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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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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儿看惯了人世间得生死离别,反而觉得特别可笑,这个男人嘴里说着爱,实际上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音死得不明不白,他明知这其中的蹊跷,却无法挺身而出,为她辩白伸冤,而甘愿做个缩头乌龟,悲天悯人,这一切的自责深情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他嘴里的情爱,不值一提,难怪叶音要杀男人泄愤,明知秦氏的行径却没有出手保他,心中是怨他的吧。

    “那如此说来,线索又断了?”

    “这是什么?”季儿好奇翻开柜子里抽屉,发现里面几张叠着齐整的薄薄信纸,“是叶音姐姐和陈志的来往书信!”

    夏染急忙凑上前去,上面果真工整细致写着几句情诗,这字迹!?脑海中渐渐浮现今晨季儿说的话。

    借尸还魂需要血脉至亲的血肉之躯,而叶音并无兄弟姐妹。

    原来凶手竟是她!

    叶音化作厉鬼却没有手刃凶手的原因,原来如此,天理昭昭,因果循环,这一切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线索串联在一起后,夏染便已得到真相。

    “姐姐!你去哪里!?”

    “我要去证明我的猜想!”说罢,夏染转身便消失在茅屋外。

    假山上的潺潺流水静静的流淌,几朵娇俏玲珑的花骨朵,迎风招展。庭院里的窗檐边上倚着位婷婷玉立的佳人。欣赏了片刻,便移步挪进了屋子。

    这妙龄女子,穿着袭烟罗色芙蓉襦裙,头上挽着双鸾点翠对簪子,百无聊赖地靠着藤木桌上,慵懒地点香,名贵奢靡的旖丽藏香,随风缭绕翩跹,映衬着那张冰肌玉骨的美人脸若影若现。

    她轻轻拨弄手中的玉镯,面带讥笑自言自语道

    “终究你还是输我。”

    门吱呀一声,被夏染推开,那人再次见到她,一改过去谦卑的模样,并不起身行李,只略略轻扫一眼她道

    “奚姑娘,有何贵干?”

    “方才听下人说,叶员外已经让你做了叶家的小姐。”

    眼前的人一改初次见面的装扮,这一身金玉佩环,软襟浮锦早已把她变得面目全非。

    “那又如何,我是他亲身的骨肉,如今姐姐已死,他年过古稀,更不可能生儿育女,我是叶氏唯一的血脉,这小姐自然是坐着名正言顺。”

    “木竹,你就是杀死叶音的凶手对么?”

    女子嗤笑道“姐姐是自己写的遗书自杀,又与我何干?倒是你,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信口开河,难不成叫我让人将你撵出去?”

    “叶音闺房墙上的字是你写的吧。叶音本就双目失明,她认不得也看不见自己的字,房里也只有你是她最亲近的丫鬟,做这些事应该是轻而易举。每当她要提字的时候,便给她一张白纸,以偷天换日,久而久之,你的字就理所当然的变成她的字了。”

    “可是我并不会写字啊。”

    “若是不会写字,你中指上又为何有薄茧呢,你杀她,是因为想取而代之。”

    “哈哈哈哈,说的好,事到如今,我也实话跟你说吧。”

    木竹起身鼓了鼓掌,眼里慢慢变得凶狠阴毒,一字一顿道

    “是秦氏逼我这样的,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我的母亲是一位歌姬,爹爹与之情投意合,生下了我,

    五岁那年,娘亲病逝,爹爹将我接至府中,本意让我恢复身份做个小姐。但是秦氏却野蛮凶悍,竟逼迫我做一个丫鬟,给她的眼疾女儿端茶倒水。轮姿色我不比她差,轮才华,她一个连字都看不清的残废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所以,我便筹谋了许久,下毒杀了她,并将矛头指向了陈志。”

    夏染看着她扭曲变形的面容,心生凄凉,冷冷道

    “那她后面的双目失明,应该也是你下的手吧。”

    “是啊,若非如此,爹爹怎么会爱我呢,毕竟她只能是个无能的残废。”

    “难道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经是叶氏唯一的血脉,就连秦氏那个老贼都无法奈我何。更何况,叶氏五代单传,就算爹爹知道是我杀了姐姐,也不会将我如何?倒是你……”

    那异域奇香已然燃尽,夏染却觉得头越发深沉,天旋地转间,便见到木竹从鼻尖取下两撮细面,取出一把匕首,缓缓向她靠近道

    “三年前,是我给她下的毒药,使她从此双目失明痛不欲生,也是我,给她留下丑陋的疤痕。这个无知的大小姐,恐怕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害了她。不过你既然如此爱管闲事、就去地狱里与她作伴,岂不快哉。”

    木竹提着裙裾一步步走进,蹲了下来,将锋利的匕首靠在她的脸上,假意磨蹭。眼里的凶狠毒辣渐渐浮现。

    “善恶有报,你以为自己赢了,却不知道它的算计,它不杀着你,养护着你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借尸还魂。”话音未落,夏染便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

