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柯新看了眼半眯着眼睛的图乐，突然莫名有些心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猫不太喜欢他。
“这是什么？”舒颖川把纸袋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弯腰捡起一个塑胶老鼠，“不会要给他玩儿吧？”
柯新看了眼，认真地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啊，这是仿真老鼠，还是遥控可以操纵的，一般猫肯定都喜欢。”
他在宠物店逛的时候，店员热情地给他介绍了所有猫咪会喜欢的玩具，他选择恐惧症，就都买了。
可他不知道眼前这只不是普通猫，更是对这些猫玩具一点兴趣都没有。
柯新打开那个大纸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组装。
那是一个猫爬架，组装好还挺大的，当时是宠物店员极力推荐他才忍痛买的。
舒颖川有点意外他突然这么大方，轻笑道：“蜗牛精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舍得买这些东西，不攒钱给你的彤彤买房了？”
“我抠那也分人不是，”柯新认真地看着图纸，手上还在摆弄那些零件，“再说了，你一直一个人住也怪孤独的，确实该养只小东西陪陪你。”
舒颖川扫了眼蹲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图乐，摇了摇头：“我习惯了，而且动物的寿命都不长，万一到时候……所以还是不养了。”
“那这只你打算怎么办？”柯新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
舒颖川扔下橡胶老鼠，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瘫，“没怎么办，他想走随时可以走。”
“啊，”柯新哭丧着脸，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那我先打电话问一下这些东西能不能退。”
“昨天老大给你打电话怎么了？”
“没怎么，就说有个节目想给你安排，我说你要休息几天，所以推了。”
“什么节目？”舒颖川咬了口桌子上的苹果，“我身体早没事了，剩下些淤青又不影响，能上还是上吧。”
“真人秀，”柯新说，“而且是那种户外运动，我觉得有点危险，你还是别去了，再说这次的名单里面还有范能贤，我怕你……”
舒颖川听到一半，突然没声音了，他疑惑地扭过头，发现图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到了柯新身上，两只前爪踩着柯新的胸口，而尖牙紧紧咬着柯新的衣领。
“图乐，”舒颖川一步跨出去，伸手想推开他，可他不仅不动，反而越咬越紧，“你下来，怎么了？放开柯新！”
图乐能听出来舒颖川有点生气，同时他也想起来，自己昨天才答应，要听舒颖川的话，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慢慢放开了柯新，跳下了地。
柯新没想到一只猫有那么大的力气，刚才他差点被勒得喘不上来气。
“你怎么了？”舒颖川皱眉看着图乐，仔细想了想后又不太确定地问：“你……认识范能贤？”
柯新揉了揉脖子，看看猫又看看人，一脸的莫名其妙，“颖川，你傻了吧你？跟一只猫说话，它能听得懂吗？”
图乐蹲在地上，紧盯着舒颖川，“喵”了一声。
“嘿，它还真能听得懂啊，”柯新惊讶地说，“不错不错，挺聪明。”
“范能贤确定会参加吗？”
“现在还不一定，那只是邀请名单，至于到时候谁会来，现在不好说，不过……”柯新奇怪地看着他，“你刚刚叫它什么？图乐？这是什么鬼名字。”
图乐眯眼盯着柯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舒颖川看了他一眼，对柯新说：“比你给公猫起的什么小美好多了，你现在好好给我确认一下，范能贤到底去不去，如果他去，那我也去。”
图乐歪着脑袋看着舒颖川，瞳孔渐渐放大了。
舒颖川得意地笑了笑，蹲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要感动，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赚钱。”
“你真不正常啊你，跟猫说话。”柯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毫不掩饰的嫌弃。
“少废话，”舒颖川站了起来，“你现在快去确认，然后尽快把范能贤所有的资料都发给我，我要看看。”
“知道了，”柯新说，“我现在就去，行了吧。”
“这堆东西呢？你不退了？”舒颖川叫住他，指了指地上的猫爬架还有那些玩具。
柯新看了看图乐，摆摆手道：“算了，难得我大方一次，留着给他玩儿吧。”
门一关上，图乐立刻一阵风一样冲进卧室里，舒颖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已经穿着睡袍又走出来了。
见他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舒颖川只好先开口道：“你要找的人是范能贤？”
图乐点点头，“嗯，我想见他。”
