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的很优秀
丁伯昂说起游戏来头头是道，不知不觉十分钟已过去，罗星贝刚好忙完。
导管总共用时二十九分钟，她说三十分钟内结束，还真就没超时。
游戏痴迷者从话题中反应过来，才明白她那句话，并非说电竞不好，纯粹为转移他的注意力，平稳心率。
“罗医生你真的很优秀。”
“谢谢，你也比我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
商业互捧，夸了又好像没夸。
丁伯昂偏过头，看她有条不紊地做收尾工作，尝试着找回点面子，刚才太紧张，完全丢了男子汉该有的气概。
“导管而已，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恐惧源于未知，了解过程之后，开胸手术我都不带怕的。”
罗星贝笑笑，净会逞强，说不怕是假的：“你可以跟隔壁大叔交流一下，问他怕不怕，顺便多给他点鼓励和信心。”
说起来，大叔心脏移植手术，仍在等合适的心源，器官捐献中心和红会等机构，一直没消息，蒋医生在为此事协调奔波。
“大叔最近很安静，专心养病，他说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丁伯昂前些日子捐钱举动，把大叔感动的痛哭流涕。
那场面，太戳人心，他本人都要跟着哭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叔活得很苦，身患重病，硬是靠收废品把孩子们养大。
如果有钱，他能少受百分之八十的苦难，穷不可怕，勤能致富，可怕的是又穷又有病，雪上加霜，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丁伯昂摇了摇头，能帮一点是一点，以后他尽可能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毕竟他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罗医生，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孙韬家很有钱吗？”
“我们都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罗星贝大概知道他问这话的含义，停了一瞬，补充道，“现在他自己创业，挺不容易的。”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一点不错。
先不说孙韬有劈腿的迹象，就拿投诉来说，没哪个男的能做出，暗地里搞自己女朋友的举动。
“我不懂，”丁伯昂恨铁不成钢，“你人美，专业能力够硬，为什么会看上孙韬那个二百五。”
此话一出，整个导管室的人皆是一顿。
做人还是得看丁伯昂，超勇猛，不怕被打。
“真没看出来他哪里好。”
孙韬长相一般，经济条件也不行，人品更是一言难尽。
同为雄性生物，丁伯昂更懂孙韬，没用人渣二字形容这货，相当于给足了罗星贝面子。
护士们竖起耳朵，等着听她解释，现在整个医院都在传投诉之事。
有个版本呼声最高，说什么罗星贝巴结科主任不成，又跟蒋医生闹得不清不楚。
她未婚夫特意来医院，送蒋医生玩偶，顺带手投诉主任。
人的本质是八卦，罗医生以前风评很好，但其中不乏一些嫉妒眼红者，他们抓准难得的时机跳出来，嚼舌根，说风凉话。
“哟，做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要不就是说呢，学着点，多跟上头搞好关系，惩罚也能从轻处理。”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罗星贝所在的科室没人敢说，她在别处听到也只装聋作哑。
“他是我的初恋，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当时他人很好。”
“啧，初恋一般都没好结果，”丁伯昂唏嘘，“然后呢？”
“然后一直谈到现在。”
“可是他现在对你很不好，你没考虑过分手？”丁伯昂腿部传来一阵疼痛。
嘶……
护士在给他处理创口，腿部导管结束，需要做加压沙袋包扎，他疼的龇牙咧嘴。
“你稍微忍耐下，”护士趁着罗星贝背身取东西的功夫，凑上前，用极低的声音说：“劝和不劝离，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
都闹到这份上了，还老一套观念，不分手等着过年吗？
丁伯昂一想到孙韬，心里无名之火，不可抑制地噌噌往上窜，也不知着了什么邪。
他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腿部不适再次传来，护士正在一点一点地缠绷带：“轻点轻点，太紧了，疼疼疼……”
“能换成平时用的输液胶带吗？这玩意裹得太难受了。”
丁伯昂怕疼，一疼他就不开心，不开心说话也就有些不耐烦，少爷脾气也就跟着上来了。
罗星贝轻拍护士肩膀，替她解释：“不仅要包扎，你还要在床上躺六个小时，之后才能下地活动。”
卧床六个小时，要憋死人的节奏，丁伯昂无声哀嚎：“从脖子上做穿刺，是不是就不需要事后六小时？”
“嗯。”
“你应该提前问一下我的意见。”
“你能保证术中不昏厥吗？”
“我……”
“刚才心心率过快，觉得舒服吗？”
“我……”
“脖子上留疤痕，你……”
“好吧，我不能，快，快推我出去，”丁伯昂要找丁女士，丁筱哭诉，罗医生太冷血。
