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遇辙极子
自然境的土地之上,野兽繁多,一只野兔搜搜略过,浑身灰毛,额头中间,有一白点,十分可爱,突然一个人影窜出,欲要抓它,野兔机灵,那人手都已经碰倒了兔子的绒毛,却如同抓了一把香油一样,溜得一下,就逃走了。
青年心灰意冷,瘫倒在地,只得用无力的右手,抓了一把野草,眼睛一闭,放到了嘴里,随即就“呸、呸”了两声,吐了出来。
这少年正是九一,如今的他哪还有半月前那般意气风发,头发胡乱的扬了起来,脸上乌黑都是泥土,衣衫破碎不堪,十分可怜,只是因为皇城武那一箭,威力十足,不仅让他筋脉尽断,还将他一十八年的功力全部消散,如今他只是废人一个。
九一瘫倒在草地之上,仰天长吼:“老天爷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坏人如今逍遥法外,却让我在此受苦受难,苟活于世,是甚么居心!”
“我看少年不过十七八岁,何故如此怨天载道,古人云‘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少年还是不要垂头丧气,应努力上进才是。”
一句话突然从九一背后传来,九一一惊,起身背对,毛骨悚然,不敢回头,心想“这人出现悄无声息,莫非我时辰已到,这是来索命的无常鬼?可惜我大仇未报,到地府去,如何同我父亲、叔叔交代”,但玄念一想,如今他手无缚鸡之力,何谈报仇,也就释然了,于是说道:“既要我命,便来取吧!”
那人哈哈一笑,只听得:“阿弥陀佛,小僧乃一届出家之人,如何能做杀生之事?”九一听得他是出家人,将信将疑,但知是人,也就回了头去。
细细看去,只见那人容貌俊秀,只不过二十五六,一袭白衣,单手竖起,左手上挂得一串佛珠,长发飘飘竟也是白色,但看背影,说是女儿身也无可置疑。
九一笑道:“你看比我年长几岁,就来欺负与我,哪有和尚还留头发的。”青年微微一笑,说道:“不与兄弟说笑,小僧这头发只要一去,便立即长出,师傅说缘由我尘缘未了,顾才如此,调派我游历天坛,去往各宗各派,等到修为够了,再回南山而去。”
青年看了一眼九一的佩剑,说道:“施主虽不修功法,却佩长剑,可否借小僧一看?”九一说道:“拿去便是,如此客气是干甚么?”
青年右手一翻,玉虚竟不自主的飘了过去,随即拔剑出鞘,剑身竟只剩一半,惊讶道:“真是一把好剑啊,剑身栩栩,如同一汪清水,只是不知道是甚么厉害的兵器,竟能将如此宝剑折断!”
九一一听,悲从中来,将这些天所发生的父亲被害,叔叔惨死的事情尽数讲与那青年听了,那青年先是惊讶,再是悲愤,最后是同情,说道:“小僧本是南山旧客,唤作辙极子,与师傅习得半分医术,佛又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不论因果,今你我相见,自有定数,如若施主信得过我,可能让我瞧瞧?”
九一坦然:“我本是将死之人,师傅若救我,如再生父母。”辙极子笑道:“施主言重了。”说完便双指点于九一手腕之上,只不过五六秒种。
辙极子便说道:“小僧观施主之症,当是世间少有,施主五脏六腑,全身经脉,无一处较好,如此重的伤势,施主竟还能活蹦乱跳,实在让小僧惊讶。”九一见辙极子不解,忙解释道:“我初见自家叔叔时,他曾赠我一块玄玉,只要玉不离身,我便能行动自如,只是那气力,却使不出半分。”
辙极子听闻竟有如此之物,大吃一惊:“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九一见他不信,将胸口上的玄玉予他看了,辙极子只一眼,便惊讶道:“是了,我道是何等物件竟有如此功效,施主只观其样貌,似是一块玄玉,却不知这其实是小僧故友所炼,是药材的一种,唤作‘质明’,有重生之意,可保人长生。”
九一喜道:“依大师所言,我可是长生不死了。”
辙极子一听,哈哈大笑:“生老病死,六道轮回,不死不生,还能叫人吗?只是说这‘质明’能保你致命伤而不至死。”
说罢辙极子右手之上泛起莹莹绿光,掌速缓缓,如秋日落叶,推进在九一胸口处停住,说道:“小僧这‘菩提真经’,可助施主内伤恢复大半,性命无忧,只是往后莫要再练功法,否则旧伤复发,恐无人能治。”
九一一听此言,双腿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辙极子赶忙扶起,九一说道:“求师傅一定想个法子,教在下恢复,待我大仇已报,给师傅做牛做马!如若师傅不答应,还不如当即就杀了我。”
辙极子满脸愁容:“阿弥陀佛,不是小僧不愿帮你,实在是医术尚浅,无能为力啊。何况我佛慈悲,你又身负血海深仇,怎地能助你杀人?”