舒颖川皱起眉头，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走到门口鞋柜那里拿了双拖鞋出来，放到了图乐面前，“以后穿这双，不要总是光着脚。”
图乐一言不发地穿上了拖鞋。
“你过来，”舒颖川边说边朝衣帽间走，“得找身衣服给你换，不能总穿我的睡袍。”
图乐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被他按着肩膀坐在了衣帽间的椅子上。
没一会儿，舒颖川就找了一套衣服，放在了他旁边，“你就先穿这个吧。”说完他从衣帽间出去，关上了门。
图乐只用三分钟时间的就把衣服换好了，他打开衣帽间的门走出来时，舒颖川的眼睛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红润，头发自然乌黑且微微有些弯曲，略单薄的身体，穿着舒颖川之前买小的连帽卫衣和及膝短裤，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人类的少年模样。
而他淡漠的眼神，又为这份少年气平添了几分沉稳。
舒颖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道：“你知道自己的年纪吗？”
图乐想了想，抬头道：“如果用人类的年龄来算，我应该是30岁。”
“30？”舒颖川一脸震惊，他完全没想到图乐居然会比他还大两岁，要知道光凭这张脸说他是未成年都不过分，居然已经三十了。
可转念一想，好像不对啊，不是说猫的寿命也挺短暂，图乐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年纪。
“半人类的寿命和普通动物不一样，”图乐解释道，“或者说更接近人类的寿命，不过一般半人类都比人类还要存活的时间更久。”
“那是多久？”
“如果人类平均寿命是在八十岁，那么半人类平均可以活到两百多岁，差不多是人类寿命的三倍。”
舒颖川彻底惊呆了。
图乐突然牵住他的手，面无表情道：“不过由于部分人类的捕杀，半人类无法在靠近人类生活区域的地方生存，而森林里我们的天敌又多，所以半人类的数量在多年前开始就已经极速下降，直到我被抓住时，大概已经剩下不到一百。”
舒颖川完全没听进去他说的话，注意力全都在牵着自己的那只冰凉的手上。
图乐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并没有松开手，而是歪着头，不解地问：“怎么了？我的手……和你们的不一样吗？”
舒颖川立刻回过神来，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有，你的手……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凉。”
“我的手一直都这样。”图乐说完想抽回手，却被舒颖川握紧了，接着他就听到舒颖川说：“没事，我的手热。”
“不过……”舒颖川又说，“你为什么突然要牵手？”
“以前他也会牵我的手，”图乐说，“他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说我手凉。”
“哦。”
舒颖川牵着他走到门口，刚换好鞋，图乐突然问他，“要去哪里？”
“带你去买几件衣服，我的衣服你穿都太大了。”
图乐松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我不能出去。”
“怎么？”
图乐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会被发现。”
舒颖川一看，点点头，“倒也是，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先戴我的墨镜，等出去了，买几副隐形眼镜给你戴，那就没人会发现了。”
“我能做些什么？”图乐问。
“什么意思？”舒颖川看了眼他的手。
“我知道这些东西都需要钱，但是我没有，所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图乐对人类世界的很多东西其实还是不太了解，他现在所知道的也就是一点点从那个人那里学习的，还有一些是在研究所的屋子里，专门给他二十四小时播放的那个电视。
电视里什么都会放，专门是为了让他学习人类的语言，还有一些行为方式和日常生活。
但毕竟那里能看到的就那些东西，看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身体验学习，所以很多东西图乐并不是很明白。
“算了，”舒颖川笑道，“如果范能贤真是你要找的人，那么到时候你记得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帮我拍几张丑照发过来就行了，别的不需要你做什么。”毕竟你见到他后马上就要走了，又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呢？舒颖川想。
图乐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难。
“其实，难道你没想过如果找到他，可以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吗？”舒颖川突然问。
图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有一丝迷茫，“不可以，我会连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