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季子旦还是心里过不去,他怎么着也得揍那小子一顿,将来也不放鱼食了,再把坑一填。
“是得给点颜色瞧瞧。”佟秋秋摸了摸下巴,那家伙坐享其成,心也太黑了,几个陷阱就留了一个没动,估计也不是这家伙好心而是没被他发现罢了。
鱼被几人分了,即便不去卖,也能给家里饭桌上加菜不是。
看着几人都有些颓的样子,佟秋秋拍了拍背篓,“今儿我做螃蟹,你们有口福了。”
几人又有了精神,口水都不自觉分泌,虽然还没吃过佟秋秋做过的螃蟹,但就凭她的手艺,他们的味蕾就不自觉期待起来。
佟秋秋回到家中,喊了声“娘”,无人应答,心下奇怪,走的时候娘还在,这会儿也不知哪去了。
她看了看篓子里的螃蟹,给她娘留下些也是足够,遂开始把小树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擦洗干净,洗干净了再开壳。”佟秋秋站在旁边口头指挥,“去掉蟹腮、蟹心、蟹肠、蟹胃……哎,错地方了……”
“我说佟秋秋你真是越来越懒了,睡懒觉也就罢了,做个菜你准备只动个铲子?”季子旦手被夹到哇哇大叫,手忙脚乱,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叭叭。
“你一个蟹都不会搞,准备直接丢下锅熟了就一股脑全吃了?”佟秋秋觉着站着累,拿了个板凳坐下,“免费教你你还不乐意?”
季子旦“切”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想想他娘和姐姐的厨艺,他觉得自己只能忍辱负重了。
佟秋秋看小树动作就利索多了,栓子的动作笨拙但人家有耐心啊,小苗儿在洗姜蒜香菜,香香负责切,切完把清洗剥好的螃蟹均匀地抹上她娘做的辣酱,她满意地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她挽起袖子,等锅烧热加入猪油,炒出油花后,放入姜蒜,锅铲翻炒,让其均匀受热,闻到猪油煸出来的香味,再加入处理好的螃蟹,在锅底铺好,在上面加点香菜,盖上盖子,小火焗几刻钟就可以出锅。
小树几个在灶旁站了一排,眼巴巴地瞧着,佟秋秋擦了擦手,“今儿做的螃蟹多,香香是留下吃,还是带回去?”
“在这吃。”佟香香毫不犹豫地道。
“你俩呢?”佟秋秋又问栓子和大旦两个。
栓子咽了咽口水,和大旦对视了一眼,“我们带回家去吧。”心里记挂家里人。
等出锅,佟秋秋用干净竹筒盛了递给他们,两人接过就颠儿颠儿地家去了。
佟秋秋几个围着桌子,就在后院里吃了起来。
“真香。”佟香香吮着螃蟹壳,佟秋秋也很满意,看了盆里剥好的螃蟹,等她娘回来了还能再做一锅。
小苗儿筷子夹不动,就用小手拿着吃,小树桌边已经堆起了壳。
佟秋秋看他们吃得高兴,心情愉悦,就想着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的。晚上再睡个美美的觉,就是什么都不换的悠闲好日子啊。
晚上入梦,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佟秋秋都是嘴角微翘的,梦里她躺在躺椅上,拿着把扇子摇啊摇,眼前野花烂漫,溪水潺潺……一个白衣的少年拿着把刀在树林里跳舞……舞大刀居然能舞得这般好看!
就在她看得如痴如醉时,画面一转,那少年捧着金光闪闪的元宝转过脸来,于是乎,她彻底醉了……
“姐醒醒!”
佟秋秋觉得自己的脸上湿了,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抹了抹,抹了又抹……怎么总也抹不尽呢!
“姐!姐!你醒醒!”佟小树和小苗儿看着用手背擦脸却不醒过来的佟秋秋,使劲地推了推。
“嗯?”佟秋秋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睛,两滴水刚好从床帐顶低落下来,滴在她眼角和嘴边,她随手一擦,抬头一看,“屋顶漏水了?”
