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传说就是，传着传着，水分越来越多的说法
过靖他们住的户型是3室，客厅比李园她们2室的大不少。
客厅圆形桌上堆放了一大堆熟食和李园带来的水果零食。
三人围坐在桌边。
向苇杭手里还捧着那盒鸡爪以及李园塞的橙子。她左右看了看，干脆将它们和那些吃食放在一起。
此时最适合聊的话题莫过于【平城二中】了。
这是回忆杀的节奏呀。李园一边剥橙子一边听。
过靖问她要不要水果刀，李园拒绝了。
这时，姜来从房间出来。他头发潮湿，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只有过靖和向苇杭之间有个空座。过靖见姜来过来了，便主动换过去，让姜来坐他和李园之间，顺便介绍道，“这位是一中的，姜来。”
李园闻言神色一凛，原来是二中的宿敌！
向苇杭抬头看到姜来，顿时惊呼出声。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向苇杭有些承受不住，连忙摆手示意没什么，然后悄悄瞄了眼姜来，又掐了掐大腿，内心弹幕狂刷：
「这不是上次吃饭遇到的人吗……
也就是说，她那次没认错，那个人就是过学长！
我的表姐哎，这是什么神仙巧合？
等等，那个高中同学会不会就是……
停，住脑！这该死的脑洞，快点关上！
高中同学不知道有多少，哪有这么多巧合！
可是如果是，这也太好磕了……
可恶，总觉得上次漏听了很重要的线索。
……」
姜来余光瞥见李园的动作，起身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递给李园。
“谢谢。”李园不喜欢用刀切或者削橙子，接下刀放在桌上没有用。
姜来皱眉看了一会，干脆拿起一个橙子，用刀将上下两端切掉，再沿中部切成两半，然后刀尖贴着果皮内部插入，逆时针滚了一圈，果肉顺利落入干净的盘子里。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李园目瞪口呆，手中的橙子突然不香了。
姜来侧头看了眼李园，将盘子推过去。
“谢谢谢谢。”李园只犹豫了半秒便接受了，两手搭上盘子连声道谢。
“不用。”姜来低声回了句，便不再开口。
时间一久，向苇杭的胆子渐渐大了回来。
四人一边吃一边聊，不过都是过靖和向苇杭在说话，李园和姜来只是听着。
聊到老师时，向苇杭将初中高中老师都列举了几个。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过靖提醒李园，“徐三省徐老师，你们班的吧？”
李园思忖片刻，点头，“初三班主任。”
“太惨了，学姐。”向苇杭对徐三省印象很深，她以前经常听表姐吐槽，“还好他不是我班主任，听说他们班的学生经常被他骂哭，有个人哭着回家告诉父母想转班。”
对于徐老师的作风，过靖也有所耳闻。不过……他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看向李园。
“这么夸张？”李园惊讶了。
“咦？”向苇杭求证，“难道不是？”
“我记得他只是说话有一点刻薄……”李园想了想，认真解释，“可能是我平时比较老实，不太会惹到他吧。”
咳！过靖被李园的说法狠狠呛了一下。
“会不会是表姐夸张了下？”向苇杭猜测，然后又说，“表姐说当时有个人敢跟他正面刚，还是个女生？”她语气隐隐透着佩服。
“这么厉害？”李园觉得很不可思议。
咳咳！过靖又呛到了。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就有点可疑了。向苇杭忙问他怎么了，李园则将抽纸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过靖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不知道是谁，据说经常怼天怼地怼空气，怼得徐老师上气不接下气。”向苇杭语气有些不确定，“比如有次校庆，徐老师要求你们专心学习，不许出去……”
“嗯嗯。”李园应和一声，手伸向周黑鸭。
“然后那个女生，当着徐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立刻就出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啪嗒！李园手里的鸭脖落到了桌上，滚了一圈。
等等……
李园将这件事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她记得当时老徐没说不让去，她也没当着老徐的面出去。
“回去后还怼徐老师，怼得他哑口无言。”
不是，哑口无言的是她吧？
“最重要的是，徐老师居然放过她了？！”
难道不是因为老徐理亏？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吗？”
啊这……李园为难了，“这太夸张了吧？我也不清楚。”不清楚事情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
过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拆李园的台，“我可以证明，没夸张，当时我们听到的版本就是这样。我想这件事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作为当事人，你可以现场澄清一下。”
“……”向苇杭张了张嘴，呆愣愣地看着李园。
就连姜来都感兴趣地看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注视，李园如坐针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还原真相：“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校庆日那天，整个初中部只有初三没放假，理由是备战中考——虽然大部分人都被保送本校了。不接受保送的那肯定是想去一中。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体育课，据说体育老师生病了，就被老徐占了用来考试。
隔壁班不知道是什么课，老师慷慨地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骚动，同学们见了蠢蠢欲动。
有人经过窗户时还探头想炫耀一下，见到老徐那张脸吓得一个哆嗦又缩回去了。
