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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渡你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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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竟想起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如今想来,却豁然开朗。初见时那人鸿衣羽裳,霞姿凤韵的样子,玄青的墨发被羽冠束起,鼻翼处的那点嫣红,将他晕进靛青色的光芒中,却没有一分人气,高不可攀。

    此刻他指尖的温暖,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宛若回到了那年,初见时的少年模样,洞房花烛时,几分孱弱,温润多情。

    倘若缱绻缠绵的情爱,低语悱恻的呢喃总归要随风逝去,那么,只求余生,她能看尽这世间的花光柳影,即便是,欢愉若狂时,独自闭门酣歌,寂寥无声处,青灯黄卷也罢。

    似乎读到身后女子此刻的心境变化,犹如置身羊肠小道处竟豁然开朗。清珩竟有些诧异于她的大气,那些不曾在百花和玟身上读到过的肆意张扬。

    如此窥听她的本心,本有违道义,不知为何,此刻他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动声色地感知了许久,才若有所思起来。

    季儿则是尾随这两人,瞧着其中暗流涌动,也不敢贸然打搅,只恨不得眼下自己就消失了,别淌这趟子浑水,想起前日与心上人的互动,不禁沾沾自喜,若是再加把劲,不愁大业不成。届时将人拐去蓬莱,做对

    神仙眷侣也无妨。

    再说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执着手进了竹苑,清珩这才舍了皮囊,幻化出了本相,他的身量比原来高了一个头,即便是在女子中还算高挑的夏染,也只不过刚到他的胸口,举手投足间皆有不妥。

    窗外早已月明星稀,夜幕低垂。夏染进了屋子,想起那日醉酒后的缠绵,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恐被人看穿,慌里慌张道

    “那个,夜已深,我就先……告退了。”

    她实在没胆量对着这仙风道骨一般的男人,再厚着脸皮唤相公,平日里,只是借着苏司珩的皮囊假威风罢了。

    “且慢。”

    他一袭玄色广袖,许是累了,就浅咪在屋里的贵妃椅上,瞧着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皆为他心头所好,思及那日的旖旎画面,不知怎么,竟来了兴致,对她道

    “你若无其他事,就上床宽衣看看。”

    “……”

    她呆楞了半天,才面红耳赤的惊觉,这放荡之言竟不亚于秦楼楚馆里的浪子。难道,那日醉酒之事他记得,只是现下他食髓知味,得了乐趣,索性就开了色戒?

    她脑中昏沉迷糊,却不由迈脚听命,心却砰砰直跳,上了床塌,回头见始作俑者悠然自得的模样,又咬牙切齿地转身,暗骂自己千万遍,却抑制不住宽衣解带的心。

    退了鬓发间的螺钿珠钗,便着手去了腰间的束带襦裙,剩了件贴身的小衣外披着件亵衣,细白光滑的腿,似有若无的卷缩在被褥中不敢动弹。

    见她没了动作,又听到那人道

    “继续。”

    她沉默了片刻,便褪下亵衣,空无一物的背脊嗖得触到深夜的微凉的空气,不由蜷了下,便觉得有股冰凉之气倚了上来,仙雾缭绕,仿佛置身世外。

    她本欲转身,却被身后那人轻按住两侧的肩膀,呼吸间便听他一本正经道

    “别怕,本尊觉得你这里,还少些妙处,索性今日就将着微瑕补上,方得乐趣。”

    听罢,她脸色刷的下煞白,又是羞愤又是着急,难不成,他要开刀正骨?平日里对她的脸指指点点便罢了,如今蹬鼻子上脸,还要重构她的肌骨。

    清珩自然是读到这妮子的心事,也不恼她的埋汰,笑答道

    “决计不会弄痛你,片刻便好。”

    说罢,便以指往她的脊柱沟勾勒而去,丝毫没个客气,她是破罐破摔,只是被他如此触碰着,不由遐思迩想。情到深处,不禁低吟几声,以示不满,身后的男人却充耳不闻,吃尽了所有的豆腐后,将双手环上她裹着贴身小衣的玲珑腰肢,比对了番才满意道

    “好了。”

    她闻此言,揪了身前的被褥裹住身上的秀色风光,不敢回头,支支吾吾半天道

    “那日……我,醉了酒……你说,坏了千年修为,可是真话?”

    “嗯哼。”

    “那可有补救的办法?”

    “没有。”那她岂不是跟鲛女一般无二,其罪当诛。眼下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聊表歉意。若是他一怒之下,结了她小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帝尊恕罪,那日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小人是醉得一塌糊涂,决无冒犯之意,若真惹下弥天大祸,那小的愿听凭帝尊处置,就算是死,也绝无怨言。”

    眼下只能以退为进。

    她真的是躁的慌,按理说夫妻行周公之礼也是常事,旧时恩爱,她与司珩更是如胶似漆,哪里还顾得上羞愤,上次不知为何,竟惹了这位爷。现如今,下不来台,她是轻车熟路,但背后这位,可是为她散了数千万年的真元,不知如何交待。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哦。”身后之人却置若罔闻,修长冰凉的指腹在她的肩脊处行走,压低了嗓音道

    “喜欢么?”