九一聪明机灵,听他此言,知是有机可循,说道:“师傅如不助我,我也要去找那皇城武,到时我手无缚鸡之力,势必也要死在那皇城武掌下,本来我颓颓废废也就死在这荒野了,可是师傅又救了我性命,不是帮那皇城武杀我?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求师傅一定想个法子。”
辙极子一听,这小子如此蛮横无理,若此时自己自顾的离去,心里过不去,如果与他纠缠,实在烦心的很,当即两难。九一看他为难,说道:“即是相见,便是有缘,佛不渡有缘人吗?”辙极子实在无奈,说道:“小僧旧友,即炼化‘质明’之人,应该有法子治愈施主,只是他远在仙山,离此处上万公里,你可有心随小僧走过去?”
九一坦言:“在下本是将死蝼蚁,幸得师傅相救,方才师傅所说要游历天坛各处,于情于理,都应在师傅旁边,做个解乏之人。”
辙极子想到一路之上,确实枯燥乏味,有个好友同行,未尝不是好事,说道:“施主既不嫌弃,便一同上路吧,小僧本先要去西都见过皇城主,再去往西南御兽境,最后再去仙山会旧友,施主既与西都势不两立,我便先与你绕了过去,带从仙山归来之后,再议不迟。”
九一心直口快,当即又跪了下去,刚要磕头,已然被辙极子扶起,说道:“施主莫要在行此大礼,否则小僧可要独自上路了。”
九一嘿嘿笑道:“应当如此,应当如此。”说完便起身,与辙极子一同往仙山去了。
一月之后。
九一同辙极子已绕过西都,行至天坛西部。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幻境。眼前尽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树干呈黑色状,一条羊肠小径直通森林深处,四周烟雾弥漫,如入无底之洞。九一问道:“这是到了何种地界,如此诡异,吓人的很。”辙极子呵呵一笑,说道:“不出意外,这应是万骨堆的宗门阵法,迷幕森林,万骨堆门主森莫罗与小僧恩师是多年好友,应当拜会一下。”
九一只知道皇城武是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却不认得这起始元凶乃是万骨堆的奉泽晨,故而没有犹豫,随辙极子一同闯进了迷幕森林。
沿着迷幕森林的小径径直往前,一旦回过头看,会发现所行之处,路皆已被大树挡住,九一惊呼:“竟如此神奇!”辙极子在前引路,‘菩提真经’灯火不断,自然不会受其迷惑,说道:“九一兄弟有所不知,这森莫罗修为与恩师不相上下,小小迷幕,对他而言,不过轻而易举。”这些日子辙极子与九一逐渐熟络,也就从‘施主’改叫成了‘九一’。
九一瞪大了眼,心想“这森林如此巨大,若如师傅所言,造术者不费吹灰之力,那这森莫罗到底何种强大。”
辙极子见到九一表情怪异,已猜到其心中所想,说道:“九一兄弟不必惊讶,能施此术者,天坛不过此一人矣,况且森莫罗在天坛存活已有千年之久,本就在天坛顶端,略施小术,不足为奇。”
九一惊讶道:“我与师傅初见之时,师傅曾与我言,没有人能逃脱生老病死,六道轮回,那这森莫罗是如何存活千年而不死?”辙极子哈哈大笑:“谁和你说,森莫罗是人了?”九一更奇:“不是人,是甚么?莫非是鬼?”
辙极子依旧前行,思考了一会,说道:“九一兄弟有所不知,这森莫罗初始之时,也是个人,不知是受了谁的引导,修炼了一门名叫‘噬生般若法门’的功法,据说这法门初学之时,毫无功效,但是可吸人功力、寿命,据为己用。这法门也是神奇,如若吸食同练这‘噬生般若法门’之人的功力,则事半功倍,于是万骨堆便每两年举行‘万骨盛会’,说是盛会,其实是宗门各堂,互相残杀,活下来的,功力便提升一成…”
辙极子俞说俞觉得残忍,不想再说,随即停住了嘴。
九一却意犹未尽,问道:“既如此,为甚么还有人进这万骨堆。”
辙极子一声叹息:“皆是贪念所至,虽说功法本无高低之分,但这‘噬生般若法门’,却有重级之分,修行之人只要到了第三重,造化若够,便离那通天之境,只一步之遥。”九一刚欲再问,辙极子先他一步,说道:“到了,这便是万骨堆的宗门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