她工作中的状态，跟生活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褪去手术服，做完结束工作，罗星贝拖着沉重步伐，回到办公室。
从未有过的疲劳感，将她吞噬，她仰面躺在办公椅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回大学时光，大一新生的她还不会打扮，人长得干瘦，鼻子上还架着厚厚的眼镜片。
性格又内向，平时话少，存在感极低，到哪儿都像个透明人似的，孙韬刚好跟她性格相反。
某次俩人学校联合举办社会实践，‘红色之旅’活动，他们有幸分到一组。
当时组里总共有七个人，三男四女，孙韬担任组长，其它俩男生跟另外几个女生聊的火热，罗星贝默默走在后面。
三天的时间，无论是参观景点，或者帮助行动不便的老人，她都一人完成，。
返程回学校的路上，孙韬故意放慢步伐，跟她并肩走在一起：“嗨，独行侠。”
“叫我吗？”
“不然呢？这条道儿上，除了咱俩再没旁人。”
罗星贝环顾四周，还真是，其他同学早跑没影了。
她低头笑笑，孙韬没话找话：“你…不觉得孤单吗？”
他暗中观察过，三天的时间，罗星贝几乎没怎么开过口，说起来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
“不会，我习惯了，”罗星贝又笑了笑，这次她没低头。
孙韬看见夕阳透过树叶打在她身上，微风拂过，树枝晃动，零星的碎片光束时隐时现。
有那么一瞬间，孙韬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他将罗星贝被风吹起的秀发撩到耳后，轻声道：“你笑起来很甜，应该多笑，多跟人交流，大家都很好相处的。”
“……”罗星贝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她不适应。
“对，对不起，”孙韬有所察觉，收回手，为自己失礼行为道歉。
“没事，”罗星贝双颊微红，快步走开。
孙韬紧随其后，他没有说话，一直送到罗星贝宿舍楼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那以后，孙韬有事没事就约她出来玩，刚开始罗星贝表示拒绝，耐不住他执着。
时间一长，罗星贝也就放开了，她跟着孙韬到处玩，和大家说说笑笑。
其实，她骨子里仍偏向独处，但是话却比从前稍微多了那么一两句。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孙韬，她对孙韬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这么一直你来我往。
半年后，孙韬向她表白的时候，她也没拒绝。习惯成自然，俩人顺理成章地成了男女朋友。
当时孙韬哥们儿还很疑惑，为什么要找个闷葫芦处朋友。
罗星贝相貌平平，竹竿身材，就五官还算标志，笑起来有俩小梨涡，再没任何吸引人之处，学习成绩好除外。
孙韬：“你们懂个屁，她是块璞玉，稍微打扮一下，就能媲美校花。”
他说的一点没错，罗星贝大三的时候，因为下楼踩空，导致左腿骨折，请假在家，休养仨月才康复。
养伤期间，她被老妈疯狂投喂，胖了十斤，差两斤不到一百，她一米六八的个头，身高和体重在这时，达到了标准比例范围。
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干瘪，变成神清骨秀，在加上她平时鲜少出门，脸上皮肤捂的又白又嫩。
无聊时，她还跟着up主学习化妆，穿衣打扮风格一改之前又土又闷的形象，往落落大方的清纯秀美方面靠拢。
再次回归学校时，大家差点认不出她。曾经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孙韬：“我真是捡到宝了，你这么美，可不能忘恩负义把我甩了。”
罗星贝佯装不屑：“看你表现。”
追她的人每天见缝插针制造偶遇，那些人根本不把孙韬放在眼里。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美女，多个男友，多条路。”
其中不乏勤勤恳恳挖墙脚者，更有痴情男，他们来一个，孙韬打一个，那段时间，他都想把罗星贝藏起来。
心累，女朋友太漂亮了，也是一种烦恼。
罗星贝只想找个安稳的人过日子，孙韬刚好合适，上学那会儿，他是真心待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在悄悄发生变化。
周六上午，她回俩人住处取衣服，细细想来，她好像有段日子没回家了。
平时不是上夜班呆在医院，就是住旁边酒店，换洗衣物也都是超市随便买的。
罗星贝在等对方一个解释，七年感情，七年的时光，敌不过算命的一句话？
晚两年要孩子，真的能影响他的事业？她想跟他最后一次，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不巧的是，今天孙韬不在家，房间有点乱，客厅餐桌上摆着未吃完的外卖，地上散落着易拉罐。
罗星贝站在厨房门口，都能闻到食物发酵的臭味。
她捏着鼻子，将东西扔进垃圾桶，又从电视柜下面取出花露水，照着客厅一顿狂喷。
卫生间里还好，看着挺干净，她挤了点洗手液，清洗干净手上脏东西，才进卧室打开衣橱。
整理衣物的途中，她觉得屋子里有点闷，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就是不下雨。
罗星贝走到对面，打开风扇，刚准备转身返回，眼角余光就瞥见床头柜上，有个亮晶晶的小东西。
她走近拿起，是个项链，莫名地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