戒言。

    “为仙者,当以素净为贵。”

    可是她原意并非如此,只是男女大防,想私买些贴身小衣,以便沐浴净身,故不便开口,随口开脱。玟却对这些女子金器衣裙,感到颇为新奇欢喜。

    夜半三更,她合衣而眠,盯着头上的幔帐轻拂,陷入深思,若是长久以往,她该如何自处?难不成真的要摒弃过去种种,潜心修道养性,做个化外散仙。

    窗外远山如黛,云雾缭绕,是仙墟之境抑或是人间天上,咫尺间是夜阑人静,远处则是日丽风和,实在三界奇观。

    胡思乱想了良久,终是困顿,便昏沉熟睡过去,梦中似是有人在轻唤她名。

    “夏染,快醒醒!”

    被摇晃至醒,才惊觉眼前竟是一熟悉男人,那鼻眼眉目,清冷多情,正要大声惊呼,那人便捂住她的口鼻,她下意识挣扎反抗,却被施法手脚并缚,在她耳边轻声道

    “是我!”

    “呜呜!”

    “是我,相公!”

    他是千年后的?男人读到她的心思,点头示意,开口道

    “我与他不可相见,桃谷仙墟是本尊破结而入,你若不说,他定不知。”这三年他不知去了哪,神色竟憔悴了些,难不成是寻回去的法子。

    “你为何如今才来找我,那日忘机山一别,已过千日,又怎知,我不愿留下。”她赌气道,恼他不告而别。

    “我既已知后事,如何再来做无谓之事,如今,我只求你做一件事便可,便是百日内设法从他身上取件法器,以号令四方,如此一来,便可各归其位。”

    清珩已记不清,她何时离开,时日所剩无几。

    “什么法器?”

    “藏于袖中的刖令,那日我跌落四方结,刖令定是不慎遗落洞中,故今日才令你来求他。”

    刖令为古器至宝,关系命数轮回,万不可丢。

    “既是如此,为何不偷?”

    “九千万年来,刖令乃我随身佩物,不曾遗落。”他有千年前的记忆?

    “那可曾外借?”

    “刖令可开四方,转乾坤,守它定春秋四季,不可,也不曾外借。”他信誓旦旦道

    “不借不偷,岂不是回去无望?”

    “可是你走了。”他蹙眉苦笑,说出千年前发生在他记忆中的那件事,那个于他九千万年亘古不变的岁月里,昙花一现的人。

    夏染不解的看他。

    “数月后,你于这个世间消失殆尽,即便我上九天仙境,下四海地狱,遍寻妖神人鬼之录,也未曾寻得你的踪迹。”

    你为何寻我?这样的话她不敢问出口,萦绕在心头的谜题似乎已经揭晓,不敢妄自肯定,又怕自作多情。

    两人相视无言,皆不知从何说起,突而咯吱一声,竹门应声而开。男人屏气凝神,隐进月色里。夏染揽被假意睡去,好奇微眯着眼,透过薄纱幔帐瞧着。

    皎洁的月色碎落在满地的青砖上,映出那人的影子,窃贼个头不大,头上长着对短小犄角,旦见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塌前的梳妆台而去,乒乒乓乓翻箱倒柜摆弄着什么。

    世间竟有愚笨的贼?你道是谁,竟是鲛童玟儿,他弱冠未及,虽未辨男女,却一直被帝主当男娃教养着,

    研习至阳之术,做短褂对襟装扮,令众仙神唤其为君皆以为此。哪料,白日里,他见这满屋的金玉佩环,绫罗绸缎,色彩绚丽之处妍美多姿,实在羡慕不已,比起他屋中的桃剑九环,有趣不知多少。就想着,待到夜深人静时再瞧上一眼,若能顺些回去把玩也是极好的。

    她轻咳了声,欲要吓唬这胆大包天的小贼

    这咳原是不要紧的,却无意中露出端倪马脚,鲛族久居深海,海深而无光,其鼻灵敏,能与万丈沟海深渊处寻异香龙涎。故此气出能辨这塌上方有男女之息。

    此息似曾相识,却不敢擅定。玟停下手中动作,见幔帐中只一人长发而卧,帐随风起。

    父君曾说,世间之法,隐身为上遁为下,九天三界,能在他面前不动声色隐匿的不过十人,若要揭此困顿,必亲试破解之法。

    玟自褂里抽出随身短剑,掀帐而上,在气息至重处,念咒破之。

    “本君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夜闯仙墟,行男女不轨之事!”

    小娃所使之剑,虽看着短小无奇,却大有来头。乃龙鳞所铸,其利可断金石,其锋可伤仙神,为他百岁生辰时帝主亲赐。

    夏染躲闪不及,眼看就被剑气所伤,被人往后一提,逃过劫难。月色中,突有两指擒剑,轻而易举将其凌厉攻势和风化解,玟躲闪不及,随剑而转,咔嚓声落,剑断人伤。

    其势颇重,鲛童抚胸哀乎,但见一玄色龙纹袍飘扬而下,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清那人面貌。

    “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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