“对,我们把床移一移,不然没法睡了。”佟小树拉她起来。
“哦哦。”佟秋秋还有些懵,听着外面的轰隆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才彻底清醒过来,摸着黑下床穿鞋。小苗儿已经哧溜下了地,自己穿了鞋。
金巧娘听着响动,点了盏油灯推门进来,看着孩子们起来了,把油灯放在桌案上,过来挪床。
不大的房间塞了两张木床,好不容易把佟秋秋睡的那张木床挪了个地方,金巧娘拿了两个瓦罐和盆分别放在漏水的几处,“这雨下得忒大了些,屋顶修了没几个月又漏雨了,等明儿雨停了,还得叫你们保信叔帮我们修修屋顶。”
“我去给你们拿床铺盖。”金巧娘见床上湿了,说着脚步匆匆回房拿。
佟秋秋愣怔了片刻,好像是梦到季知非那家伙了,那家伙还捧着金元宝对着她笑,笑得那样……她忍不住捂脸,她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季知非怎么可能会笑呢,他惯爱冷着张脸,要笑就是扯动两下嘴部肌肉,要多假有多假的。
还梦见她给他送金子了!她现在穿回来了,是和他隔着时空的人,她想她着实不应该,梦见他,便是梦到他捧着金元宝来。他又不是散财童子。
哎,定是他留的那笔遗产闹的。
到现在她还想不通,季知非为什么要把遗产留给她?想着,她又伤感起来,那大笔的遗产,他好好活着自己享受不好吗,非要去追查到底……最后,命也没了。
说起来,她也没比季知非好多少,死的挺利索,遗产一分没来得及用,当然也没打算用。但就这样穿回来了,她想起那份遗产,就觉着欠了他的债。还是没法还上的债。
一滴水从脸上滑下来,佟秋秋抹了把脸,热热的,她想定是这屋里太热的缘故,让漏下来的雨水都热乎起来了。
“啊,老鼠抓我裤脚啦!”小苗儿蹬腿叫起来。
“哪里哪里。”佟秋秋一蹦三尺高,跳到床上,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树忙按住小苗儿,道:“别嚷,是我踩到你裤子了。”小苗儿听了大呼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可把我吓坏了。”
金巧娘拿了铺盖进来就道:“动静轻些,旁人家还在睡觉呢。”
还好没老鼠,佟秋秋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漏水的屋顶,再想想房子不保暖,冬天没暖气,保暖的衣服穿不起,佟秋秋心里的小人哭晕过去,还胡思乱想啥呀,日子都没法过了。
翌日,顶着黑眼圈起来琢磨着搞事业的佟秋秋,刚跨过门槛就看见一个一身粗布衣裳高个男人背着比人高的大包袱,快步向她走来。
因为速度太快,雨路湿滑,几次险些滑倒。
“秋秋,爹回来了。”男人嗓音是赶路缺水的干哑,但那其中的喜悦却清晰可闻。
佟秋秋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带笑的男人,鼻头一酸,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就喊了声,“爹。”
“哎。”佟保良初时看女儿比原来蹿高了一大截,眉眼也长开了些,有了点大姑娘的样子了,心底高兴,被这一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只能用粗糙的手轻轻摸着女儿的头顶,“怎么啦?受什么委屈了?爹回来了,爹给你做主。”
“没有,就是想爹了。”佟秋秋不好意思地把眼泪擦了擦。对自己来说分别了二十年,对爹来说就是几个月没见的女儿受了委屈了。
就见佟保良安慰地笑道:“傻姑娘,这回爹归家就不走了。”
“真的?”佟秋秋又惊又喜,又担心爹这提前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嗯。”佟保良牵着女儿进屋,把背上的东西卸下来放桌上,用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猛喝了一口。
佟秋秋情绪稳定了,这才注意到爹带回来的行李,捆着的大卷棉被铺盖、一个大背篓和一个大布包。
正想问什么,就听屋后头传来小树和小苗儿的呼喊声,“爹,是爹回来了吗?”两个孩子“噔噔”地冲了过来。
佟保良抱着俩儿子就颠了颠,“重了重了,再重爹就抱不动喽。”
小树平常爱严肃的小脸这会儿高兴得红了,小苗儿则抱着爹的脖子“咯咯”直笑。
缓过那股高兴劲儿,小树自觉自己大了,不能叫爹像抱着弟弟似的,就示意爹放他下来。
佟保良放下大儿子,掂着小儿子,“你们娘呢?”
“去田里了,稻子要收了,昨晚下了场大雨,娘不放心一早就去了。”佟秋秋道。
“爹,带点心回来了吗?”小苗儿问,以往每次回来,爹都会带些点心吃食,给他和哥姐吃。
“带了。”说着就把他放下,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满满的桂花糕。
“吃吧。”佟保良把纸包放在桌上,就亲手给三孩子一人递了一块。
小苗儿吃着小嘴叭叭,“爹,家里又漏雨啦,昨儿我都没睡好觉。”
“没事儿,爹修。”佟保良看着几个孩子高兴的样子,他笑着又挨个摸了摸头,把包袱搬回房里,就要出门,“我先去田里看看,你们在家里乖啊。”
佟秋秋吃着嘴里甜甜的桂花糕,看着他爹迫不及待去找她娘的背影,笑了,还有心记挂媳妇儿,那八成没什么大事儿。
家里回来了顶梁柱,屋顶有人修,金巧娘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女人的娇羞,还有那流露出来的轻松和明快。
是啊,日子过得并不如表面轻松,金巧娘一个女人带着三孩儿在家,里外操持,还有诸如刘痦子媳妇那般说长道短的人在,不过是她向来好强,挺直了腰杆也支撑起家来,更不会对孩子们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