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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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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澈殿内寝后方连接一精巧耳室,里面保存的尽是千金难求的古玩名画。因为熟谙太子对这些名人遗作如何视若珍宝,府内奴仆没有一个敢不知眼冒闯,可以说是太子府最安静地方其一。

    是夜,书潼早侯在门边宛如沉光无息无声,待眼前闪近一道厉影,书潼忙地垂首,“殿下。”

    轻一点头,男人俊影闪逝即消。扇门无声被人推开又合闭的一瞬,静夜里,屋内一颗萤石夜明珠正盈盈生亮,散出的黄绿色美丽鳞光染了一屋子价值连城。

    视满眼名品若草芥,封逸辰大掌捞起灯台上一手可攥的发光石。失了夜明珠的压力,鎏金铜嵌宝石灯台几不可察微微一动,引得案后名画飘移,“粉壁”自中间缓缓地移动,透开一缝仅容一人可进的宽隙。

    携光而入,拾级向下,男人如一只谪入黑林的鹤羽,霎间映亮寂如亘海的密室。

    密室布局乃封逸辰少时亲手所设。主殿做中心,延伸府内多数殿宇,一半用做刑训私拷的地牢,另一半用以男人收查暗探报呈上的各路消息。

    常年难见光,密室空气潮而血腥,还不时呜咽些嘶厉哀嚎,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空气里鲜奇的不规则分布多缕捻金丝线,坚不可断,其上悬几串响铃,看似无序,最后都殊途同归,被镶云石红木案上一盒钉死的漆龙凤纹匣紧紧牵制。

    止步在案前,封逸辰长手依次挑开几根延展的捻线,叮当清音彻响后,一角角丝滑的绢布打结沿着金线滑落,最后服服帖帖静止于匣内。

    点燃油灯灯芯,男人长指修明如玉,不急不慢拆开布条上的字一一浏览。荧色夜明光与胧黄烛火交叠明晰打在封逸辰挺秀的脸容上,却始终不能完美捕捉人微妙表情变化。

    不多久,几页绢布缕缕生烟燃作粉末消散殆尽。挑灭灯芯,弃下染了浊气的披风,男人抬足而上,一袭白衣流霜扶风堪胜雪,一尘不沾,渐行渐去。

    晨里,熙光碧透,卷云白净。

    灿光倥偬,如露一样四散洒落到睡梦人的眼眸,倚榻而眠的佳人被阳光压得长睫轻颤,恍恍然睁开双眼。

    暖屏、乌案、玉榻,陌生而熟悉。榻上,和衣而寝的美男正安静沉睡着,一切美好的胜比梦境,但阑珊心里却是重重的一掠,下一秒几乎是从凳椅上弹跳起离开。

    昨晚,太子不是命自己守夜吗?现在的情况,她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内室,还肆无忌惮的守在殿下身边,呼呼大睡?!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总算先太子一步醒过来了,没被别人发现多少纰漏。

    自我冷静完全,整理好仪表,阑珊才打算偷摸溜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阑珊又矛盾的,猛一下止了脚步。

    太子的睡相,可真美啊!那样好看的眉眼安安静静枕于双臂之上,呼吸浅和又均匀,绢丝般黑发顺滑的搭落。眉峰若川谷,鼻骨玉秀如峰,纤密的睫毛下一点浅痣淡影,像雪瓣上落下一星祭红,削薄好看的唇微微抿着,无一不在诱人“犯罪”……

    若说清醒的太子是一羽傲然出尘的白鹤,声鸣九天之上,熠熠烁光,让人自惭形秽;那睡着的太子便是一枚愉目赏心的温其美玉,充耳琇莹,如琢如磨,直让人想再多一步靠近。

    “凡人”阑珊没能抵住诱惑,腰越折越弯。看痴了的目光越过男人清逸的面容,后停凝在上方两个淡比透明的“男主“二字上,阑珊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太子如许俊俦,若是再如之前那样加镀一层主角熠光,那该多好啊!

    这般畅想着,忽生的好奇令阑珊不由伸手,向浮于半空的“男主”二字触去。

    也不知这俩字摸起来有没有实感,以她这双凡夫俗子的手搭上去,是会让字迹变得更淡,还是会依旧如初,又或者,能让它们变得亮些……

    呼吸放到不能更轻,只在阑珊指尖差一点就能触到实物时,门外,一阵悄声通传不期而入,讶得阑珊“欲行不轨”的爪子直接一啰嗦,

    “殿下,苏公公来了。”

    眼睫微颤,榻上一直装睡的美男子心情并不比阑珊好多少,有瞬间直想把苏福海那不知机赶来的货再重新阉一遍。

    昨夜,封逸辰基本一晚未眠。起初,男人还能凝神聚思忖想密室上呈来的信息,可软玉温香近在枕旁,女孩香甜的鼻息比轻羽还撩人,一下下挠得封逸辰思绪跹飞,全都落到身旁沉睡的娇颜上。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他才貌双绝,惜玉怜香,权贵滔天,更为要命的,他竟然尚未纳妾娶妻。

    封逸辰自然是这样精品中的佼佼者,虽然男人此时已纳入几房姬妾,但并不妨碍蜂涌的少女心悦君兮君不知,盼此生有幸能与人缔结良缘,在太子身下承恩叼露。

    可,许是天性使然,封逸辰对男女烟花风月之事谈不上厌恶,却更说不上喜欢。

    自出宫开府,巧避了皇子开悟行礼,太子府内伺候的宫人全都被封逸辰换为无根的太监。至于能来洗澈殿伺候的小黄门们,无一例外被割了舌头,就为男人图一耳清静。

    所以,在洗澈殿,封逸辰无论想做何等撼天骇事,半点声响也是难传出的。

    不过这一夜显然安堵如故。不外乎惊到一群小黄门,吓跑一个守夜人,冷了姬妾一堆,安了阑珊一夜好梦。就是有点苦到太子,目光无知无觉从天黑看到天亮,静静睇凝着重回自己身边的“菡萏”,男人忖了些多。

    起先知悉阑珊与欧阳星沉真实身份时,两人同等的年龄与匪浅的关系确实让封逸辰有片时感兴趣,哪一个会是曾与自己有过半面之旧的女孩。但这种探究在对比到阑珊标致的杏目樱唇,和人细颈上久不曾褪却的嫣红一点后,答案呼之而出。

    菡萏当年盈盈含苞,现今已鲜灵可摘。只不过,当下的时机……

    且等等,毕竟再用不了多久,这天下便只由自己来,大权独握了。

    温温软软沉睡的少女对一切一无所晓,只感觉鼻翼端有一股股好闻的松木香前赴后继跌落,像雷雨骤停后的林间薄雾,空灵冽爽,引得阑珊不由舒服呓语。

    就是这一生轻轻糯糯的“嗯”词,终于把臆想一夜的太子神思唤回。

    知人要醒,一时玩弄心起,封逸辰轻了手脚将女孩落止于榻边,接着自欺欺人,阖目装睡。

    果然,不一会儿,耳边就跑入轻微细响。听声音大概是方醒的小人正反应愣神,理面整衣。

    可后来渐渐地,耳边没了动静,迎面反洒来一息息缓温的吐纳,伴着淡淡花香味,且徐且近……

    男人便不能再心如止水了。傲人长睫落拓下根根分明的阴影,每一颤,都是快意惊讶的显露。

    就在封逸辰第一次默许乐意,等待人大胆偷袭时,上方,“献吻”的女孩明显是被那该死的请示吓坏了。香甜的吐息于瞬间变得无踪,伴随猝不及防“嗵”一下响,世界眨眼,彻底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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