老徐见状，似笑非笑道：“你们想参加都可以参加。”
老徐说话经常那个表情和腔调，像是自带嘲讽光环。如果现实是款游戏，那老徐肯定是名天生的坦克。李园一度怀疑他是因为游戏老是通不了关，积了很多郁气。
直到晚自习开始，活动都快结束了大家都没动身。
李园没有多想，自顾自地第一个走出教室。
等看完校庆活动回来，就见教室门口老徐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手里一小截粉笔不紧不慢地向上抛着。
教室里同学们也都在，安静如鸡。
对上老徐的眼神，李园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这情形，有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李园，即使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也一定要安静，不然会受池鱼之灾。
李园迈起了小碎步，将将要踏进教室门，老徐说话了。
“结束了？”
李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于是老实点头：“刚结束。”
老徐问：“活动怎么样？”
李园稍稍回忆了下，“有点无聊。”
老徐语气凉凉的，“无聊你还去？”
“这——”李园觉得老徐的话逻辑有问题，迟疑片刻才接着说，“我是去了才知道无聊……”话说完心口一跳，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你！”老徐被噎得卡了一下，训道，“你不学习去参加校庆干什么？！”
李园没细想，说：“你说想去都可以去……的。”话没说完，跟放炮仗突然哑火了似的，“的”字低不可闻。
“我让你去你还真去？！”老徐胸口隐隐作痛。半晌，他嫌弃地挥手，“回你座位去！”
李园识相地没再接话，乖乖回了座位。只是后来想起仍心有余悸，同时下定决心好好做人，以后类似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选择学习。
后来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老徐又说：“你们想报名都可以报名。”
结果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李园吸取之前的教训，坚决不报名，还好心地提醒同桌。
老徐那几天心情不错，在班里溜达了一圈，见体育委员在艰难地挨个做思想工作，决定顺手帮个忙。
体委问到李园他们那，几人齐齐摇头，均表示不想报名。
老徐踱步过去，嘲讽模式开启，“李园我看你每次去吃饭不是挺能跑？很适合报长短跑。”
李园颇诚恳地看着老徐说：“老师，我想学习。”
“你！”老徐胸口一窒，扶住手边的课桌，满是粉笔灰的手在桌上印上半个掌印。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李园简明扼要地还原事实真相，还为自己辩解了下，“我当时不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我理解。”过靖忍着笑安慰李园，“不是你的问题。”
“啊是的，我也觉得。”向苇杭过了很久才回神。
姜来拧眉思考片刻，觉得这确实不是李园的问题。
李园有些懊恼，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想法。
向苇杭看出李园的尴尬，眼睛转了转，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们听过我们学校的闹鬼传说吗？虽然听起来有点不靠谱。”
闹鬼？那跟自己就没关系了。李园很肯定地说：“完全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过靖感兴趣地坐直身体，“很多学校以前都是坟场，跟这个有关吗？”
李园猜估计是哪个学生为了唬学弟学妹瞎编的。
“不不不，”向苇杭一副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的表情，连说了三个“不”字，得意地解释，“我们上一届的人说的，有天晚上他们远远见到过。”
李园和过靖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有人恶作剧吧？”
“应该是吧……”向苇杭想了想，有些认同，又说，“不过大半夜的，谁也不敢跑过去确认。”
虽然明知不是闹鬼，李园还是下意识地悄悄往外挪了挪。
向苇杭清清嗓子——
“有一天，学校放假，空无一人。住在附近的几个学生，晚上聚在一起打牌。”
“约定输的人去学校操场，取回他们白天打篮球时落下的东西。”
“……这时，输掉的男生就看到远处篮球架下，隐隐绰绰有个黑影——全身都是黑的，没有脸。可以约等于没有白色面具的无脸男。”
听到这里，李园脑中一根神经突然搭对了，小心地问：“大概……什么时候，哪次放假？”
向苇杭：“好像是他们初一的时候，暑假前。”
李园右眼皮一跳，默默掐手指算起来。向学妹比自己小了三届，她上一届就是小了两届，他们初一的时候自己就是初三，暑假前……卧槽？
过靖看向李园，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向苇杭毫无所觉，继续，“然后男生吓得大叫不已，迅速翻过墙跑了。”
“没了？”过靖问了句。
“是的，因为是未解之谜，就成传说了。”
李园默默解谜：一身黑，没有脸，是因为夜凉露重，全身裹了毯子，毯子是黑色的，对方看的是背面。
“对了，有个胆大的男生折了回去，还看到黑影在原地蹦跶。”
李园继续补bug：蹦跶是因为坐久了屁股疼，起来活动活动。要是带了铺盖她就直接躺下了。
向苇杭抖了抖，搓了搓手臂，说：“如果是恶作剧，谁会这么无聊？大晚上的，学校又没人，好瘆人。”
李园小声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李园声音很小，向苇杭完全没听到。从李园提问之后就开始留意她的过靖注意到她嘴巴动了下，但没听到说了什么。姜来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
过靖刚想开口，见李园微微垂着头，有些局促不安，便没再揭穿她。
等她们走后，过靖才在微信里问她那晚去操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