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乔妙七敏锐的察觉，眼前村姑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窝着那儿做鞋。一点没有察觉她进来，看着人全服心思都在干活儿上，但是乔妙七就是察觉，人像丢了魂儿一样。
这不，刚才她叫她，都没有反应。还是小石头的娘提醒，她这才抬起头。
乔妙七一时没话了，俩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乔妙七眼睁睁的看着人，再次失魂落魄的低下头去。
乔妙七沉思。
她知道这个村姑的名字，林落。
普普通通的名字，人也普普通通的，但是唯一不普通的是她是小石头的阿姐。而小石头又和自己的亲弟弟妙文，长的七八分相似。
或许就是这一点牵扯缘由，看到这个村姑这副霜打了的样子，促使乔妙七主动开口，“喂。”
她又叫她。
这次林落反应比刚才块，很快抬头望着乔妙七。
“我家里……没水了。”乔妙七很少编瞎话，这时候编起来就多少有些迟疑。
听到她这话，本来纳鞋的安氏也不仅抬头。
没水了？
这是啥意思？
“我家里人病了，嗯。”
乔妙七继续编，她才发现原来睁眼说瞎话真的不容易。
“你能帮我挑担水吗？我一个人……不成。”
总算编了个完整的理由，乔妙七脸不红心不跳，脸上一派的正经，证明她说的一点都不做假。
说完看着眼前。
林落……
和她一起挑水？她家里爷奶都病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而且她还总给小石头糖吃，因为小石头的缘故常常过来串门。
虽然她们之间还并不怎么熟悉，但是帮这点小忙，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落下意识的看向安氏，她愿意帮忙，可是安氏如果不让她出门……
“你爷奶病下了，啥时候的事儿，让大夫看了没？”安氏关切的询问乔妙七，她当然知道和乔妙七一起住的俩个老人，不是什么爷奶，而是老仆人，也不戳破。
乔妙七这个闺女她也不熟悉，所以下意识的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假。
一个村子的，她的关心倒也是真的。
“看了，也吃药了。”一个谎话需要更多的慌来圆，乔妙七硬着头皮正经说。
安氏噢一声算放下心来，她还想着乔妙七三个人刚搬过来，对村子的事不熟悉，一般村人身上不好，不严重的话，不去县上请大夫，而是到隔壁村子请一个赤脚大夫。花费也不多，不用给钱去的时候拿些家里吃的就行。
既然人都说看了大夫，药也吃上了，安氏放下心来。
“行，落儿那你陪小七去一趟，去吧去吧。”安氏冲大女儿道。
“娘，真的？”林落没有想到，安氏会因为这件事松口，毕竟是她主张不让自己出门，怕遇到那个黄一衫。
“快去吧。”
安氏挥挥手，她的确怕女儿遇到黄大家那个三小子黄一衫，不过这个小七闺女的确是个可怜的，看着自家小石头当她弟弟思念，还总给小石头吃糖。之前听大女儿说，她似乎不爱开口说话。
而她是想让俩个孩子互相认识的，而如今乔妙七第一次开这个口，要自家大女儿帮忙。挑水，一个小忙罢了。就算遇到那个黄一衫，也有个伴儿了不怕那些闲言碎语。
安氏很爽快，林落终于确定她真的可以出门了。
原本因为清晨时候，安氏提到的煤人说媒，林落一直无法接受。
现在出门透气，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林落仿佛一下活过来，她感觉到她的心房扑通扑通的跳动。
欢喜的和乔妙七出了院子，村子外面土路结了冰，很湿很滑。林落的布鞋走在上面更是别提多困难，乔妙七倒是走的很稳。
林落想也是，这样的天气就算乔妙七一个人真的挑得动俩桶水，这么滑的地面从井边不摔倒，挑回去也是奇迹。
“小七妹妹，你爷奶年纪也大了吧，这种天气老人行走很不方便的，都是一个村子的，往后你要需要我帮忙挑水，你就说。”如果帮乔妙七挑水，安氏让出来透气，林落倒是很愿意每天都帮忙。
天地之间都是自由的气息，俩人往村西的方向走去，乔妙七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
是林落家附近一处凹起来的土包上，乔妙七就站上去，沉默的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瞭望。
林落不在意乔妙七不搭理人，因为乔妙七她能出门，她现在对乔妙七这个人好感是蹭蹭蹭的上升。就她单方面来说，她愿意把至少的不愉快通通忘记，她愿意重新认识乔妙七这个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也不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林落也停下旁边。
古代空气污染小，尤其冬日落雪更添一份纯粹，林落忍不住闭上眼感受这难得的清澈气味。
此时此刻山野之间入眼白茫茫，耳边是那么静那么静，林落忽然来了兴致，忽然张开双臂。
就这么闭着眼睛快乐的转起了圈子，她不知道，就在她至少闭上眼睛的时候，一边的乔妙七就感觉到，偏头奇怪看她。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张开双臂，然后如同一只自由的鸟儿。
是啊，很奇怪，虽然她不是鸟儿，虽然她站在地面，可展臂转圈的时候那兴奋的样子，乔妙七感觉就像一只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鸟。
乔妙七看向远方天空，如果她也是一只鸟就好了。
能立马飞越这重山，毫无阻挡，飞去她心中所思之地，去京城，去找弟弟，找疼爱她一生都非常温柔慈祥的娘亲啊……如果她是一只鸟儿啊……
鸟儿啊……
自由自在的鸟儿……
不知不觉的乔妙七的眼眶酸涩，努力忍着胸腔的悲痛。
开口，“你家里很缺钱么？”
这里四下无人，这句话她当然是对林落说的。却实在是随口一说，目的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悲伤回忆之中，不让自己继续去思妙，不让自己落泪。
林落睁开眼，“算是吧。”她不知乔妙七心里所想，认真想一想她问的然后道。
林家能吃上饭不至于饿死，不至于沦为乞丐儿，然而日子却过的再紧巴巴不过了。
而乞丐之下那些连饭都讨不上的人，自然都饿死了，成了死人。林家是乞丐以上的穷人，比乞丐强那么一点儿林落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家里太穷了，所以不得不做鞋换钱一冬天都被困在家里，刚才离开林家时候林落率先看安氏的脸色，乔妙七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刚才那萎靡的样子，现在出来透口气就开心到转圈子。
果然很穷，可怜的很。尤其那句算是吧，林落那表情说完还轻轻一叹，那种对于命运的无可奈何，简直表现的玲离尽致。
乔妙七从前没到乔家至少娘会刺绣，她们母女俩个个未出生的弟弟一起也住在京城，乔妙七可谓从小到大，到如今没吃过一点苦，没缺过钱。
不懂人间疾苦的她，现在却被一个村姑弄的十分动容。
她们同样是对命运无可奈何的人啊，是一类人，心里怅怅然，乔妙七内心不免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
对着天空白雪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冲身边，“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