    天空中突的电闪雷鸣,门被撞开,木竹惊愕退了几步,匕首滑落,脸色苍白,嘴巴张大吓得喊不出声音。

    “是你……鬼……真的有鬼……”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半悬的红衣女子,她穿着艳红色的凤冠霞帔,衣袖上的孔雀刺绣,青蓝相接。脚底踩着双鸳鸯戏水的绣花软鞋,一蹬一蹬的前行,那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掉垂在肩膀上,血色的红和黑色的发纠缠在一起,恐惧至极。

    她的双目微张,却是深不见底的窟窿。嘴里念念有词,咯吱咯吱,一步一步向木竹走进

    那鬼的后面跟着一个俊美清秀的男子、鼻尖的红痣泛着股妖异,那人面色冰冷的盯着木竹,不带一丝情绪,坚毅的薄唇却发出地狱般的声音道

    “若你杀了她,那便欠我三条人命,三百三十载。”

    那鬼魅一听这话便嘶吼一声,毫不犹豫的像地狱恶犬般扑了上去,以尖利的指甲勾下木竹的双瞳,不顾她的凄声嘶喊,勾花了那张巧媚娇俏的脸庞,任由那血流淌,让木竹在挣扎恐惧中死去。

    “咕隆咕隆……”地上的人早已灵魂出窍,只是嘴里扔不停冒着血泡,双手紧按在胸前抽搐。

    待到夏染清醒过来后,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了。

    木竹因东窗事发而畏罪自杀,秦氏则是使用巫毒蛊术害人,犯了朝廷的律法而被官府收监。

    陈志的身体得到好转,叶音的尸体也得已火化,大仇的报,冤灵也消失殆尽了。

    虽然她不明白昏迷过后发生了什么,好在是化险为夷,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该是神灵保佑吧。

    倒是经过此事,乡村市井间,夏染的名声大噪,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街头巷尾里,大家伙都说她是观世音转世,能通灵问鬼,这才收服了妖魔,剿除了奸邪。

    “听说了吗?苏家夫人三番四次翦除妖邪,先是梨园青衣一案崭露头角,为青衣洗刷冤屈,抚慰怨灵。

    如今在叶府镜鬼一事中明辨真凶,破阴婚阵,实在是侠肝义胆,有勇有谋的女中豪杰。”

    “此言差矣,什么侠女!依我看那奚姑娘实非凡胎肉骨,才能屡屡化险为夷,听闻她真身是地藏王菩萨转世,师从太虚仙境,会七十二般法术,此番是下凡历劫,这小小的冤鬼当然不在话下。”

    “那是自然,无论如何,这苏府如今算是热闹了,早间里,在下偶然路过,就见府外人潮涌动,倒是比寺庙还热闹。有拜神的,有求财的,求子的甚至还有求姻缘的,这是要讹上这个活神仙啊。”

    远处的街道上,人潮涌动,数十个妇人比肩接踵,手里捧着香火,在门外磕头叫喊,

    “活菩萨,为我儿求个功名吧……”

    “活菩萨,救救我们啊……”

    “信女陈世,求见菩萨……”

    ……

    一大清早,苏府门口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夏染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自从叶音一事尘埃落定,不知为何,民间关于她的传闻就越演越烈。她一次次得解释重申,自己并不是什么仙胎转世的菩萨,也没有什么法术,充其量就是一个不入流的道士,会些皮毛道术,但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更夸张的是,自己手上的一封封名门望族的请贴。如今倒成了皇城的名人。

    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最常见的是相看风水。还有算姻缘,其他就是希望能去他们府上开坛做法除佞邪。

    就连一直不待见她的舅母,也特地派人捎来了口信,希望她能多回家看看。

    司珩倒没有她如此多虑,反而乐于见成,安慰她道

    “如此一来,岂不会再有人避你如蛇蝎了,或许闲暇时,可以打发百无聊赖的时间。”

    “话是如此,但是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至她出生到现在,师傅皆说她命数乃穷凶极煞,一生被恶鬼怨魂纠缠。如今这极差的命数,遇到他后竟成了好的。不知是缘分还是宿命。

    司珩随意翻看一会,又觉无事,便回书房算账,留下季儿跟她慢慢整理这些请帖。

    季儿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便嘟囔道

    “姐姐,我看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正经八百的事,实在是无趣。”

    “无论如何,还是要仔细看看,千万不能遗漏了。”

    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些事关人命的大事等她的帮助。

    季儿却是不听,看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便先靠在一旁捻块糕点,喝口热茶,偷起懒来。

    正晃神,夏染瞥见一张与众不同的帖子,妃色的硬质纸上夹着几朵娇俏的桃花,帖尾处挂着一米粒大小的圆润光滑的东珠,坠着细短流苏。

    苏夫人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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