    他实在是太喜欢她的一肌一理,纵然是摒除□□杂念,这眉眼间的风华,粉妆玉砌般的肌肤,分文不差皆为心头所好,这仿佛不是一个女子,而是自己在这世间精雕细琢出的孤品。

    夏染虽不及鲛女婀娜,不如百花多姿,但总归为他所喜,故在清珩眼中,眼前这小小泥人,便占尽九天三界九分的艳美也不为过。

    “……”她又看不见背后的旖旎风光,如何评判这喜欢?

    “你还想着他么?”他?她思虑了良久,才幡然醒悟,原来他说的是司珩,可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你们不是同个人么?”她说出了他的疑惑,究竟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沉吟不语良久,她又开口询道

    “帝尊没有司珩的记忆么?”

    他忘记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忘记了夫妻间的缠绵柔情么?

    “有。”司珩本为他的元神所化,早些元神受损,如今三神归位,他如何不记得,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记得旧时夫妻间的嬉戏玩乐,记得青烟幔帐里她似水柔情,只不过从不敢想。

    “那我们还……做夫妻嚒?”

    亲口听他承认记得,往日里鸾凤和鸣的种种,夏染一时激动的越了本分。

    “你想做么?”

    他的帝灵梵香缭绕在床塌间,越发浓腻,将她环了起来,脑海逐渐模糊,不知为何心间燃起邪火,早已将此前的大志抛诸脑后。

    清珩的瞳孔进了那抹艳色,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眼前的猎物进圈。像罂粟,令她欲罢不能。

    “想啊。”

    女儿家最终是为他弃了所有的矜持,卧塌上几欲坦诚相见。旖旎多情的梵香将她的神志磨的恍惚,此刻也不亚于醉酒之人,她揪着柳眉,娇嗔的说出心里话,泄气道

    “可是小人只剩两年寿命,帝尊不是让我上进求道么?断情绝爱,这样才能活得长久……我,不想死。”

    纵然平日里如何大义凌然,此刻也再掩不住心中所想,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泥人,已经向天借了这十几年的运道,如何再敢,有其他奢求,若是得偿所愿,解了相思愁,届时定能做到从容赴死。

    只眼下,情爱不成,又何必勉强自己青灯古佛,禁锢余生去求那一线生机呢?倒不如快意江湖的活一场。

    “那我们做夫妻吧,本尊渡化你一场……”

    夏染还来不及反应,背后那人竟顺势挨了上来,搂抱住她,清冷的凉意将她拖进了那个大红衾被中。罢了,千年修为既已散去,又何必纠结于这些礼数,遵循本心,乃道法天理啊。

    “帝……”

    “嗯哼?”

    那人细细地研磨她的唇瓣,不同于司珩的味道,而是有股淡淡的禁欲梵香,又道

    “往后唤我清珩吧。”今夜的他格外柔情,往日里淬了紫的冰,此刻竟在她身上化了开来。

    “好。”

    “还想待在皇城么?”

    她不知他所谓何意,不解的该答何话,男人并未解开她的小衣,只在她的脖颈处流连片刻,便止了动作,将她带进怀里,如此这般躺着。

    近日去过缙和府邸后,略微领略了苏氏园林观景之美,诗画里,那个杏花烟雨,曲径回廊的江南美景跃然于前,引得她心向神往。

    若有幸,一睹这诗书里的美景,那该多好。只眼下山高路远,孤身一人远赴江南,是万不可能,她能剩下的时光,也只不过匆匆两载,人生地不熟,余她而言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想去淮扬城。”看烟花三月就好,她小小声答道,却没把后半句说出,此时正逢冬月,烟花三月怕是痴人说梦,便是瞧了戏本上的情爱纠葛胡说罢了。

    不知道身旁的男人有没有听到,这一切如梦似幻,害怕醒来后再次失去所有,无妨,只要他的爱就好了。

    如此卑微地想着,就陷入梦乡,不知睡了多久,她才缓缓醒来,全身筋骨酸痛,手脚皆不是自己的了,再看床上妃色幔帐,周遭的屋建摆设,皆不是原来的样子。

    窗光窸窣的光透了进来,片片梨花随风起舞,纷繁而来,这个时节,如何有梨花,摸索着下了窗,就着亵衣,推开了窗,才看到,满院的红情绿意。

    几棵桃花朵朵盛开,参杂着梨,美的动人。

    “醒了?”清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这是?”

    “烟花三月的淮阳城,我施法让你沉睡了数月。将你带到了淮扬。”

    清珩十分满意为她选的这处偏远,地方虽不大,好在景色幽美,往来间食坊酒舍一应俱全。

    “那季儿他们呢?”

    “九曲灵狐远在数千里外皇城。”清珩说罢顿了顿,又若有所指道“想必已与心上人双宿双飞,顾不上你这个结拜姐姐了。”

    他们成了?她睡的四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迟疑片刻又问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还是你等我很久……”

    “尘世间的数月,于九天而言不过弹指挥间,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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